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掉。”
“那我们就做个活靶子吗?”林晚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些绝望的眼神看向他,她不是不懂这些,她只是想听到一种可能,一种此刻的她想不出的可能。
“总理!第一警戒舰队通讯,她们愿意用仅剩的反物质储备进入跃迁,以超光速跨过余下的路程,为总理冲撞出一条可堪通行的道路。”
时间倒退,光承载的图像正在倒带。
只是不可察觉的一瞬,她们比跃迁引擎启动时的光更早到达。
“将军,我们的雷达是错的,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雷达上属于第一警戒舰队的信号再也没有亮起。
残骸反射的杂波在雷达上连成片。
林晚意瞬间红了眼。
“传我命令!穿过残骸带!杀出去!!”
“杀出去!!!”
司烟和柳挽溪一起,默默注视着雷达上属于肃清舰队残部的标识穿过第一警戒舰队瞬间被粉碎的残骸带,越来越远。
“首长,我们不开火吗?”
司烟站在阴影中,仍在等待。
他的雷达看得到一切,能这样放林晚意离开的,只有一个人。
“解除火控锁定,这是命令。”
“是!”
“柳挽溪,我们都是最忠诚的同志,是吗。”
空间站的中央灯塔骤然熄灭。
司烟那暴露在光明下的一半身影,骤然褪入黑暗。
“回归编队,从脱离到回归全程的航行日志,全舰队加密,需要与我同级及以上权限才能检索。”
“是!”
“用车!前右侧推进引擎用车,进四,超速!”
“前右侧推进引擎,进四。”
“航向352!”
“航向352。”
“用车!前左侧推进引擎,进二!三分之二动力。”
“前左侧推进引擎,进二。”
“用车,前右侧推进引擎,退三!三分之一动力。”
“前右侧推进引擎,退三。”
“把定!前左右侧推进引擎停车!”
“前左侧推进引擎,前右推进引擎停车!把定!航向352,到!”
雷达上,引擎工作导致的短暂隐身暴露被雷达敏锐捕捉。
在柳挽溪的注视下,那未知的信号一闪而过,消失在只间隔了不到一毫秒的下一次刷新之下。
她调出那一瞬的雷达扫描图,那舰船的朝向正是司烟的旗舰舰队,而静默的雷达型号也是广寒支援的那一批。
“司烟……”
“将军!林晚意杀出来了,不到五艘船,已经进入我们的火力覆盖范围,我们的雷达发现了多条火控锁定信号,是否进行干扰拦截!”
在视距内,林晚意旗舰之后,大范围的主动爆破弹像是一大团璀璨的烟花,骤然炸开。
这覆盖式的爆炸和短暂残留的电磁场,将刚刚启动末端引擎的反舰导弹提前引爆。
“林总理,第一工程舰队恭候您多时了。”
咔哒。
舱门落锁。
房间没开灯,柳挽溪从亮处走进来有些不适应。
军靴的硬底踏在合金地板上,高跟让声音清脆,可听进耳朵里,却让心变得沉重。
“林晚意安全了,勇安到了,带来的还是连城守备军舰队的人,两拨人相互牵制,谁也不会先控制了失了军权的林晚意。”
灯亮起,司烟正站在舷窗前,看着远处。他转过身,人畜无害的看向柳挽溪,像是在解释。
“关着灯看外面会更清晰些。”
柳挽溪笑了笑,忍住一个白眼,“嗯,完全静默的时候肯定是关着灯的,有些人的眼睛平时看起来又大又纯洁,哪知道关了灯就长头顶上,做起千里眼来了。”
“我没有。”司烟一下子便绷不住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向前两步紧盯着随手拉过他屋里最舒服的椅子坐下,已经翘起二郎腿的柳挽溪,“明明是你先什么都要试探我,什么事情都瞒着我的,怎么论到你先骂我来了?”
