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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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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文序点点头,继续说:“白家有个嫡出世子——白文谨,与凉王世子楚漓湛是拜把子的兄弟,原本他家的女公子有过一纸婚约。”

“白文谨……”秦明月声音嘶哑,“若非白文谨和楚漓湛守在陈平关死战,北顺五府早就没了。”

少见他这般郁色。

“那一战,伤透了北凉王的心,他膝下三子,无一不战陨”秦明月苦笑:“该是恨透了我罢!”

“死的蹊跷。”项文序笃定道。

秦明月继续说:“若他不死,楚白两家联姻,有了这层干系,白文谨手里的粮食就是北凉王说了算,兵权,粮草都捏在手里,腰杆子也能直起来说话了。”

如果细算起来,秦明月是在北凉王军营里长大的,和楚漓湛关系更深厚些才是,但方才听起着,不像是一回事儿。

“殿下想离京,怕是不容易……”项文序嘬了口茶暖身。

“他就是钉住楚时珍的钉子,只要他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活动,那北凉还是北凉,这皇城就还是潇姓天下。”秦明月顿了顿,继续:“陛下捏着的,是他自己的命,是大周的命。”

项文序没吭声,似乎从话里嗅出了另一番意味……

“陛下手里除了八旗就剩禁军。八旗随养的都是些世家子弟,世袭的军户,虽不及禁军骁勇,可其中利益牵扯过多,比禁军那些莽夫子受用。”

“我看虞覃是缺点脑子。”秦明月点点头,颇为认同,又道:“可北顺五府也混的厉害,你猜戚家能迅速能力鼎中原?”“那是富埒王侯的苏府里里外外地帮衬,才有了如今的势头。”“苏家的守备军不足以在北顺五府立足,生意人,只会做买卖,只要打通了皇城的路子,那怕得了什么?”

“不错!”项文序说:“但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何不从禁军下手呢,非得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戚打交道?”

秦明月脸上挂着笑:“陛下仁孝,最是听太后的话了。”

也是了,能在陛下面上说上话的,才是真的……

元宵将至,家家户户争做花灯和鱼肉,宫中更是提前半月来采办百官宴的吃穿用度,户部拨的银两紧缺,内务府连带着禁军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唯独八旗捞足了油水。

张忠玲见他把册子翻得“哗啦”作响,说:“要太平就不能有差错……”

“这油水好拿的很,半点不遮掩!”项文序皱着眉,笔杆子咬的嘴里发苦。

“窟窿再大,都有人去填,你天天正经事不干,抱着个册子干什么?”张忠玲将册子合上,语重心长道。

“陛下要亲审,往下查不动了,就此歇歇吧。”项文叹了口气,似是疲累。

“……”

“禁军,八旗如出一辙,他们就是帝王的刀,是由帝王一人操控,是松是紧,是砍是伐,全凭帝王决断。”

张忠玲似是看出他的心境不佳,接着道:“而你同他们截然不同,你有你的觉悟,你是执刀的人。”

执刀人?觉悟?项文序失笑……

笼中困兽,哪里来的觉悟?“老师不用替我担心。”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好奇。”张忠玲按着他的肩:“譬如说你明知萧长柏是陛下的逆鳞,碰之如同自杀,你明知道会授天以柄,为何还甘为驱驰?”

项文序轻笑:“既要做执刀的人,那这次便换我甘心入彀,甘做逐兔走狗。”

张忠玲不再继续追回,只看向窗外:“我担心的,不光是岑州的事,更是大周的事,国事到了这个地步,你和萧长柏的关系,实令我寝食难安。”

他欲言又止,辨无可辨。

张忠玲挨着他做,稍稍压了声音,继续补充道:“你我是不担心的,可萧长柏一旦朝事失利,你能谋划出什么事来,我想想就毛骨悚然。”

“你和我不同,他从来就不信任我,我也没有你的胆量,敢凭空诘告陛下掌兵的心腹重臣。”

“……”项文序再也没忍住,深深看去

张忠玲说:“但你受控于他,你的身家性命,哥哥都捏在他手里,所以你比我来的更有用的多。”

“至于你和萧长柏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觉悟,你的抉择。”“再内战不息,若使北凉战事失利,大周的元气再过几十年也养不回来。”

项文序叹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如此看重这天下……”

张忠玲摇头道:“非我本位,自然也不看重,”“非我恋势,非我贪功,我只是不放心大周落到你我这样的人手中。”

项文序强撑片刻,说:“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德何能做此念?”

“吃药了?”

