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如同澄澈的蓝宝石,阳光绚烂,馥郁的玫瑰花香充盈了整个装点豪华的户外场地。
来来往往的宾客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之间,彼此交换眼神。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殷少辙同程琰书的婚礼固然引人注目,但这些人更关心的是,这是不是意味着殷家与陈家的合作已经掰了?
“欸,你还别说,我今儿确实没有见着陈小少爷,他怎么不来?”
“你说他啊?”
有人压低声音:“我有消息来源,据说殷总这次婚礼没邀请陈家呢。”
“你看,”这人努努嘴,“陈家的一个人都没来。”
“殷总这么做的出来?”
小声的交谈掩在举起的高脚杯里,精明的商人彼此意味深长地笑笑,潜力无限的殷家和逐渐落魄的陈家,是头猪都知道应该选谁。
***
婚礼门口。
陈家的车被拦下。
“请客人出示请帖。”门卫的语气很客气。
陈锦摇下车窗,露出小半张白皙精致的脸。
他斜睨门卫一眼,皱眉:“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门卫闻言再次上下打量陈锦,这张漂亮的脸蛋确实很熟悉,他恍然大悟:“……您就是陈少爷吧!”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放我进去?”陈锦摇下车窗,就要示意司机开进去。
五大三粗的门卫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陈少爷是老板亲自嘱咐过的——”
陈锦得意的笑容还没有露出来,就立马凝固在了脸上。
“——陈少爷不得入内。”
好一个陈少爷不能入内。
他殷少辙非要做的这么难看吗?!
一腔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陈锦咬着后槽牙,殷少辙明明前不久还对他低声下气,这才过了多久!
这个反复无常的渣男!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怎么受过男人气的陈锦顿时就要发飙。
好在旁边的肖繁及时按住了他的手。
“阿锦,”肖繁敛去瞳孔中一闪而过的冷芒,握住陈锦的双手,“婚礼不会顺利进行的。”
“……什么意思?”
陈锦意识到了什么,慢慢遏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他漂亮的眼眸里充斥着惊喜,激动地反抓住肖繁的手腕,“繁哥哥?”
“我入侵了殷少辙的电脑,知道一些他的小秘密。”肖繁低笑,“你还记得那份文件吗?”
文件?
陈锦的眼睛亮起来,是那份殷少辙自导自演欺骗程琰书的文件!
“是你发给我的?”
肖繁但笑不语。
陈锦还想再问什么,却被肖繁以吻封缄。
“好了,宝宝,别问了,等婚礼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斥重金举办的婚礼现场挤满了杂志记者,隐隐约约空中还传来无人机的嗡鸣声,全方位地直播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
多人的视线如有实质照在身上,程琰书的手心紧张地冒汗,一对硬硬的圆圈硌在笔挺的西装裤口袋里,略微隆起一点弧度,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同性的婚礼并没有那么繁复的流程,但该有的还是少不了。
程琰书知道殷少辙会准备戒指,但是,他还是想把自己耗费心力准备的戒指送出去。
事先他并没有与殷少辙商量,瞒着心上人准备惊喜这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但还是像毛头小子一样,雀跃又隐秘地冒着欢欣的气泡。
在司仪舒缓的台词下,深情的BGM适时响起,被鲜花气球堆砌的高清大屏幕开始播放两人相爱相识的视频。
如同所有普通的夫妻结婚那样。
程琰书深吸一口气,他侧身看了看殷少辙,殷少辙一身剪裁合身的白西装,矜贵又高雅,整个人如同可望不可及的千年玄冰。
察觉到程琰书在偷看他,浅咖的瞳色溶在暖洋洋的阳光里,殷少辙勾起一点轻微的笑意,冷硬的冰山化开。
程琰书呼吸一窒,殷少辙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眼前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他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程琰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苦尽甘来,未来尽是坦途。
两人缓步朝司仪走去,时间好像变得越来越慢,思维也陷在温柔乡里越来越倦怠,以至于人群传来压抑不住的喧哗声时,程琰书才如梦初醒。
殷少辙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
他冰冷的视线不带一丝温度,紧紧盯着大屏。
咚,咚,咚。
紧缩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回荡,程琰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原本甜蜜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那是——
程琰书的瞳孔微缩。
“新郎买通□□殴打另一个新郎,”粘稠的声线一点点念出,“新郎扮成救世主接近另一个新郎,却在他最最最难过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封闭的车厢内,肖繁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就是所谓的救世主!这就是所谓的白月光!”
