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肆意倾洒在大万寿山这座宁静的小城,城外一处小院的门被撞开。
大万寿山地处黔中,比蜀地还要偏僻,但粮食要多些,因为没有太多逃难的人来,再加上有许多少数民族的人居住在大山里;这些少数民族村落保留着独特的风俗与传统,在山林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与外界的交流并不频繁。
她缓缓的行走在山路上,现在是晚上,她怕突然跳出几个人把她砍来吃了,早知道就应该等白天再出来了,现在回去的话……不过好像也可以;算了,还是不回去了,走快点到镇上就好了。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试图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寻得一丝安全感。山路崎岖不平,月光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斑斑驳驳地洒在她的身上,更添了几分阴森。
夜更深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黑暗吞噬,只有她孤独的身影在山路上移动,走了不知多久,前方还是一片黑暗;她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找了一颗树,打算将就一晚。
她手脚并用,奋力一跳,攀住了树干,然后借着树干上的凸起和枝杈,迅速地往上爬,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较为粗壮的枝丫,坐了上去;她抱紧双臂,尽量让自己蜷缩起来,希望能从这粗糙的树皮和交错的树枝间寻得一丝温暖与安全感。
山林中的夜愈发深沉,万籁俱寂中,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树叶沙沙声,她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树下一名穿黑苗服的女子,那女子在树下缓缓踱步,月光映在她的脸上,黑色长发,乌黑亮丽又顺滑,有一种很有智慧的感觉;眼睛整体偏长,小麦色的肤色,会稍微给人有点攻击性的感觉,富有着天然美和野生感的;从侧面看鼻子非常挺拔,鼻子鼻头比较圆顿,整体搭配下来绝美,美得惊心动魄。
她似乎察觉到了树上的轩辕萝,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对上了轩辕萝的视线,她朝上头的轩辕萝说了几句苗语,轩辕萝听不懂。
那黑苗服女子见轩辕萝一脸茫然,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听不懂苗语,便改为了汉语。
“上面的大兄弟,这山林夜晚危险,不该在此逗留。”
轩辕萝心中仍有些戒备,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回道:“我本是赶路之人,一时迷路,又天色已晚,便想在树上暂歇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多谢姑娘提醒。”
女子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探究,上下打量着轩辕萝,像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我见你孤身一人,不似本地人。这附近常有歹人出没,你一个弱女子,即便在树上也未必安全。你若信得过我,可随我暂避一晚,待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轩辕萝有些犹豫,一方面她对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还不完全信任,另一方面又担心继续留在这山林中会遭遇危险。
“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姑娘素未谋面,贸然跟你前去,实在有些顾虑。”
“我家中无人,住处离此不远,你若愿意,可随我一同前往。这山林夜晚确实不宜久留,更何况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更是不妥。”
轩辕萝沉默片刻,心中权衡利弊,她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树上也未必安全,而这女子虽然陌生,但言语间并无恶意。
最终,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示意轩辕萝跟上,轩辕萝从树上跃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在她身后。这才看到她周身上下有几条蛇缠绕,头上的银饰还有几只蝎子和蜈蚣,她的周围环绕着几只蝴蝶。
“你是苗寨的?”
那女子轻轻颔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姑娘你这说的,苗族人不在苗寨还能在哪?”
说着,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缠绕在手臂上的蛇,那蛇吐了吐信子,仿佛在回应她的抚摸。
“姑娘,这些……它们不会伤人吧?”
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如清泉般悦耳,“放心,它们都很温顺,不会随意伤人。除非……”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除非有人对我不怀好意。”
轩辕萝目光忍不住又瞥向女子头上的蝎子和蜈蚣,女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也不生气,只是伸手轻轻取下一只蝎子,放在掌心,那蝎子竟乖乖地不动。
“莫怕,它们看着吓人,实则不会轻易伤人,除非我让它们出手。”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座隐藏在树林中的小木屋,木屋周围种满了各种奇异的花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女子推开木门,示意轩辕萝进去。
“这里就是我的住处,简陋了些,但还算干净。”
轩辕萝走进屋内,环顾四周,发现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墙上挂着几幅手工编织的挂毯,桌上摆着一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屋角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和粉末,显然是女子平日里调制药物或蛊虫的工具。
“姑娘如何称呼?”轩辕萝问道。
“我叫阿仰留喀乾打,”女子微微一笑,“你呢?”
