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又等了四五天,在程季安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消息。
王成有些面色难看地进了内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程季安,平时那么长的一段路,他今天只觉得没走多久,眨眼间就到了偏厅。
程季安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王成低下了头,缓缓答道,“夫人……”
“究竟怎么了?快说话呀!”
王成单膝跪下,“夫人,有蓟县的消息传进京城,”
“然后呢?说什么!”
“说……世子失踪了,跟世子一起守在蓟县的副将活捉了严义,已经将他押送回京,严义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溃不成军了。”
“那你哥哥王安呢?”
王成红了眼眶,“我哥哥和世子一起,也没有消息。”
程季安腿有些软,颤颤巍巍地有些站不稳,小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夫人!”
程季安被小枝的呼喊声唤回了神,扶住了桌子撑住了身体,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憋了回去,她清了清喉咙,略微思索了一番,更详细地问起了王成。
“可知道世子是怎么失踪的,是受了伤,还是因为别的?”
王成也跟着镇定了许多,“回夫人,三天前,世子率军在蓟县灵山追击严义,据回来的人说,在一处崖边,他们活捉了严义,不过因为地势陡峭,树木密集,大家都分散开来,等到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世子不见了,他们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世子,只能先押送严义回京了。”
“严义麾下可还有其他军队?”程季安又问。
王成摇了摇头,“据属下了解,这次他带领的人手,便是全部,没有其他了。”
程季安咬了咬嘴唇,开始思考。活捉严义的地方地势陡峭,可是严义被活捉,士兵们大部分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没道理李知远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安王他们还有后手,严义只是明面上的诱饵,他们设了圈套,等着李知远跳进去?
“你先起来吧,这些日子多盯着点蓟县的消息,若是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亦或是城中有什么流言传起来,你都回来告诉我。”
“是,夫人。”
送走了王成,程季安由小枝扶着回了内室,她脸色有些发白,小枝和春雨连忙给她换了中衣,服侍着她靠着床躺下。
“小姐,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厨房了炖了甜汤,奴婢去拿点来给您喝些。”说完小枝转身出门去了。
春雨留在屋里陪着程季安,她浸了帕子,替程季安擦了擦脸。
“夫人,您别担心,保重身子才是第一,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等着您操持呢,世子吉人天相,必定会没事的,若是世子回来看见您这样,也该伤心了。”
程季安只觉得有些恍神,不过春雨说的对,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还指着她支应门庭呢。
她对春雨吩咐道,“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国公夫人那里你让人照看些,别让下人私下里嚼舌根子,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惊到了国公夫人,一准要把那些嚼舌根子的发卖出去,可听懂了?”
东宫。
太子正坐在上首,有人正站在厅中汇报。
“启禀殿下,世子已经顺利和我们留在郴州的人马汇合,率领军队进入郴州,围剿安王的兵力。
太子点点头,“可还有事?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启禀殿下,属下听说,世子似是在京中给世子夫人留下了人手,他们已经听说了世子失踪的消息,您看可要派人将实情告知他们?”
太子皱了皱眉头,略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先瞒着他们吧,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其余的等他回京亲自和家里人说吧。”
“是,殿下。”
自打程季安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虽然说恢复了镇定,只是李知远一日没有消息,她便一日放不下心,这样一天天下来,程季安逐渐消瘦了下来,脸都小了一大圈。
小枝和春雨急得不行,可是又没什么好办法。
“小姐,现在天气这么暖和,您要不要出门去铺子还有庄子上看看,散散步,换换心情。”春雨试探着问道。
程季安摇摇头,“算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让外人看见了,指不定还要传出什么谣言呢!”
