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痛苦之中。
因为唯一一篇被认可的故事,于是,我就写了我自己的故事,这本书在上半年5月份就写得差不多了,后来去找了Ela占卜,那是第一次占卜,我把稿件押在了学业上,赌了一次,但心里也没底,我天天盼着,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赌了这么一次,我才敢来职校中上学。
有了稿件,我就有了去上学的底气,我就有了去上学的希望。哪怕在经济上会有源源不断的困难和麻烦,我也知道,只要有稿件,我就有赌注,我就有底气,我就有希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实在是怕一无所有,我实在是怕输。
夜色悄然而至,铃声响起,原先空荡荡的教室中忽然坐满了人。周围一阵宁静祥和,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氛围了。
“山夜,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我转过头,坐在后排的寝室长对我说。我打开手机,一看群里艾特我的消息,我转身离开了。忽然之间,我觉得,从教室到保卫科的距离忽然变得好远,怎么走都走不到头,明明我的脚步很快。
白云区的云一直是最美的,每到傍晚的时候,一朵朵粉红色的云就会飘浮在天空之间,待到晚霞落去,它们便慢慢散去。
“报告。”我来到门口,木老师让我进来,我站在他旁边,我已经知道他叫我来做什么了。是关于退学的事情,在前一夜,我和老师提出了退学的事情。
这次,木老师不仅叫了参与校园欺凌事件的同学,同时还叫上了我。他让我坐在黑皮沙发上,我当即坐下,恢复我以前的状态,尽量冷静下来。
他说:“你发给我的消息我也看到了,你的学习状态我也注意到了,我相信你也是好学的人,我这边给你提供两个方案,不知道你怎么考虑的。”
他说到这里我的心就开始打鼓了,以前那些老板不要我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语气来和我说话,也会给我提供选择方案。这会让我感觉不是我要退学,而是我被开除。
“你说你精神状态不好,我也看了一下,你半夜两点还在给我发消息,最近一定没睡好吧?我考虑了一下,这边,我给你请假,你想请多久就请多久,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甚至几个月都可以,你回去看病,把病看好了再回来。我这边,可以保留你们的学籍,就算你们回来挂科了也没有关系,我是班主任,我可以保证你们考多少分都有大专可以上,能学多少算多少。我也不是在给你们画大饼,作为班主任,我还是有这样的权利。而且,像你们这些十几岁的就去社会上,太可惜了。你可以把我当成大哥哥一样,有什么话都可以和我说。如果你有其他想法的话,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他说得我有些感动,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站起来了,并不是这黑皮沙发有多么烫屁股,而是我觉得我需要给老师鞠一躬,很少人为我着想。
在我给他发微信说要退学的当天,我又遇上了梦魇。一晚上梦魇两次,我差点醒不过来,有个女鬼来找我哭诉,在我梦里唱歌。她说她从猫妖老太太那儿学会了如何在我梦境中传送地址。
她的歌声凄惨极了,那时候我被吓到了,可是我的身体非常沉重,我动都动不了。挣扎了很久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所及皆是零碎的能量团。我短暂失忆了片刻,内心只有一阵恐慌。
我缓了缓,十分疲惫的爬下床,跌跌撞撞的来到门口旁的插口处,摸到手机,立马去联系了占卜师,那时候是凌晨两点。
第二次梦魇的时候,是在五点的时候,我刚睡下,人就瘫了,身体动弹不得,我感觉眉心一阵跳动,我感觉有谁在摩擦我的印堂。
这感觉就跟我第一次戴上弥勒佛项链时,遇到的梦魇一样。我不知道谁在摩擦我的印堂,偏偏我的眼睛睁不开。
后来,我去了解了一下,摩擦印堂可以醒脑通窍、疏通经络、缓解眼部疲劳、通畅鼻腔,以及改善睡眠的好处。
我给老师鞠了一躬,向他表达了感谢,他让我回去想想。龙雨站在门外,等我出来了,她便进去了。她也想退学,她是我们寝室里的人。
回来时,我看见了刚被老师叫去保卫科的两个女同学蹲在楼梯间哭,班里的同学们都在打闹。
我站在教室门口回看了她们一眼,忽然想走过去告诉她们关于分类考试的事情,但是,脚刚踏出去一半,我反应过来,我对分类考试这件事并不是十分有把握。
愣愣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回到了教室。
我回到座位上,彩云忙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事情原委,最终我还是决定请假回去一趟。
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班主任让我们第二天早上做完核酸再去,大课间的时候,我和龙雨来到保卫科门口,保卫科里面塞满了人。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大爷大妈坐在黑皮沙发上,他们的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泥巴,似乎刚从农田里赶过来。
“她不是这样的,她以前乖得很。”沙发上的大爷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和龙雨站在门外,我想进去,但龙雨拉着我,她想等里面的人走了再进去。我瞅了眼里面的人,很无奈,一般面对这种事情,十分钟二十分钟是解决不出个所以然的,起码得要好几个小时。家长们在里面干耗着,班主任干坐着。家长们不想让孩子面临被退学,但是他们又舍不得打孩子,孩子大了,不好意思再打了。可是孩子们总归要为自己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告诉她:“大课间二十分钟,这估计二十分钟都解决不了,我们都做完核酸了,他们都还没出来,既然在前一节课他们都没有解决好,那么,我们要是再不进去,就得回去上课了。”
龙雨还是不敢进去,我们上节课来的时候,家长们也是坐在里面,现在来的时候,家长们还坐在里面。我们已经等了他们一节课的功夫了,而且我家远的很,中途要转很多车,再这样干耗下去,我天黑了都回不了家。
结果,班主任突然出来了,拿着退学手续出来了,见到我们,让我们赶紧进他的办公室,去找请假条。班主任说在学生科等我们,我和龙雨在他的办公桌上找了半天,始终没找到请假条。
一直拖到第四节课,我和她拿了请假条,化学老师在给学生们做核酸,还没有来到课堂上。我们拿到请假条后回到班上,化学老师刚好来了。化学老师是我们的副班主任,也是我们本来的班主任,只是六班后来阴差阳错转手给了木老师,但我们都知道,化学老师也是我们最重要的班主任。
到中午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来到保卫科,班主任让我给家长打电话,我记得以前刚来的时候,我要请假出去拿手机,我手机还在古寺外的一家维修店里维修,还没来得及去拿。
当时他让我给家长打电话,我始终打不通大姐姐的电话,一节课四十多分钟,我不间断的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后来,班主任看我实在联系不上,就让我出校了。这次我联系上大姐姐之后,她顶多只是愿意加班主任好友发微信和班主任说。
她不接电话也不打电话,加了班主任好友之后,就和班主任说她知道我回去了。我人都傻了,我怕班主任多想,我就把聊天记录给班主任看。
他拿着手机似乎还想翻聊天记录的样子,我的手定格在空中,想拿回来,但是又不太敢。犹豫了半晌,我还是决定从他的手里抢过手机。
我实在是怕他看到太多消息。
班主任:“你爸妈都不知道你在读书?”
