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派去魔域的弟子冒死回报,澹台烬召集妖魔,要正式登上魔神的宝座。”
“至于二师兄,澹台烬一直将他囚于魔宫。”
公冶寂无神色一凛。
“只怕他还会有别的动作,通知各道防线保持戒备。”
“是。”
公冶寂无神转身便要离开,齐越看他脸色不佳,忍不住开口。
“师兄,你都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要是玉衡师兄在肯定会很担心的,你……”
“我无事,速速去吧。我去加固一下各处防御封印。”
公冶寂无转身离开。
魔宫里,澹台烬坐在王座之上,下面是跪着的魔医。
“公子醒了……但是他失忆了,不过他说现在自己只有七岁,我去给他检查,他不停哭,说我们是妖怪……”
澹台烬觉得亲自去看看,走近寝宫,他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干脆换做了在衡阳宗的衣服。
里面的玉衡正在拿着果盘,嘴里被塞的满满当当,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骨碌眼睛一转,慌张又警惕地蹲在桌子后,“对不起……我,我肚子好饿……”
澹台烬站定,对上那双好奇的目光,玉衡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发现他衣服跟别的不一样,忙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喜形于色道:“哥哥,你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吗。”
他颇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看着他站在那里,小跑过去把他拉到自己旁边蹲下,小声道:“哥哥,他们是妖怪,会吃了我们的,所以你不要站在那里。”
澹台烬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你多久醒过来的,还难受吗。”
玉衡更小声了,眼睛不停往门口瞥,他贴在澹台烬耳边:“哥哥,我昨天就醒了,但是我没有睁眼……他们看起来很凶,我刚刚吃了东西,吃饱了他们肯定会把我吃掉……”他说着鼻子一酸,抽噎,“可是我好饿。”
“不过没关系,待会儿我就偷偷吐出来。”
澹台烬侧眸,耳廓的热气麻麻的,“不用,不用吐出来,他们不会吃你。”
“真的吗。”
“嗯,听她们的话,我晚点来看你。”玉衡被他带到旁边的床榻,叮嘱道:“困了就睡觉,知道吗。”
“好。”
魔域之中,浊气四溢,澹台烬站在魔宫门前,接受朝拜。
他目光所及之处,妖魔俯首,皆是恭敬万分。
那蜘蛛精宓轻也在其中,她站在前排,目光冰冷,屈膝行礼。
妹女在前排站着,俨然一副统领模样。
“恭迎吾主临世!”
“诸位久等了,从今日起,吾就是你们的主人,吾要天下皆浊,万古同悲!”
众妖魔齐声:“天下皆浊,万古同悲!”
只见澹台烬一挥手,召出斩天剑与屠神弩。
妖魔们更是沸腾不已。
“魔器!魔器!”
“斩天剑与屠神弩已入吾彀中,还有一件洗髓印,仍被衡阳宗窃占,吾听说他们在洗髓印周围布下重重法术,想借来天地之力重伤于吾,真是痴心妄想。”
澹台烬轻笑一声,妖魔们也跟着大声嘲弄。
“今日吾心情甚好,不如就变个戏法吧。”
只见澹台烬展开法阵,斩天剑与屠神弩顿时魔气大作,而在它们之间,一道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洗髓印,来。”
衡阳宗此刻洗髓印疯狂地震动,四周的阵法、符纸和灵力束缚被瞬间点亮。
风雷齐动,九霄震荡,洗髓印上空黑云蔽日,乍现末日之景。
公治寂无带着齐越姚薇还有诸多弟子赶到,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这魔神没来啊,洗髓印怎么了?”
“只怕是他开启了魔器的召唤阵法……”公冶寂无道。
“这可是昨日所有仙门掌门一同布下的禁制,阻绝魔器与外界连接,魔神的力量竞强大至斯?”
齐越咬牙,飞身上前查看,却被洗髓印的魔气直接击飞,吐血倒地。
“齐越!”
“师弟!”
“澹台烬已有两件魔器,决不能让他带走这最后一件,都退后!”
姚薇扶着齐越,带着众弟子后退。
公冶寂无深吸一口气,双手捻诀,沛然清气直冲天际,他向摇摇欲坠的阵中不断输入灵力,与澹台烬隔空斗法,两股可怕的力量拉扯着洗髓印
公治寂无墨发纷飞,他感到体内灵力被源源不断吸入阵法,他抬起苍白的脸,宁死也不肯退一步。
魔域云霄之上,风雨涌动。
澹台烬察觉到有人在与他对抗,只是笑了笑,甚至还有闲暇换了一只手,洗髓印被魔气紧紧环绕,缠绕在它身上的灵力禁制逐条崩断、粉碎。
“自不量力的蝼蚁,别再浪费力气了。”
“这是什么声音?”齐越道。
“是魔神!”叶封雪掷地有声。
所有人露出惊惶的神情,左顾右盼。
公冶寂无咬牙。
“澹台烬,你竟如此狂妄,面都不露,就想带走洗髓印?”