“我叫轩辕萝。”
仰留喀乾打点了点头,道:“轩辕姑娘,你先坐下休息,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轩辕萝坐在桌旁,心中依旧有些戒备,但身体的疲惫让她不由得放松了几分,仰留喀乾打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茶香四溢,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轩辕萝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喉咙滑下,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好茶。”
仰留喀乾打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草药茶,能驱寒安神,对你现在的状态很有帮助。”
轩辕萝点了点头,心中对阿兰的戒备又减轻了几分。她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不怕危险吗?”
仰留喀乾打轻轻抚摸着在手臂上的蝴蝶,“习惯了。这山林是我的家,毒虫猛兽都是我的伙伴,它们不会伤害我。倒是你们这些外来人,若是没有向导,很容易在山里迷路,甚至遇到危险。”
“多谢你今晚收留我,不然我可能真的会遇到麻烦。”
仰留喀乾打看了她一眼,道:“轩辕姑娘,你孤身一人在这深山里行走,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要去找姬少清。”
仰留喀乾打微微挑眉,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蝴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姬少清?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见见。”
轩辕萝喝着茶,并不想说过多的话,可仰留喀乾打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轩辕萝的脸上,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蝴蝶。
“轩辕姑娘,这姬少清于你而言,究竟是何许人也?看你这般急切地寻他,其中定有缘由。”
轩辕萝敷衍道:“不过是一位旧相识,许久未见,心生挂念罢了。”
仰留喀乾打却没有就此作罢,她缓缓走到轩辕萝身边坐下,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蝴蝶全部顺着仰留喀乾打的手飞到了她的肩上,在她的肩头簇拥、盘旋,发出莹莹微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昏暗的角落。
“这姬少清啊,前段时间还和我们苗寨有些交集,帮了些小忙,可也惹出了点小麻烦。轩辕姑娘,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轩辕萝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微微摇头,“我不过一介女子,只管寻人,哪会知道他这些事务,说不定他还是同从前一般四处游历。”
轩辕萝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看似放松,实则全身戒备,仰留喀乾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她收回双手,肩头的蝴蝶扑闪着翅膀,缓缓朝屋子四周飞去。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轩辕姑娘舟车劳顿,今夜就安心在这歇息吧。”
仰留喀乾打站起身,走到床边,从柜子里取出一床崭新的棉被,轻轻铺在另一侧的床铺之上。
轩辕萝起身,微微欠身道谢,“多谢照顾,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说罢,她走到床边,轻轻坐下,目光却依旧警惕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窗外,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还伴随着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嚎。
第二天早上,柔和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洒在了轩辕萝的脸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正看着她的仰留喀乾打。
仰留喀乾打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轩辕姑娘,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轩辕萝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开口道:“多谢姑娘收留,睡得还算可以。” 嘴上说着,她的身体却依旧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那就好,我已准备了些吃食,轩辕姑娘且先填填肚子。”
仰留喀乾打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几个粗面馒头和一碗野菜汤,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轩辕萝这才注意到自己腹中饥饿,可看着桌上的食物,又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这些东西是否安全。
仰留喀乾打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一笑,“轩辕姑娘放心,这些都是我平日里常吃的,绝无问题。我既救你于山林之中,又怎会加害于你。”
说着,她率先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轩辕萝见此,稍稍放下心来,犹豫了一下,也伸手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粗面馒头虽然口感粗糙,但在饥饿之时,却也觉得格外香甜。
在两人吃饭的过程中,气氛有些沉默。轩辕萝吃完后,放下手中的食物,开口道:“阿仰留喀乾打姑娘,今日我便要继续赶路去寻姬少清了,再次感谢你的收留之恩。”
仰留喀乾打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盯着轩辕萝,似有深意,“轩辕姑娘,这山林之中路途艰险,你独自一人怕是多有不便。不若我送你一程,也好护你周全。”
轩辕萝心中一惊,连忙拒绝,“不用了姑娘,我自己可以的,怎能再麻烦你。”
她总觉得这仰留喀乾打太过热情,心中始终存着戒备,不愿与她同行,仰留喀乾打也不勉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轩辕姑娘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便强求。只是这山中危险重重,你务必小心。若日后有机会再来这附近,可再来寻我。”
轩辕萝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准备告辞离开,当她走出木屋,外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