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在船头看风光最好了!”赵乐宴牵着奚芫芫直奔船头,岸上烛火明亮,湖面波光粼粼,就连站在船头的她们都在发光。
“嫂嫂,登船虽不能将缙姮城的风光一览无余,但却能得见缙姮城发光的一隅。”她虽自小长在缙姮城,但缙姮城是个百宝箱,每回瞧,都会有新的宝藏。
“嫂嫂,运气好呀,我们这船还能回到我们方才出发的地儿,没准能瞧见嫣然,春风还有嬷嬷。”
奚芫芫轻抿着唇,望向远处,烛火倒映在湖面,满眼都是金灿灿的,这是她在骊国从未见过的风光。
“嫂嫂,登船赏景不错吧,我没骗你吧。”赵乐宴侧头望着嫂嫂的侧脸,沿岸的风光很美,也不及嫂嫂这倾国倾城的脸。
“嗯,很美。”奚芫芫忍不住往前一步,整个身子离湖面更近了。
“嫂嫂,这风光独好,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赵乐宴试探开口,“若是多一人赏这风光,嫂嫂不介意吧。”
方才她玩乐得忘了形,差点忘了正事,这回出宫,她是想给阿兄和嫂嫂创造机会,借着花灯游湖,让他们增进感情。
奚芫芫沉浸在风光中,也没多想,只觉得风光这么好,就该大家都瞧见。
得到嫂嫂应允,赵乐宴嘴角翘起,乐得晕头转向:“嫂嫂,那你在这等我啊,我很快回来!”说完,赵乐宴跑去和船尾撑杆的船家说,让舲船在下一个登船岸口停会儿。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阿兄登船了。
赵乐宴望向岸上,努力搜寻着阿兄的身影,他们约好的时辰可快到了,阿兄,可别迟到啊。
……
舲船靠登船岸口,随着湖面起了波澜,船身随着水波小幅轻晃,船头高挂的那盏荷花灯在半空中摇晃。
站在船头的奚芫芫被晃的回了神,才发现赵乐宴不见了。
“宴儿,宴儿。”奚芫芫往船廊去,掀开竹帘,就瞧见了一道身影,这身影,很熟悉,她在哪儿见过。
待他转过身,借着船廊里的昏暗烛灯,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凨国的祁王殿下,是骊国公主的未来夫君。
……
另一头,长街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沉浸在花火美景中,无暇去顾穿梭在人群中的一双身影。
“魏锦戍,魏锦戍,你松开我!”他紧攥着她的手,不论她怎么使劲挣,都挣不开,眼见硬法子不行,她只得用软法子。
赵乐宴眼睛一眨,鼻子一皱,语调瞬间变了:“啊呦,我手好疼啊。”
一听她这语气,他就知道她是在骗他,可他还是心软了。
见法子奏效了,赵乐宴倏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往舲船的方向去,下一秒,魏锦戍就拦在她的面前。
赵乐宴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魏锦戍,你想做什么。”
“我有话想对你说。”
“那等会儿说,嫂嫂还在船上呢。”赵乐宴往旁边迈一步,他就迈一步,将她的去路完完全全挡住。
“有你阿兄在,骊国公主不会有事的,”魏锦戍紧盯着她的眼睛,“而且,他们单独相处不是你想要的吗?”
魏锦戍说得没错,她做这么多,为得就是让阿兄和嫂嫂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自嫂嫂来到凨国后,整日都呆在殿内,谁都不见,这样哪行啊,阿兄和嫂嫂就该做一对人人都羡煞的佳偶。
“你想说什么?”赵乐宴摘下面具,重新望向他,“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
“在这儿说?”魏锦戍眉尾微挑。
一见他这模样,指不定他心里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我改主意了,我们去寻别个地儿说。”赵乐宴四处张望,眼下哪里都人山人海的,要想寻个清静的去处,还真不简单。
“那儿就不错。”说着,魏锦戍不等赵乐宴反应,径自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朝登船岸口去,一叶兰舟正停岸口,船家见有客来,忙有礼相邀。
赵乐宴倏地顿住,心想,这是贼船,她不能上。
魏锦戍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我又改主意了,哪都不去了,你想说什么,就现在说。”
魏锦戍笑得宠溺,但手上的力度丝毫未减,眼皮轻轻一抬:“晚了。”说完,魏锦戍蓦地将她拉近,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单手就将她抱上了船。
不等她反应过来,船家就很有眼力劲儿地划动了桂棹,湖面掀起一道道涟漪,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离岸口越来越远。
赵乐宴气急败坏地推开魏锦戍:“魏锦戍,你!”