“司公子说得对,我身份特殊,应该供着您,一切您觉得不舒服的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向您道歉,我更不该出言不逊……”柳挽溪认真的胡说八道着,把话题甩到了一个极不着调的地方。
“柳止墨,这很重要!”司烟有些急了,“我不能什么都不清楚,这要是□□的命令,你可以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这么藏着是怎么回事,今天是我察觉了,我要是没察觉呢,林晚意会死在我手上的!”
“这是郑伯的意思,司烟,这里快结束了,如果你还想回归正常生活,就不要和星象集团的任何事情有牵扯,殷帝国的一切会在这场战争之后变为历史,你的人生不会被这段历史限制住,你还有很多机会,很多选择……”
“那我现在的选择呢?”司烟的嘴唇在颤抖,他似个局外人,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司烟,人生最珍贵的价值就是近似乎无穷尽的机会,我们都不愿意你失去这从未能真正获得过的,却应该得到的价值。”柳挽溪将手里的保密文件攥的更紧了,她有些紧张,说完,她鬼使神差的觉得有些不妥,“以同志的身份。”
“同志的身份。”司烟又向前两步,缓缓弯下腰,他凑得更近了,“如果我们已经是同志了,为什么我还要去做新的选择?”
“你没见过真正的自由,你会后悔的。”柳挽溪看着他那纯净的眸子,感受着自己呼出的热气撞在他的脸颊上,又被压了回来。
“我不会,永远都不会。”他放肆地将唇凑近。
啪——
“司烟,你是个情欲上脑的怪物吗?”柳挽溪的声音轻柔,可巴掌却是真切的火辣辣作痛。
“我是与你并立的同袍,是共同理想下的同志,是奋斗中不畏牺牲的同胞,是不愿被抛弃的信徒,是沉沦的溺水者。”他捂着那小半张脸,语气似是虔诚祷告。
他放下那只手,青筋分明,轻轻拨开她的头发。
“唯独不是被性主导的蠢货。”
柳挽溪猛地瞪着他。
他的另一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她攥着命令投影的那只手。
“我情愿将我的生命与我们的事业、与你永永远远绑定在一起,无怨无悔,至死不休。”
叮!
哗——
投影片在地板上打着转,停在两人身下。
“江老发展你入党了吗?”
“还没,一直说我年纪小,没到时候。”
“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吧,我要你在我面前宣誓。”
“好。”
陈宁生等在房间外,不知等了多久,打从渡枢二回来算,林晚意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小时。
“陈司令,我们下一步何去何从啊,渡仓已经毁了,我们在前线打了那么久,一点补给都没有,这么下去,我们这些军官自然是没话说,只是下面的弟兄过得辛苦。”
“回去告诉你们家将军,这仗自然是打不下去了,我会有办法。”陈宁生跪在门外,没动过,只是回那副官时的眼神,冷的似刀。
“有您这句话,下官的前程也便就保住了,下官在此,谢过贵人。”那副官谄媚的深深鞠躬作揖,后退两步,“那下官就回舰桥了,您有任何需要,下官随叫随到。”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道门终于打开。
只是没有人出来。
陈宁生站起来,等了一会,终于,像是定下了什么决心,大步向前走去。
“你来了。”林晚意的声音像是平直的风,没有什么力量,却让他止步,“跪了那么久,你又没有什么罪,何必呢。”
“臣有罪,臣本就未建寸功,又放任渡仓崩溃,是大罪。”
“怎么,我要杀了你吗?”舱门再一次锁上,林晚意从侧舱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向陈宁生。
“臣的作为,陛下自然明白。”陈宁生低着头等待着。
“你的办法是什么?”林晚意半蹲下来,抬起他的脸,“我说过,我不是帝王,我没在殷都加冕,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羞辱我吗?还是,我让你绝望了,再次打折了你的骨气,让你那钻骨嵌髓的那一丝丝卑贱,又掉出来了。”
