着,很重,阿诚双手推开它,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明楼还坐在那儿,上身压下来,手捂着一个地方,像是肝脏。
他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眸中充血,脸色青白,双唇干裂,还有,呼吸困难。
次声波攻击的种种结果,内出血,器官衰竭,在阿诚脑海中一一闪过。
可是明楼的目光,分明不许他过来。
他轻轻叫了一声,哥。
明楼没有让步,他用视线把阿诚捆绑了起来。按着肝脏的手,极隐蔽地打了一个手势。握拳,拇指向下。
阿诚眼里一下就见了泪。明楼知道他看懂了。
驾驶舱隐语,意思是尚未解决。
有人还在监视着这间实验室,他是他的背信者,不能救他。
疼碾过来,明楼闭了一会眼睛。
一抬眼,阿诚还站在门口,不过没等他催,他转身,立了几秒,终于迈出一步。
明楼笑了一下,咳嗽起来,口中都是铁锈味。
疼一圈一圈淡开,困意压上眉骨,眼前很快混沌了。
他又回到那夜,瞥见阿诚裸露的,光滑挺直的背,无言地隐向门后。
只那一寸光亮,然后一切沉入黑暗。
阿诚低着头,扶着膝,等眼底的水分吹干了,直起身子,双手插进长裤口袋,脚步闲散,朝电梯间走去。
楼外停着急救车。几个白袍冲上台阶,从阿诚两侧掠过。跟在后头的是汪曼春。
她和他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她的双眸轻蔑、冷淡地瞬了一瞬,兀自踏上去了。
雪落了一夜。阿诚在露天停车场望了一夜。
那间病房一直亮着。
这个地方看得见医院大门,姐姐是深夜来的。
电话扔在小面馆附近的弃物箱了,信息都没法给姐姐发。
十几分钟后,一台摩托刹在门口,阿诚才稍稍放下心来。是黎家鸿。
天光微明时,阿诚依着结霜的车窗睡着了。
睡得很浅,雪一停,就醒了。
在将尽未尽的梦里,浮着一句话,是那句儿时怎么也说不对的话,他知道桂姨为什么关着他了。
一窗凉雾。身子冻僵了,阿诚推开车门,站在雪地里,又仰头,向那间病房望了许久。
车子发动。
按汪芙蕖的一贯行事,两个人困在航空院的一天会被抹掉,阿诚得在痕迹消失之前赶回去,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国防部大楼里,无数目光在阿诚身上停留,好像还小声传言着什么。
空军司令部资历比他久得多的同级,特意过来打了个招呼。
一踏进秘书室,秘书官和干事都站起来。
阿诚不明所以,点了一下头,直奔林参谋办公室。缺席了几天,得有个交代。
门推开,书桌空了,阿诚四下看了看,一种难言的异样在心头升起来。
出去之前,忽然有点醒悟,他回过头,目光落在书桌前的工位牌上,第一秘书官后头,赫然写着两个字,明诚。
桌上的电话响了。
手在上方悬了悬,终于接起来。
“怎么样,新办公室还喜欢么?”
呼吸滞了滞,胃疼又绞着他。
“换了别人谢我都来不及,你这孩子。”
那边笑着责备了一句。
阿诚听见自己说:“谢谢汪先生。”
为什么抓了又放了他和明楼,困着他们的时候,外头发生了什么,他猜到了。
“好好跟着我,别胡思乱想,你会比你哥哥有出息。”
言简意赅。电话挂了。
阿诚知道,是明楼那个不许他靠近的示意起了作用。汪芙蕖未必相信他,但相信了他和明楼的关系,是真的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
他在这间办公室接了第二个电话。
林参谋正移送监押地点,等待军事法庭发落。罪名是在青瓷系统中嵌入干扰代码,意图破坏对战演习。
“有证据么?”阿诚问。
“是他自己承认的。”那边回答。
第三个电话。
押送车途遇交通事故,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