魏锦戍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静静地看着她在船头蹿。
“现在你和我上了同一只船,”魏锦戍故意朝她走近,看她惊慌无措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盛,“可跑不掉了。”
“船家,停下,我要下……”赵乐宴走向在船头划动桂棹的船家,却被魏锦戍拦住去路。
赵乐宴抬头瞪了眼魏锦戍,想用眼神吓退他,哪知他一点都没有反应。
“魏锦戍。”
“我在,公主。”魏锦戍低下头,用只有他们听见的声音轻声道。
“魏锦戍,你卑鄙。”赵乐宴气的牙痒痒,他就是故意的!
“行,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反正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了。”赵乐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四面都是水,她可不想跳下水,弄得全身湿漉漉的。
“如果我现在有一物,不知能不能让公主消消气?”说完,魏锦戍从袖里拿出一只用绒布包着的簪子。
赵乐宴随意瞟了眼,目光就被吸引了。
“这是哪儿来的?”赵乐宴瞧见他手里的簪子,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本就喜欢制簪,一看到好看的簪子就忍不住多瞧几眼。
这木头簪子做工精细,簪身上点着螺钿,在光亮下熠熠发光,簪头雕出了桂花团簇的形状,桂花下还缀着三两颗银铃,轻轻一晃,银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和他腰间挂着的那串铃铛有巧妙之处。
“我亲手做的,做的簪子远不及公主,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赵乐宴抬眸,一脸不可置信:“你做的?”
“嗯,上回那支姜饼木簪子做工实在太差,配不上公主,所以我重新做了一支簪子,不知是否入得了公主的眼。”他知道她爱制簪,什么样式的簪子在她眼里都不足为奇,他也深知这支簪子不能同她做的簪子相提并论,但他想让她知晓他的一片赤诚。
赵乐宴轻抿了抿唇,这簪子做得确实不错,可她不想夸他,只得佯装蹙了蹙眉。
“公主若是不喜欢,那便先还……”魏锦戍故作落寞。
赵乐宴反应极快,护住簪子:“这簪子既已送出了,哪有讨要回去的道理?”
计谋得逞,魏锦戍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公主说得是。”
赵乐宴伸出食指轻点了点簪头的银铃:“魏锦戍,你一个男儿,怎会做簪子啊?在哪偷学的?”
“只要想用心,什么都能学着做。”说这话的时候,魏锦戍定定地盯着她,若她是一盏荷花灯,怕是要将她盯穿了。
“所以,你院里那么多木头,都是练做簪子?”说完,赵乐宴就后悔了,他院里那些木头的事,都是她派去的探子探来的消息,她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赵乐宴赶紧转了话题,将簪子递到他眼前:“魏锦戍,你真小气,银铃哪有金铃玉铃值钱啊。”
“银铃虽没有金铃玉铃值钱,但银铃可驱邪避祟,保公主平安。”
听后,赵乐宴一愣,所以,他是特意给她缀得银铃簪子?
