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流光晚榭与镜水别筑。可是,能在这两个地方对他下毒的……
度修仪忽而意识到什么,只有无衣师尹和言随,但无衣师尹是决计不可能在他眼前下毒的,尤其是度修仪如今对无衣师尹层层防备的情况下。
只有言随,度修仪对言随从不设防,也是言随,管着他的日常吃喝,度修仪最爱的便是到言随那里讨吃的,也只有言随有这个能力和条件对他下毒了……
度修仪缓缓阖眸,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言随向来乖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人……
即鹿见状,不由得暗叹,她就知晓,义兄大概也能猜得出的,只是不知道,义兄愿不愿意相信了。
昔日,言随对她下毒,她看了出来,但本就和兄长达成了交易,是以便也无心追究,可如今,相同的事再次上演,即鹿心生疑惑,究竟是为什么?她自认为他们待言随不薄,为什么言随会做出这种事?
“先生。”霈云霓的声音充满了懊恼,“是吾令先生多思了。”
度修仪闻此,也有些哭笑不得:“这本是人之常情,如何能怪你?”
“先生,先生体内毒素已清,吾等今日本欲为先生融合残魂的……”霈云霓犹疑片刻,将他们的打算说了出来,“好巧不巧,先生醒了,但吾……”
“是这样啊……”度修仪微愣,转眼便明白了霈云霓的意思,融合残魂这种事说起来简单,但要将离体百年之魂与现有身体及魂魄融合,这其中便要牵扯许多问题。魂魄相融期间,只怕又少不得什么意外,因此,他必定是要全神贯注的。
偏偏如今他得知了这件事,霈云霓是怕他届时心神不宁,反而耽搁了融合。
这……也算是担心吧?
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霈云霓身上,他与霈云霓好似是有些牵连,可他们本就陌生人,会有人因为这样微末的联系便对人心生担忧吗?
度修仪心中存疑,明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笑道:“放心,吾分得清轻重。”
这意思便是不会被此事影响了……
“是我低估先生了。”霈云霓闻此,浅笑盈盈,“那我便去唤楔子,由即鹿姑娘与他为先生护法。”
“也好。”度修仪微微颔首,这样是要保险一些,“只是要辛苦义妹与好友了。”
“好友此言,可真是要让楔子伤心了。”一声传来,缘是楔子恰巧赶来,他信步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度修仪神色,叹息,“若是觉得吾等辛苦,以后是要好好补偿才可。”
“自该如此。”度修仪笑着应道。
“那吾便先行离去,这里有劳即鹿姑娘与楔子了。”霈云霓起身告辞。
直到房间门又一次被关上,度修仪取下腰间玉佩,残魂受召而现。相同的面容,两两对视,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度修仪并未立即开始,反倒是神色凝重地问道:“吾想,吾还要问一句,你是否愿意回来?”
这话十分明显,问的是那缕残魂,残魂微愣,旋即,脸上徐徐绽出一抹笑容:“你与吾本为一体,自然是要回的。”
他略有停顿,在度修仪的视线中上前,尽管他触碰不到度修仪,仍是俯下身,抬手搂住度修仪:“不过,吾很开心。”
残魂并未搂多长时间,只是一触即分,随即,便退后一步。那片刻,却好似令人产生无尽眷恋,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楔子与即鹿迷惑间,只见度修仪亦伸出自己的手,掌心相合间,乍现耀眼白光。
楔子与即鹿见状,瞬间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两人无奈对视一眼,也不敢耽误,一左一右为度修仪护法。
而这,度修仪已然看不到。
魂魄相融,确实是令人疼痛难耐。饶是度修仪经受百年体内二气斗争之苦,冤魂缠身之痛,一时间也难以忍受这刻在灵魂上的苦痛。毕竟两个分裂开的魂魄要重新融为一体,少不得要重新磨合,各自接受陌生的一切。
他几乎要忍不下去了,与从前经历的痛苦相比,这种痛他好像感觉不到哪里痛,又好像哪里都痛。最终,好像所有的痛觉涌入大脑,那一瞬间,宛如溺水一般,度修仪险些喘不过气,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窒息而死。
但他终究还是熬过了这一阵疼痛,隐约间,面前出现了两道模糊的人影。
“吾想,世间没有人比您更清楚……”女子的声音异常娇媚,一言一语似乎便能勾人心神,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魔族不需要一个混血来做继承人。
度修仪几乎立即锁定了女人的身份,无数次出现在他记忆之中的那个女人,霁遥。
“想来一直致力于维护平衡的您也不愿见到他。毕竟,神魔混血,天地不容。”
“他是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