她想了想,对春雨说道,“你让秋月跑一趟,去几个铺子的掌柜那儿,把账本拿回来,我在府里看看吧。”
春雨见她虽然不愿意出门,却愿意做点事情了,多少也松了口气。
郴州地界内。
李知远带着人潜伏在了郴州向漳州方向的必经之路上。他们活捉严义之前,得到了安王疑似有人马留在郴州的消息,于是太子和他便将计就计,演了这样一出戏,京城中若现在有人打探他的消息,只怕是只能听到他失踪的消息。
他叹了口气,守在一旁的王安听见了他的声音,连忙上前询问,“世子,可是有什么异常?”
李知远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说我的消息。”
王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世子同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两人又是新婚没多久,结果就被迫分开了这么多时日,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世子好。
“世子放心,夫人聪慧,相必一定会替您守好家里的,兴许消息传的没那么快,说不定等夫人知道的时候,咱们已经回京了。”王安小心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
“世子,前方有人朝这边来了!”
“所有人立刻戒备!”
京中,因为安王谋逆一事,大理寺和刑部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将一众相关人员全部关押在了一处,挨个审问。
京中的官员最近颇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前同安王交好的官员简直对此避之不及,纷纷否认和安王有来往,生怕被牵连下狱。
与安王勾结闵记的主事人已经被抓了起来,闵记铺子被查抄那日,周围围满了人,来这里办案的官差经验丰富,将铺子内院的地砖全部撬开,发现了许多金条金砖,他们带着人,将这些脏物装进箱子中,足足有三四十抬,拉了许多次,才将这些黄金全部运走,围观的百姓看的啧啧称奇,茶馆酒肆当中议论了好一阵子。
“听说了吗,闵记那里可是埋了一整个屋子的黄金,官府来了几十人,分了好多次才把这些全部运走。”
“我就说他们家哪来那么多生意,短短几年就做的这么大,咱们城中这些叫的上名字的茶行,哪家不是苦心经营十几载,才能有今天这个规模,原来人家是攀上了安王。”
“那位如今因为谋逆,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我看这些靠着他的,一个都跑不了喽!”
御书房内。
“父皇,户部员外郎王又明和前户部侍郎廖正德已经全部被羁押归案,京中派的钦差想必已经到达漳州,不日便会将漳州知府押解回京。”
皇帝看了看刑部和大理寺呈上的折子,点了点头,“严义也被带回来了吗?”他问。
“是,父皇。”
“那便好,子渊这孩子也快回京了吧。”
“郴州已经传回了消息,安王留在郴州的人手已经全部被我们的人接管,想来再整顿几日,等陈将军带人过去接手后,子渊便能回京了。”
皇帝点点头,“那便好,你母后应当是听说了他失踪的消息,虽然没有遣人来问,不过朕能觉得出来,她有些忧心忡忡的,若是子渊启程回京,你去告诉你母后一声,也好让她放心。”
“是,父皇。”
李知远和陈将军顺利汇合,将郴州的人手悉数收编后,便先带着王安,骑快马日夜兼程赶回临阳。
他们一路上快马不断,几乎没怎么休息,终于在两日后的晚上风尘仆仆,低调地进了城。
定国公府已经点亮了灯,王成今日守在门口,他见天色已晚,正准备将门锁上,看到了远远走来的世子和王安两人。
因着天色昏暗,离得又有些距离,他一时没有认出来人是谁,不由得有些警觉。
等到快走到门口时,王安赶紧小跑几步,低声喊道,“王成,是我,先别锁门!”
王成这才凭借声音认出了自家兄长,那一旁的那位必定是世子了。
他顾不上关心自家兄长,赶紧迎了两人进府。
“世子,您回来了!”
李知远点点头,转身问他,“夫人呢?”
“夫人最近一直有些担心您,晚饭只略吃了点,通常早早便歇下了,这会儿应该在屋里呢。”
王成边回话,一边引着李知远往内院走去,他先带着两人去了书房,给李知远简单地汇报了近日的情况。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先带着你哥哥好好歇息几日!”李知远温声道。
等到王安两兄弟离开了内院后,他梳洗了一番,才抬脚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