赵乐宴目光缓缓落在他腰间的那串铃铛上:“你自己的那串铃铛为何不是银铃?”非金非玉,似石的那串铃铛,她早想问来历了,按他的身份,虽说常年不住魏府,但怎么也是魏将军唯一的嫡子,魏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护国,魏老夫人操持府里大小事,不可能苛待了自己的唯一孙儿。
魏锦戍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串铃铛的来历,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事,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她才不会做那个勉强别人的人。
魏锦戍蹙着的眉头松了松,开口:“公主,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串铃铛是上天恩赐的意料之外,”魏锦戍轻摩挲着铃铛, “……待日后,我定一五一十地告诉公主。”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他却回答的这般认真,她倒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赵乐宴先应声。
耳边吹起的风,还有湖面翻涌的声音,她都听得很清楚。
赵乐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望向远处:“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你想说什么?”
魏锦戍朝她走近,赵乐宴有些慌了,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做什么?”
魏锦戍停在她面前,拿过她手里的簪子,将簪子簪入她的发髻:“公主若与我成亲,我整个人都是公主的了,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着,他缓缓凑到她的耳边,“将我放在公主身边,公主自己就可时时刻刻盯着我了,也无需派探子再盯着了。”
赵乐宴一脸震惊,他知道探子的事儿?果然是奸臣贼子,瞒不过他的眼睛!
“魏锦戍,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他们躲在屋顶的第一天?”
“你,你一早就知道,你还故意……”赵乐宴急了。
“我是为了让公主放心。”魏锦戍开口。他这么做,不过是让公主放心,他对凨国,对王上,对祁王殿下,毫无威胁,他想要的不过是眼前人罢了。
“公主,你愿意与我成亲吗?”
赵乐宴被他盯得脸颊发烫,若是这次答应了,她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了。
“我愿意与你成亲。”话音刚落,烟花升上夜空。
……
多彩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点点落下的烟花在眸中发着光,奚芫芫被烟花完全吸引去了目光。
赵亦烽视线从烟花缓缓落回奚芫芫的脸上:“这是你来凨国后,我们第二次见面。”
闻言,奚芫芫收回目光,望向赵亦烽,对她来说,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只是他不知道。
她第一次见他,是见他的画像,画像上的他丰神俊朗,可见到了眼前人,竟觉得那画像未画出他容貌的的十分之一。
奚芫芫未回答他,只是开口问:“祁王殿下出现在这里,是有何事吗?”
“我来见我未过门的娘子。”
听到他这句话,奚芫芫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你和我虽是联姻,但日子是我们两个人过,所以,我来见你,是想和你商量成婚吉日。”
“这桩婚事,没有人在乎。”连她自己都不在乎这桩婚事,他人又怎么会在乎呢,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场明码交易。
“在有些人的眼里,我们的这桩婚事是一场交易,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曾把这桩婚事当做交易,我的父上、母上还有宴儿,我们都是真心想与你成为一家人。”
听到一家人,奚芫芫眸色微动。
“你既成为我的妻子,我便会好好护着你,”赵亦烽从袖里取出一对雕花金玉镯,“听说骊国成婚的习俗是男子向求娶的女子送一对金镯。”
奚芫芫看向他手里的那对金镯,骊国确有男子求娶心爱女子要送一对金镯的习俗,只是,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只有骊国人才知道的习俗,若是别国之人,定是要费心思去问一番,才会知晓此习俗。
“祁王殿下有心了。”奚芫芫谢过赵亦烽的心意,但没有接过他手中的金镯。
在骊国,接受了金镯,就代表接受了眼前的人,答应与眼前的人成婚。
“我们成婚吧。”赵亦烽明白她不愿被人摆布,只是骊国既送她来凨国,这桩婚事就改变不了,他们已被推上高台,这场戏,他们必须接下去。
“祁王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所知道的我和你眼前的我不一样?”奚芫芫轻声开口。
“从别人那里知道的不是完整的你,我只信我自己的眼睛,我所看到的才是真的,”赵亦烽再次递上金镯,“让我们忘记彼此的身份,以现在的面貌重新开始。”这一刻,他不是凨国的祁王殿下,她也不是骊国的公主,他们只是他们。
奚芫芫手捏着木头面具,她忘不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不了他的身份,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一类人。
“祁王殿下,这对金镯我接不接下,我们的婚事都会如期,”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