“你是上位者,现在仍然是。”陈宁生看着她的眼睛,将她曾以为彻底失去的尊荣,再一次送给了她,“自我从雪山下来后,扶持你就变成了我唯一的使命,我会为之付出一切。”
“你见过戚伽的最后一面,她们也曾是这么想的,现在,她们都不会再出现了,生死未知,可你,是唯一还活生生在我面前的。”
“我可以死正午的烈阳下,任你炙烤,可我决不能死在黄昏落幕,用弥留的视线放任你陨落。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忠诚,我,我一定要你登临,哪怕不是帝位,我不论你的理想是什么,只要你需要我,我的第二条生命就不会白白去死。”
陈宁生盖住她扶在他脸上的那只手,眼神中从来都不是君臣之间纯粹的敬畏。
“我们逃出去,逃离星象集团的控制,我们不再依赖他们,我们要改变他们,统治他们。”陈宁生向前俯身,像是爬过去,自下而上,深深地看着林晚意,“把我们送回云梦可是大功一件,连城守备军的人会放火,给我们创造机会逃出去。”
“但是我们不上他们的船,我让人备好了那艘隐身穿梭舰,我们一起逃出去,我带着一个人,有她在,宁浒一定会找到我们。在战前,我用与宋清山的旧交情,偷偷盗了许多黄金,他是个纨绔,曾是司烟的掩护,他不会泄密,这些黄金是安全的,足够我们在云梦东山再起,只需要我们换个身份!”
“我们从领主做起,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轰——
“灭火!灭火!!快!!!”
陈宁生拉着她的手,从自主喷淋系统喷洒下的水幕中穿过,没有伞,也没有雨衣,林晚意湿了头发,他们沿着连城守备军提供的路线,绕开人群,跑向被肃清的飞行甲板。
“没问题,船就在那边,我有飞行甲板的权限,我带你走!”陈宁生看着来路,还没人发现他们,林晚意沿着舷梯走了上去,伸出手,示意他上来。
“我好了,你快些。”
“好!”陈宁生有些开心,他笑的灿烂,六米多高的舷梯,他并作几步就跳了上去,“陈指挥!我们可以走了!”
“好!”陈逸絮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她向封闭的驾驶舱内打了两个手势,驾驶员回了个收到的手势。
外面的舷梯自动收回,舱门闭合,引擎以养护试机的名义已经进行了预热,现在可以直接热启动。
“抗荷准备!”没有时间调试液态舱,起飞时的瞬时过载只能硬抗。
弹射板已经升起,飞行甲板慢慢打开,太空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两个驾驶员已经做完飞行前的所有检查,只剩下推下油门。
“我们要起飞了!”
嘶——
呼——
血液在弹射的一瞬间好似全部向后撞去,五脏六腑仿佛都离开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身体像是被死死压进座椅。
大脑一片空白,面前像是撞破了一道墙。
嘶——
呼——
只剩下刻进本能的抗荷姿态延长着清醒时间。
“咚——报告,穿梭舰已经到达亚光速极速,请指定航向或目的地,我们的燃料还可以保持现下的速度三个小时,反物质储备可以进行两次跃迁。”
哈——
身体像是被打散重组,仿佛是飘了起来,又没能真的飘起来。
时间漫长,广播的一句话仿佛经过了许久,陈宁生有些呆呆地看向林晚意,一点点想起自己是谁又在哪。
心跳声一点点攀上耳畔,是快的,却又好似越来越慢。
“我们成功了。”肾上腺素催生了极大的精神兴奋,陈宁生咧开嘴大笑,却笑不出声。
这种兴奋和错位感,一时让他忘记了还要确认航向。
“向北,渡仓空间站群的残骸在北方,我们躲去那里,这是小船,不会被发现的。”
“娘的,要不是老子手底下都是新兵,哪能真放你们跑,星象集团的癞皮狗。”孟方停在跃迁场外,连城守备军舰队仓皇逃窜的跃迁波动还没平复,把孟方气的七窍生烟,明明是优势兵力,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