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宥也发现了隧道内不对劲,环顾四周,输送氧气的送气孔已经关闭,墙壁上冒出了许多细密小孔,将手放上去可以感受到气流在倒流,这个基地在修建之初就设置了很多秘密机关,再这样下去可就真要像耗子一样困死在这里了。
柯瑞一直被关在研究所内,所处环境对他来说很陌生,但重逢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口,他并没有十分沮丧:“儿子,能看到你长这么大,我这辈子已经知足了。”
在叹了一口气后,他又不免悲从中来,儿子千辛万苦来救自己,却被自己连累,陷入绝境,他愧疚地说:“小宥,我不该连累了你啊,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看到你成家立业,我真是不甘心啊。”
也许是怕没有机会再与父亲交谈,柯宥真诚地对父亲坦白:“爸,从小到大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做的,您和妈尊重我爱护我,我无时无刻不处在幸福中,我很庆幸能成长在你们的关怀下,您并没有亏欠我什么。”
不知不觉柯瑞的眼角已经淌出两行泪来,动容地说:“只恨时间过得太快,要是慢一点就好了,还记得你小时候调皮的日子,新买的奶瓶总是用不久就会被你摔烂,爱拆尿布、把纸尿裤穿到头顶,一揭开就会看到你调皮的笑脸,这些事仿佛就发生在不久前……”
柯宥听到翻黑历史的老父亲这么说,只是一味地自己给自己洗脑:这绝对不是我,幼崽柯干的事和已成年顶天立地柯某人有什么关系,可不能让陈百舸听见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是个适合交流的好时机,他刚刚确定关系还热乎着的男友此刻生死未卜,必须让父亲知道这件大事,柯宥郑重地对父亲说:“爸,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他一起陪我冒险闯入这里的,他叫陈百舸,为了掩护我们,他还留在基地与他们缠斗。”
“不得了啊,拐了个男朋友,我还怕你这幅性子没人看得上,真是难为人家了。”柯瑞感慨地说道,“陈百舸,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有赖于柯宥常年特立独行的思想和行为方式,老父亲很快就接受了儿子出柜的事实,尽管再怪诞不经,他还是会努力理解支持儿子,只盼着他好。
柯宥谈起陈百舸眼里都泛着光,这个眼神错不了,和自己当年恋上梁梅时如出一辙。
“就是陈熙的儿子,闯进来劫持罗康的那个帅哥,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柯瑞回忆了一下,那个小伙子眉眼确实和陈熙有几分相似,带着一股韧劲,混在人群中分外亮眼。
“哈哈,他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啊,说起来我和陈熙也是老相识了,要是他知道我家小宥拱了他家的白菜,怕是要不肯哩。”
“你可得帮你亲儿子。”
氧气浓度越来越低,父子俩安静地靠在墙壁上,头脑中的走马灯像电影般轮番放映,始终放不下各自心中牵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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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里,罗康两股战战,无论是擦枪走火,还是陈百舸引爆炸弹,第一个魂归九天的可就是他没跑了。
他哀求道:“戚董、孟大哥,生死关头了,你们就顺着他吧,以后我给你们当牛做马行不行,我们可是一个team啊......”
人之将死,其言又臭又长,陈百舸用枪狠狠在他后颈处一劈,有效地止住了他嘴巴机关枪似的无区别扫射。
罗康重重倒地的声音立马让孟良慌张起来,下一个不会拿他开刀吧,“你你、别乱来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们都听你的。”
“都给我让开。”陈百舸目光沉沉地朝柯宥离去的那个隧道口走去。
挡在他面前的人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戚珍珍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方寸大乱。
她发出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想干什么?”
陈百舸阴冷的瞟了她一眼:“不想死的都滚到一边去。”
戚珍珍原本是来秘密谈合作的,为显示诚意她并没有配备除保镖之外的私人武装,碰上个不要命的,她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恶气。
由于防入侵系统开启,出口全都封闭了,谁也无法预料陈百舸会在什么时候拉谁做垫背的,保镖及各方头子们窝囊地对着陈百舸的方位进行实时拉锯,陈百舸往西他们绝不往西,时刻保持最大的距离。
尽管十分不情愿,戚珍珍还是捞了晕死的罗康一把,让他不至于到头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百舸将身上背着的炸药取下,整齐地码放在隧道门前,连同撂下了三个手榴弹,接着稳妥地退到一个稍远的距离,然后取出最后一个手榴弹将将掷出去引燃所有□□。
灵活走位的胆小鬼们终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最先被撂倒在地的保镖垂丧着脸说:“手榴弹加炸弹,爆发出的威力肯定会让人死无全尸,炸翻一栋门绰绰有余,要是把海底基地炸穿了,那咱们可怎么活啊。”
“全体都有,趴下,闪避。”戚珍珍命令道。
基地里静得出奇,只听见咕噜噜的转动声,一枚手榴弹被陈百舸精准地滚出去,接着“叮”地一声,手榴弹成功与另一枚同类相撞。
三秒后,“嘭!”庆幸的是基地并没有被炸穿,隧道口的门顷刻间崩塌。
一声巨响将耳朵震得耳鸣,火舌蔓延,残损的碎片四处飞溅,陈百舸迅速从地上起身,掸掉一身灰尘,然后抹了把脸,一个助跑,没有犹豫地飞身穿过高温爆炸区,脚踏着灼热的爆炸残片进入隧道内。
隧道里氧气稀缺,向着遥远的终点,陈百舸无比着急地飞蹿,吊着一口气强行把身上炎热、恶心、头晕、疼痛的感觉压下,只带着一个强烈的欲念:找到柯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不抛弃不放弃!