现场的哗然已经掩盖不住。
司仪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还好,还好只是这件事。
程琰书忍不住轻舒了口气,竟然有些庆幸,虽然心脏仍然有隐隐的痛感,但这几件事情他早已知道,威胁不到他。
殷少辙垂下眼睑,安抚性地握紧了程琰书的手,近乎用了□□成的力,他心里的不安愈来愈严重。
他当初能力有限,做这几件事情收尾做得不算完善,被找出来也不奇怪。
他有心理准备。
能够突破他手下设置的防火墙,将视频替换成现在这样的人,不做他想,只有肖繁一个人可以做到。
只是区区一个肖繁,不足为虑。
可是为什么,这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
殷少辙的脑海里霎时显出那个蓝色圆滚滚果冻般的身影。
——系统7587。
***
在匆匆宣布这都是AI合成的不实照片之后,婚礼才得以正常继续。
但气氛怎么看都变得异常古怪。
好在训练有素的司仪能够稳住心态,四平八稳、感情充沛地继续询问:“……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你是否愿意不离不弃?”
众目睽睽之下,程琰书呼吸紊乱,他抖着手指,率先从口袋里捧出来个精巧的戒指。
没有任何华丽的宝石,就是很普普通通一个素戒。
样式是莫比乌斯环。
象征着永恒无限的爱。
他曾东拼西凑,用了所有的家当,好不容易在有限的时间内凑齐了定制专属素圈戒指的金额。
也曾用柔软的嘴唇触碰冰冷的素戒,不信神佛的他虔诚地祷告:
“希望一切顺利。”
虽然过程略有波澜,但幸福的果实已近在眼前。
既然是殷少辙先对他求婚,那他就还给他一个大庭广众之下的告白。
程琰书的声音在抖,很明显,但他也没有掩饰,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他努力地使自己不要紧张,磕磕磕绊绊地复述司仪的话,“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
他充满骐骥地看着殷少辙:“你是否,愿意不离不弃?”
指尖相触,冰凉的戒指即将套上修长的无名指,程琰书禁不住热泪盈眶,得偿所愿的欣喜几乎要淹没住了他。
他竭尽所能地动用自己的耳朵,戒指套入无名指,耳边终于传来那声温柔的天籁之音。
“我愿意。”
“——我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连结婚证都没有领,算什么数,”轻蔑的嗓音突然响起,“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程琰书这种舔狗,我爱的是你啊,陈锦。”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那我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最幸福的一刻跌入深渊怎么样?”
全场寂静。
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来,这段话的主人公与说“我愿意”的主人公是同一个人。
程琰书的手没拿稳,刚戴入一个小指节的素戒顺势掉了下来,砸在地里,轻轻地一声脆响。
眼泪怔怔地就掉下来了。
他们确实是没领证的。
不知道为什么,殷少辙非常急迫,他们敲定婚期的时间很快,快到甚至没有那么一周的时间去领证。
虽然男性婚约已经合法,但流程实在是漫长。
这导致他们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领证。
程琰书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但现在,似乎有了答案。
那段甜蜜的日子难道都是逢场作戏吗?
程琰书不愿承认。
但他悲哀地清楚一件事实,那就是他真的不会辩识人心。
他还是陈家大少爷的时候,他也以为殷少辙是喜欢他的,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殷少辙只是为了他代表的财富地位。
他现在也以为殷少辙喜欢他,但他什么都没有了,殷少辙还能为了什么?
毕竟他连那个项圈都收回去了,什么都吝啬于给他。
程琰书低低地笑起来。
手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缓慢地蹲下身,去捡地上的戒指,他憋着眼泪,戒指蒙尘,他的美梦,也该醒了。
那车厢里,陈锦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不敢置信自己听见直播里传出的声音。
“这是……真的吗?”他下意识去询问身边的肖繁。
却看见肖繁的脸色异常难看。
被男人争抢的感觉实在太过良好,更何况,程琰书那灰败的脸色也实在是令人愉快,陈锦露出一个沉醉的笑容。
【修罗值+15】
【修罗值+10】
【……】
【当前修罗值99/100,还望宿主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