“嗯”

“帝王久居大内,制衡之道早已熟稔于心……”张忠玲停了少顷,嘴角牵动了一下,似是一个无力完成的笑容“你倘若真亲眼见过我的兄弟都因我而驱逐,一生一世都不得相见,那是何种残忍,是比死亡还要惨痛千百倍的。”

“所以你也要我成为你一样的人,落得一样下场?”项文序咬牙。

张忠玲摇摇头,平淡一哂,道:“你不是我,你远比我想象的更有觉悟,你难道忘了当年,夜扣宫门时的心情?”

项文序愕然不能答。

……

城外。

听得一声令下,只见两侧猛然爬起数十人,虞覃一马当前,从后把山贼包了个彻底,带着同僚逢人就砍,刀刃擦着衣袍,杀了个干净利落、人仰马翻。

贼窝里打头的,是个中年莽夫,一身青衣麻布打扮,叫左右两个护卫围着,看着装扮劲头,不像是一路人,该是有人特意指派来保护他的。

两人心领神会,见状便知道中计了,立即扬鞭抽向了打头的莽夫,鞭子无情谊,是奔着要命去的,

好在这山贼头头是个机灵的,躲过一劫。

皮开肉绽,生生接了这鞭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从前在手下跟前吆五喝六的,也是把好手,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大张旗鼓干过仗,这会儿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分东西了……

虞覃扶刀而立,站在树影下瞧着那山贼,笑道:“狗贼,算你时运不济,今个儿掉你爷爷手里了!”

那山贼不仅长得贼眉鼠眼,还是个矮个儿,长得倒像个土拨鼠,他显然是对状况不满,还想前突,却被虞覃的人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一众人在冷汗与鲜血中相互传递眼色,最终那为首的男人开口说:“大人!今日你我相逢便是缘分,今日放我们一马,明日定会孝敬爷爷您!”“为爷爷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虞覃止不住笑,别有兴致地将人踹开:“放你丫屁,我年纪轻轻,什么时候有你这好大儿?”“拿下!”

土拨鼠的那位退了两步,警惕地环顾四周:“大人,大人饶我一命,如何?”

“不如何!”虞覃先前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现下就换了一副面容,似是一张口就要吃了人的恶相。

虞覃蹲在山贼头头跟前,扬扬下巴,一下又一下敲着那山贼头头:“你呀,干什么不好,非得做些强抢民女,趁火打劫的勾当?”

伤害不大,污辱性极强。

“大人,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就是个普通百姓,因着天灾人祸,今年的收成是颗粒未收,朝廷又要征收税务,吃都吃不起,哪里还有银子给上头?”“日子太难,活不下去,这才昏了头,做了要命的买卖。”

堂堂男儿,磕头赖罪也就罢了,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虞覃一阵恶心,抬脚踢地更狠:“压下去,把人看紧了!”

虞覃皱皱眉,拿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手,招呼了人指着远处:“去,把人放了,该让回去的回去,”“无家可归的登记造册,明日差人给户部送去。”

手底下人应“是”,利利索索地人处理,把事儿办了,虞覃觉着没意思,琢磨着附近哪里的驿站能歇脚。

刚提腿走两步,手臂就叫人拽住,回头看是个面上脏兮兮的小公子,活像个小乞丐,正拦着不让走:“是你!”

虞覃迅速扫过一眼,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又记不起来是谁,不过一定不重要,重要的人物,虞覃连他八辈祖宗都记得明明白白……

这么想虞覃觉得有些好笑,冷不丁地拿开手臂上黑乎乎的爪子:“是我什么?”

小乞丐见他要走,连忙撩了衣摆,慌忙挡住了去路,生怕说晚了一句:“虞覃,禁军统帅!”

虞覃眯了眯眼,没吭声。

但却停下了步子,好整以暇地打量小乞丐一番,挪榆道:“认得我?”

小乞丐慌不择路地点头,解释:“认得,数日前在席上见过一回!”

虞覃细细琢磨了一下,对这人印象不大,便以为是哪个攀附关系的,不耐烦地偏了身子:“见的人多了去了,我还要一一记着不成?”

小乞丐急急挡了去路,忙说:“在下郑渊明,字席清。”

这人说话也能说急眼,耳根跟着红一圈,虞覃觉着些小乞丐有点呆,本想着逗他一逗,结果听了“郑渊明”三个字,立马皱眉头:“是你?”

“正是!”郑渊明笑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我记得你,就是你给爷甩脸色!”虞覃皱了皱眉,显然不愿跟他多废话:“真他娘的冤家路窄!”

小乞丐呆呆愣在原地,显然没有理解到更多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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