“公冶寂无,你如今还想反抗吾吗,臣服于吾,臣服于绝对的力量吧。”
“你做梦!”
公冶寂无豁命施为,彼端传来澹台烬一声轻笑。
“吾可没想在今日杀你。”
公冶寂无一愣,魔神力量瞬间爆发,巨大的魔神虚影在空中浮现,所有禁制消失殆尽。洗髓印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道黑色的光柱和残破的石台。弟子们纷纷退避。
公冶寂无被那力量反噬,重重倒地,呕出一口鲜血。
姚薇:“师兄!”
“掌门!”
洗髓印被澹台烬握在手中,斩天剑和屠神弩在他周身环绕。
台下妖魔们一片欢腾。
“天下皆浊,万古同悲!天下皆浊,万古同悲!”
妹女漠然看着。
澹台烬看向洗髓印,第一次完整地感受到属于魔神的力量,他从心底里厌恶这种力量,可是四肢百骸却又不自觉地因这份力量而欢欣不已。
三件魔器合入他的体内,巨大的魔气如遮天之翼张开,在魔宫大殿之中,澹台烬蜕变成为了魔神,他的瞳孔变得血红,狰狞的魔纹爬满额头。
澹台烬抬起苍白的脸庞,额上是一枚似火焰又似利刃的黑色堕神印隐约浮现。
看守玉衡的两个小妖唉声叹气,望着里面自己拿着发带玩的开心的玉衡,如今重要的日子他们竟然派来看这个傻子。
玉衡扯了扯自己绑在手上的发带,无意打了个死结,他偏头看着门口,求助地道:”姐姐可以帮帮我吗。”
小妖A嘿嘿一声,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妖:“你瞧,他叫你姐姐。”
小妖B小跑过去,“小祖宗哎,您在干什么。”
他摸了摸玉衡乱糟糟的头发,解开了发带,手上黑气闪过出现一把梳子,玉衡瞪大了眼睛,“姐姐,你这是妖法吗,我想学,你可以教我吗,好酷。”
小妖A走了过来,她嬉笑:“等你嫁给我们尊上,他就可以教你。”
“真的么?”
“是呀,我们尊上可喜欢你了。”
玉衡天真地问:“你们的尊上跟你们一样丑吗?”他比划了一下头顶的犄角,“大恐龙耶,嗷呜~”
两个小妖对视了一眼,“……”
澹台烬回来时,玉衡已经睡着了,他伸出手,想为他抚平眉头,又终是没有触碰。
恰巧玉衡感受到动静醒了过来,澹台烬从怀里拿出了小块饴糖,方方正正的糖纸抱着,玉衡眼巴巴看着,在这里这么久吃的都是些不合胃口的饭:“哥哥,这是什么?可以吃吗?”
澹台烬给他剥好,送到他嘴边,玉衡张了张嘴,澹台烬坏笑着将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玉衡望着他,情绪变换了几轮,别过头,委屈又隐忍地掉眼泪。
澹台烬才意识到他现在变成了小孩,捧着他的脸开始楷眼泪,心疼地道:“我还有。”
玉衡眨巴眼睛,像是在问真的吗。
澹台烬脑仁发胀,鬼使神差地吻在他额头上,然后把怀里最后一颗糖给他。
玉衡接了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咧开整齐的白牙:“哥哥,你真好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瘪起了嘴:“哥哥,我头有时候疼,我会不会要死了。”
“玉衡。”澹台烬忽然喊他的名字,玉衡哭声梗在喉咙里,“怎、怎么啦,你是在叫我吗”他不确定的指着自己。
“我不想死了。”澹台烬说,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像野火燎原般烧遍全身,无可遏制地。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的情绪喷薄而出。
他不怕死。
可他不想了。
“我过得好辛苦。”
玉衡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指腹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原来大人也爱哭,他伸出手抱住了澹台烬的脖子,摸着他的后脑勺:“我在这里,你不要哭了,你为什么辛苦,是他们每天都要你做饭还有洗衣服吗,我可以帮你洗。”
他极小声地添了一句:“不过,我还太小了,没有办法洗很多哦。”
澹台烬埋首在他脖颈,双手扯着他腰间的衣服,理智是一个漫长寂静无声地漩涡,沉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你这样……我会更不想死。”
“那哥哥别死,你死了我去哪里啊,这里的人肯定不要我,会把我吃掉……也会把我变成乞丐”他抱紧了澹台烬,急促地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这里的妖怪他都不认识
他把同为人的澹台烬当做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