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陆月忽然开口，“不要看！！”
姜娓一瞬不移盯着深渊，那几间藏在黑暗里的客房，忽然打开门。
从客厅往里看，隐约能看见有人从木门里缓缓走出来。
规则是说不要直视看不见的深渊。
可现在看不见的深渊里，出现了看得见的人影。
姜娓目不转睛盯着那几道人影，眉头微微皱起。人影那件衣服上没有npc编码，倒是显示出好几层名字和生命值。
忽然！
他们身上多出几层花纹，那花纹跟姜娓在走廊上看到那双鞋子上面的一模一样。
几乎是下一秒，那几个人影同时从门内跑出来。
“咔哒——”
身后那扇木门突然开了。
“卧槽！怎么回事？怎么这门还会自己开？”
“要出去吗？可是外面有女鬼啊，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可是客房门也开了，虽然走出来那几个像是人，但你觉得这个时候还会有活人吗？”
那道提醒的男声落下，一时间，躁乱的客厅忽然安静下来。
“你不是活人吗？”
姜娓忽然扭头问。
男人答得极快，“不是啊，我们不都是八音盒吗？”
听到这话，众人毫不犹豫，一窝蜂朝门口跑去。
【请各位业主注意当前时间。】
【请各位业主不要离开家。】
......
姜娓半眯起眼，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沉思，当下无论是离开还是停在原地，都不是很好办法。
游戏进度显然因为秦昀加快了不少。
周西然盯着缓步朝他们走来的人影，忽然轻笑着开口问，“敢跟我一起进客房吗？”
听到这话，姜娓睁开眼，“你断定这六个人影是吗？”
周西然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回头快速扫了眼身后说着要走但始终没有离开的玩家，“敢赌一把吗？”
姜娓转头，盯着他的脸，沉默几秒，给出答案：“不赌。”
周西然脸上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失落，转瞬即逝，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姜娓补充。
“我要赢，也要活到第二天。”
扔下这句话，姜娓左右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人影，快速穿过走廊，径直走向最里面那个房间。
“跟上啊。”
“你们还愣住干嘛？”
“不行，刚才都分析过了，那碗饭筷子那么插/着，明显是给鬼引路的，活人怎么能走死人的路呢？”
玩家一万个不情愿，扒着门的手没有松开，脚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往后退。
而就在这时，旁边那扇半开的木门，忽然摆动起来。
玩家扭过头。
一张鬼脸缓缓从木门上长出来，凹凸不平的脑袋只探出半个，皮肤纹理在木门上一览无余显现。
那扇门越来越近，连带着那张脸也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那个玩家的脸。
“啊啊啊啊啊！”
门直直盖在玩家那张脸上，她整张脸仿佛灼烧般，融化......
只听‘砰’的一声，门重重合上。
————
客房内只有一张床，床上空空如也，周围也没有任何异样。
周西然轻手轻脚把门关上，这才上下打量起周围来。
“你看到筷子上的名字了吗？”
姜娓轻笑了下，手心凭空多了把刀，她缓缓朝周西然靠近。
周西然眉头微微皱起，没有丝毫惧色，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姜娓往前靠的动作，嘴角浅笑。
姜娓本来直直盯着那扇门脑袋出来的趋势，视线小幅度移开的瞬间，敏锐捕捉到周西然嘴角那抹笑时，眉头微微皱起。
她脱口而出： “你中邪了？”
周西然：“......”
见他不语，姜娓反手握住刀柄，对准那扇门，手起刀落。
“滴答滴答——”
水珠顺着门缓缓滴落在地。
姜娓收起刀，这才转头看他，不答反问，“既然你看到了，如果不够坦诚，我想我没必要就这件事情跟你继续谈论。”
听到这话，周西然有一瞬错愕，忽而莞尔，“我没那个意思，上面名字是谢冲，不过谢冲是在隔壁。”
姜娓没有应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没有动作，抛了个眼神给周西然。
周西然笑了下，清了清嗓子，尤为郑重道：“我看到的名字就是主卧那个女人的。”
门外的脚步声近了一点，像是贴在门上。
姜娓伸出食指，贴在薄唇，示意周西然不出声。
门外的东西似乎听到刚才周西然那话，脚步声渐行渐远。
姜娓勉强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周西然，轻声问，“现实那个游戏，到这个副本的时候，你还有队友吗？”
周西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脸上神色差点没绷住，他滚了滚喉结，点点头，“有一个女生。”
姜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开口。
“你没有听过这个游戏吗？蛮火的，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充了近百万。”
周西然看着姜娓神色毫无变化的脸，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物业工作人员混进来了？”
姜娓：“猜的。”
周西然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相信，“猜的？”
姜娓点点头，努力调整呼吸，“我们作为新住户，即便刚才礼貌打招呼，即便业主已经不是活人，但死了许多业主是当下副本背景，无法改变是人就会警惕。”
“既然丝毫不警惕，又大方邀请我们进来......”