他的口鼻干燥无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潜意识却不断对他催眠:就快到了,坚持!
眼前出现了重影,在繁复闪光的大色块中,他分辨出两个人影,找到了。
他如同在汪洋大海中航行,在浩瀚无边的水面漂泊了很久,终于寻觅到一个美好宁静的海岸。
柯宥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及时醒来,调动几乎不受控制的身体咬牙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吃惊得看着对方义无反顾的奔向自己。
陈百舸倒入了一个结实宽大的怀抱中,这一下没接得稳,陈百舸摔在了柯宥身上,两人倒地发出一声重响。
喉咙一股血腥味,眼皮就像被胶水黏住睁不开,五感只能调用嗅觉和触觉,陈百舸判断出是熟悉的味道,他嘴角扬起安心的笑容,柯宥把这一笑看在眼里,哽咽的说:“我差点就毁约了,还好你向我跑过来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是啊,咳咳......”
陈百舸被柯宥拢在怀里,靠墙壁而坐,柯宥轻拍他的背缓解呼吸困难的症状,他听到清晰坚定的一声:“我就算做鬼也要缠着你。”
“唔,那你一定是所有鬼里面最靓的一个。”
陈百舸抓起挽住他肩膀的一只手,在手掌虎口处重重咬了一口,“啊!哥,我痛。”柯宥惨叫一声。
一个明显的红齿印显现出来。柯宥问:“我说话惹你不高兴了?”
陈百舸费力扬起嘴角:“盖个章。”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可真要命,柯宥心里直呼:真是萌化了老夫的少男心,不由分说地捧起陈百舸英俊的脸,热情地吻了上去,但氧气实在太稀薄了,他恨这个吻不能持续太久,只能恋恋不舍地舔了舔他薄薄的唇瓣,令干燥的两块肌肤重新光滑水润。
又是这么突然,陈百舸没有再惊慌失措,因为这个场景早就在他脑海中演练了上百次。
一股好胜心油然而生,他微启双唇,有目的性的吸吮他更饱满的下唇瓣,柯宥很快就陷进这温情蜜意的热烈回应里,忘我沉沦。
柔软酣甜的滋味实在是太上头,差点忘记自己略施惩戒的意图,上次当众被强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陈百舸狠心一咬,他尝到了血的味道。
谁知柯宥还是不肯松嘴,像是感知不到痛觉,又重重地吮了上来。
直到心肺承受力到达极限,陈百舸奋力挣脱了柯宥,两人惊天动地喘着粗气。
柯瑞听到一阵闹腾声才悠悠“醒转”,咳了咳,并瞅了瞅自家儿子和别家的白菜:“嗨,怎么不小心睡着了,哟,这帅小伙就是我家小宥的对象啊。”
陈百舸惊讶于柯宥如此迅速且直白抖露一切的态度,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心虚地说:“伯父好,我和柯宥是认真的。”
柯瑞满意的点头,并警告柯宥:“要是你敢欺瞒人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您还是氧气省着点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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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靠在墙壁上,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陈百舸扣住了柯宥的手,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无憾。
隧道里除了陈百舸没人敢闯进来,戚珍珍一干人等都留在基地大厅等待隧道环境恢复正常。
一阵不知来源的轰隆声响彻整个隧道,几辆重型摩托飞驰而来,大黄亮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难道是戚珍珍派来补刀的人?
“你们可真逊啊,还能喘气的就吱一声。”一道清冽的女音灌进即将失去意识的三人耳中,潜水面罩迅速被罩上,氧气瓶供给的氧气充足得令他们如同置身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清爽舒适。
“姐,温柔一点,他们现在很虚弱。”章有逸适时的小声嘀咕。
柯宥只想说:姑奶奶来得真及时,太给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