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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恒不由自主地迷茫起来,她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是芝像是没发现他的出神,又道,“你觉得皇家没有和离的媳妇,宗亲宁愿叫她暴亡,也不会放她离开是吧?那我告诉我,我偏偏要做成这件事,我就是要叫她成为第一个和离的皇家媳妇。”
祁恒被她的话打断了思绪,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你……你这是何意?”
“我是大昭太后,摄政名正言顺,可要我还政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他们要我做个深宫妇人,要我耳聋眼瞎,这样才是好太后,好女人,我偏不。”
是芝高傲地仰起头,眼神睥睨,“赵白合是我的亲妹妹,我要让她和离成功,让她在我的庇护之下,再做回赵二小姐,连同临儿,我也要让她亲自抚养。”
祁恒怔住,看着她露出野心的獠牙。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往都不成的事,我能做成,我的妹妹,我的拥趸,一定会越过越好。”
“我要收拢人心,我要权利尽在我手,我要让他们不能把我赶回深宫,我要让所有人都再不敢对我说一个不字。”
是芝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似狼,似虎豹,那是最原始的凶戾,一切阻挡着她的,都会被她拆吃入腹。
这是她真正的样子,在祁恒面前她从无掩饰,连父亲和丈夫都看不到她这一面。
祁恒恍然间想起了她说要做皇后的那一天。
她说,后位和他,她都要。
他深深地为这样的她着迷,所以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了一个与嫂子私通的畜生。
而今,她再次拨开温情的外衣,露出了这种令人战栗的暴虐野心,让他浑身都随之燃烧。
祁恒知道,他永远都逃不出这个女人的掌心。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很轻地问,“你想我怎么做?”
是芝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与赵白合和离,不要与她争临儿。”
“好。”
“我们让那些朝臣和宗亲都闭嘴。”
“好。”
“我要做最好的太后,你也要做最好的晋王。”
“……好。”
丹心殿的这场对话,除了是芝和祁恒,无人可知。
是芝知道她的表现已经拿捏住这个男人。
有着赵是芝记忆的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赵是芝,所以她非常清楚要怎么对付祁恒。
她最后说的那些话,不仅不会让他紧张,还会让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的最终目的,是通过让赵白合成功和离,来挑战祖宗礼法,展现自己的手腕,为争取更多权力做铺垫。
而不是性情大变,为了妹妹要令他颜面尽失。
祁恒将来都能为了她献祭自己的儿子和大昭的未来,是芝相信,她今日表现出来的野心一样能引他入套,即使接下来的这场闹剧,可能会给他的名声带来风险,他也愿意为帮她。
这就是祁恒的爱。
翌日,是芝又找来了赵太师,同样说服了他答应让小女儿和离,就如之前答应把小女儿嫁给晋王一样。
赵氏族人由他来搞定,只不过,赵白合和离之后,他不会管。
他对这个小女儿本就没什么感情,又已经在六年前出了一大笔嫁妆,他不想再把人接回去,徒增是非。
是芝无法,只能应下。
好在她早已做好准备,安置赵白合。
或许是因为最近是芝在处理朝政的时候,没有对赵太师队伍表现出特别的偏向,所以洛云枫队伍对太后执政已经没那么抗拒。
虽然还是有很多朝臣对是芝掌权看不惯,请她回归深宫不再干政的声音从未断过,但因着几方势力的各种牵扯,她仍然能安稳坐在珠帘后面。
赵太师不再那么强势以外戚身份,强行压洛云枫和许霖这些文臣武将一头后,原本朝堂上一目了然的两大派,自然就开始分散。
毕竟他们原本各自代表的,就是世族、勋贵、清流、武装力量等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有共同的敌人便能暂时结盟,敌人收起獠牙,他们就要为自身谋求更多的利益。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赵太师用的是阳谋,他暂时蛰伏就是想要分化他们,洛云枫,许霖,裴行都很清楚,可他们的同盟还是出现了变化,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坚固。
而对北戎是战是和,是芝有第三个选择。
她提出了茶马互市这个概念。
如大昭这样的汉人王朝,总是对异族充满警惕,不管是强势还是弱势,他们都有个共同的认知,那便是严禁治下百姓与异族往来,包括通婚和做生意。
有的王朝刑法严厉,对于私通往来会处以极刑,然而这种事还是络绎不绝,异族总是能交易到不属于草原雪山沙漠可以有的东西,而后催生出劫掠的欲望。
他们对于汉人王朝的富饶,犹如血脉传承,一代又一代刻在了认知里,不允买卖,那就抢夺。
也有的王朝会开通互市,却往往时间短暂,战争一爆发就禁止,而后就不了了之了。
大昭没有严令禁止不可与异族往来,却也没开通过互市,是芝一提出,就遭到了反对。
尤其是那些思想腐朽的老臣,梗着脖子大声说着此事万万不可,仿佛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要撞死在明光殿上。
是芝冷眼看着他们表演,最终淡淡道,“你们反对,只是因为这是我提出来的,身为臣子,因着对我有意见,就一力反对我的所有主张,即使是有利于大昭的政策,这便是尔等的为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