姜娓没再继续说下去，视线落在周西然手腕上，没来得及抽回目光，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腕忽然移开。
几秒后重新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时，手心多了瓶饮用水。
“喝点水吧。”
周西然或许是担心姜娓不信任自己，当着姜娓的面拧开瓶盖，悬空猛地灌了一大口，“没毒，刚才顺手拿的。”
对方都做到这个地步，姜娓也不扭捏，接过那瓶水喝了一口。
“走了鬼走过的路，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周西然忽然出声。
姜娓倚在墙上，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转头看了眼周西然没有说话。
他们这算是占用了别人的房间，按照副本设定，是不可能就这么快离开。
即便他们设套给了对方模糊信息。
可现在门外和门内，风平浪静。
就连刚才那几个惊慌失措的玩家，也没了音讯。
“叮叮咚咚——”
姜娓微眯起眼，听着陡然出现的八音盒音乐声，仔细辨别存在的方向。
“叮叮咚咚——”
“音乐声出现了。”
周西然低声道：“要死人了。”
“滴答滴答——”
肩膀忽然传来阵凉意，姜娓猛地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天花板景象倒映在姜娓眼底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天花板不比进来时，白色、实体。
映入眼底的天花板，黑不见底。而在那黑不见底的天花板中间，一张被放大几十倍的鬼脸占据整个头顶。
那张鬼脸上扭曲，一点点变形，原先正常鬼脸下，竟开始跟随低沉的音乐声，逐渐变化着鬼脸弧度和轮廓。
“看见我们了吗？”
“真是有点糟糕。”
“我们不想这见到你的。”
......
那张鬼脸格外熟悉，是姜娓在游戏副本设定内，刚才在门外徘徊后离开的女人的鬼脸。
头顶女鬼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面目狰狞地瞧着姜娓。
忽然——
在那张鬼脸下方，多出个身体来，脑袋挂在鬼脸垂在下方的头发上。
身体在头发的晃动下左右摇摆，姜娓隐约看清那个小孩的脸。
那张稚嫩的脸蛋因为充血，发紫发青，嘴唇惨白。
下一秒！
小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分崩离析。
几乎是同时，姜娓下意识去抓门把手。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覆盖上她的手腕。
周西然冷静道： “再等等。”
“等？等什么？”
周西然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格外真挚道，“相信我。”
还没等姜娓回应他，头顶那张鬼脸忽然急速下滑，猛地掉落。
姜娓快速将手腕从周西然手心抽离开，猛地朝旁边跳开一大步。
那滩人脸落在地上几乎是瞬间融化，化成水的人脸溅到姜娓脚上，警报声几乎秒响起。
【0517玩家生命值开始下滑，请玩家警惕生命值下滑速度，避免生命值耗尽。】
姜娓呼吸一滞，猛地抬起头，盯着周西然，“你跟我绑定着队友关系，所以你为了测试我，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周西然摇摇头，没有做声，快步走到姜娓身前。
没等姜娓反应过来，男人身上生命值急速下滑，几乎瞬间亏空。
周西然忽然蹲下身去，扬着脑袋看向姜娓，那只白皙的手直直伸进那张脸里面。
在那张漆黑如墨的脸上摸出一把钥匙，掂在指尖，拇指稍稍用力，钥匙便抛向姜娓。
姜娓垂眸看去，那把钥匙上血迹被周西然擦得赶紧，落在她手上时，生命值没有下降分毫。
周西然微微喘着气，他滚了滚喉结，轻笑道，“既然都说赌了......”
姜娓一瞬不移盯着整个人还陷在那张偌大脸里的周西然，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试图让对方把手交在她的手心。
周西然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将那只干净的手郑重的放在姜娓手心。
姜娓看着落在手心那只白皙的手背，稍稍带了点力，将他从地上那张鬼脸里拉出来。
淡淡的琥珀香扑面而来。
周西然下意识把面前的人往怀里搂了下，纠结几秒后又松了松。
周西然手心落在肩膀温热的触感让姜娓没法忽视，当下的情况她做不到将人一把推开，于是整个人僵在原地。
头顶磁性的声音夹带了几分沙哑，感受着周西然剧烈的心跳。
姜娓听见他说。
“那当然要让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