我愣了一下,打开手机看到了聊天记录,大姐姐发来的最后一条聊天消息是:“爸妈知道你在读书吗?”
似乎,在进入保卫科之前,大姐姐就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我没注意看。其中一名即将面临被退学的女同学杵在一旁,听到这句话也是愣住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是想单纯的想告诉班主任我联系不上家里人而已,他却问我这个,我顿了一顿,忽然感觉眼角有点湿润:“我……我之前和他们提过。”
在中秋节那天提起过,我记得我当时说过,我和他们说,我可能面临退学。反正我18岁了,自己来上学,应该也没什么需要和父母沟通的。
班主任:“你喊你家长打电话给我。”
我有些泄气:“打不通。”
或许哪天我死在大马路边,也没人能联系得上我家里人。就算哪天进了医院,也没有家属赶来。
班主任:“他们不管你了?”
我:“他们早不管我了。”
班主任:“那总得有个人管你吧?”
周遭忽然寂静下来,我哑然,人?我自己就是一个人。
我说:“我管我自己。”
“噗嗤~”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我回头去看,一个坐在黑皮沙发上的少年忍不住笑出声。
我莫名其妙,笑什么,我18岁了,别看我长得小,我能管好自己。从5岁那年,父亲说不认我,要丢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想要我了。
从我13岁开始,被他们扔在省外的时候,在我被好几条狗追得满山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被抛弃了。
从16岁那一年,因为割腕,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见死不救”,我就已经知道我是他们不想承担的责任了。
班主任:“你姐姐呢?”
我眨了眨眼睛:“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我不知道该找什么词语来形容她。我没钱的时候,找她要,她会帮我。但是,她不是我的监护人。
正在我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描述我的大姐姐的时候,班主任又问了:“你爸你妈是你的监护人吧?”
我:“嗯。”
班主任:“离婚了?”
我:“没有,他们没什么矛盾。”
班主任:“我打电话给他们对你影响不大吧?”
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班主任在电脑上找到了我父亲的电话,打了过去,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给我签请假条了。我快走出保卫科时,班主任悠悠传来一句:“你知道你要回的是哪里不?”
我以为没再和我说话,回头看了眼,发现班主任在和我说话,我迟疑了一下,随口回了句:“额……黔西南。”
班主任:“路上注意安全,戴好口罩。”
我:“好。”
到下午的时候,我气喘吁吁赶到客车东站,客车已经走了,我在网上退不了票,我就只能跑到车站这里来找工作人员退票。
可是工作人员也退不了票,她们说,车票已经报损了。或许我就不该贪便宜坐火车到安顺,然后再从安顺转客车到我们那个小县城里。
本来我是能赶上的,但是下了火车之后,要写健康申报,然后需要登记,需要采集核酸。来来去去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成功错过了最后一辆车。
我打开微信,找吴然哭诉——“吴然,你说的那旅行APP根本退不了票,你还说1块钱买会员有大大的好处!我看那是大大的坏处!我在其他APP买票都比在旅行APP买的票的价钱要低!40多块钱的车票钱它涨到60多块钱!呜呜呜~我直接被困车站了……一下子没了60多块钱,那是我最后的车票钱。”我抹了一把泪,蹲在地上。
吴然倒是吃了一惊:“啊?我找工作人员帮你问问。”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来,来了个大妈,她问我要住宿不,我说我没钱了,我要退票,但是退不了。另一个大妈上来忙问:“你坐的是哪辆车?”
我:“从安顺到贞丰的。”
大妈:“那时间都过了,要不你今晚去她家住宿,明天八点的时候你来找我,我少收你十块钱,她家不贵的,一个晚上就三十块钱。”
我点了点头,妥协了。
不知怎的,那一晚上,我就很想哭,找了芥菜借了三十块钱,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屈膝抱臂,眼泪一直流,我一直哭,哭了很久很久。
房间里黑漆漆的,《晓梦》这首纯音乐勾起了我的回忆,所有人的背后都有父母在,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去找父母,那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而我呢?借个钱只能靠朋友,唯一的选择,和最后的选择,都不是父母。
房间的黑暗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我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满脸泪水。我忍不住的发抖,不知怎的,我就想说话:“老天……我好累,我好累,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好痛……”
我也分不清我是怎么了,我就想说话,我觉得,老天是能听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