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姨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她伸手隔空触摸那块墓碑,道:“阿爷离开的时候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连死讯传来也没有任何交代,谁知道他是真的死了,还是受不了这乡下的生活跑了,只是阿婆不想追究,便由着他去了,这个衣冠冢,也是为了做给村里人看的,死后就算做邻居,这里面也没有尸骨,还不用合葬,阿婆是个思想很通透的女子,她之所以守寡,也不是为了别人,她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只要远离村子,凭借自己的一手医术,也没人能欺负的了去,只要守着这块贞节牌坊,就没人能动的了她,她啊,是个极其厌烦麻烦的人,不愿意伺候男人,更不喜欢伺候公婆,所以她宁可一个人,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怕麻烦的人……”
米姨擦了擦眼角,道:“却因为一时心软,收留了我这个麻烦包。”
我不禁拍了拍米姨的肩头,打算了她的伤春悲秋,指了指笔直跪在墓碑前的女孩道:“你看,她脖颈上的那个薄片是不是饱满了一丢丢?”
米姨陷入回忆的思绪,一下就被打乱了,重新站在下葬这天的山岗上,她本来是非常感慨与心伤的,但是由于另外一个人的缘故,她的所有情绪和矫情全都化为了乌有。
米姨只得抽回自己的思绪,那浑身发光的状态都熄灭了,她仔细打量幼年的那个自己,良久后,才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难道在阿婆死去的第一时间,它就复苏了?”阿婆费了那么久的功夫来消磨它,竟然在她故去没多久它就死灰复燃了……
想想就觉得无比讽刺。
小姑娘重重的在坟前磕头,等帮忙的人都走净了,她才弯下了挺直的脊梁。
这时的小女孩,才显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脆弱与彷徨。
米姨对于这个时期的自己,并没有多少印象,因为阿婆的离开,她有一段时间过的浑浑噩噩,就连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原生家庭的记忆都模模糊糊。
“你应该不是自愿回去的。”看穿了米姨的想法,我如是道。
米姨浑身一震:是啊,即便知道自己无法反抗,早晚得回去那个家里,但是凭借自己那些年受的苦难,自己也不可能在阿婆故去没多久后就回到那个家里,一定是家里人做了什么……
米姨的记忆很模糊,我只能深入她的潜意识里去挖掘那段记忆。
场景忽的变换,浑浑噩噩的康小米一个人住在王阿婆家,一切都如同王阿婆在是一样井井有条,只是小院儿里少了欢声笑语,缺了些人气儿。
康小米按部就班的生活,却不曾想阿婆下葬后没几天,她的亲生父母就找上了们。
他们用尽毕生演技表演慈父慈母的角色,成功的抹去了他们当年将病重的她扫地出门的丑恶嘴脸,他们用假惺惺的关心,成功让当年那些说着为她作证的那些人转变了画风。
他们说:娃娃啊,你还小,王阿婆又不在了,你需要大人做监护人和靠山,他们是你的亲爹妈,养育你是他们的责任,他们应该的,跟他们回去你也不吃亏,他们若是说一套做一套,还让你做苦力,咱们再帮你去村长那儿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