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就近的二十年里的甲鲸城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最不能惹。其中年轻的那个便是阴山帮帮主万宝财膝下爱女万宝珠,此人张扬跋扈顽劣异常,众人见到她都得绕着走。
而那位年老的便是贵刀堂大当家苗琛风,她的传说在甲鲸城流传了五十年,得罪了万宝珠的人仅仅是在甲鲸城混不下去,得罪了苗琛风的人却再也没法在世上混下去了。
久居甲鲸城的窦东门立即看出对方的路子,拉住苍秾后退几步低声说:“她们是贵刀堂的人,你们小心。”
“贵刀堂?”岑既白好奇地问,“很强吗?”
“岂止是很强,简直是超人强。知道她们为什么叫贵刀堂吗?”对面三人皆是一脸迷惑地摇头,窦东门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群人干架往往是一点信号不给呼啦一下从马车上下来一群人把目标乱刀砍死,一刀999,很贵的。”
“原来你们知道我们贵刀堂的厉害。”屋檐上顿时站起好几十个人,领头的那个一拍身边放着的木桶,将长刀背在肩上说,“抱歉,有人出钱买你们的命。”
“不用谁出钱买我们的命,我们也跟你们这样的黑恶势力不共戴天!”苍秾愤怒地站起来,正义凛然地说,“仇帮主就是被这群人害死的,既然来了就别让她们走。”
“苍秾姑娘,我有件事没和你说。”窦东门拉拉她的袖子,小声说,“我在衙门里只是做文书工作,没有任何战斗能力。所以等下的群架火拼我就不参与了,你们加油。”
“不早说?”苍秾扯回衣裳,抓起身边的岑既白和戚红说,“就算二把手放过了你们,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死到临头还不知天高地厚,”领头的那个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的喽啰们吆喝道,“小的们,上炸弹!”
苍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炸?”
不等苍秾等人反应过来,屋檐上那群人就举起那只半人高的木桶,卯足力气砸进屋内。木桶撞破房门滚到屋里,岑既白吓得躲到苍秾背后,苍秾也举起桌上的棋牌抵挡。
安静半晌没有预想中的爆炸,众人面面相觑。车肃狯大着胆子捡起地上的窗户残骸,扬手丢到那只木桶附近。
木桶像是受到感召,在地上滚了几圈霍然炸开。飞起的木头碎屑落到苍秾脚边,苍秾惊疑交加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袈裟的人站在烟尘中,对着众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从容淡定地摇摇头说:“阿弥陀佛,吓煞贫僧也。”
苍秾觉得诡异:“你一个出家人,也来混□□?”
窦东门好心地送上讲解:“你才来甲鲸城几天不知道内情,贵刀堂苗家暂无所出,就在城外尼庵里选了个练武奇才做义女,若是大当家没了就让她顶上。”
穿着袈裟的人谦和地说:“贫僧名叫苗三脏。”
岑既白讶然道:“脏了就洗洗呗,怎么起这个名字?”
“阿弥陀佛,”苗三脏再念一声佛号,一掀袈裟大摇大摆坐在窗台指着岑既白鼻子就骂,“施主你没上过学吗?多音字懂不懂,我叫苗三脏,内脏的脏心脏的脏脏器的脏。”
“厉害了,又是盗版。”苍秾啧啧称奇,转念一想又想起这是贵刀堂的人,立马毫不畏惧地喝道,“管你名字叫什么,把仇帮主还来,把献姐还来,把玄生还来!”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苗三脏一歪头,“但我没有。贫僧给你们一分钟组织遗言,过期不候哦。”
“王八蛋,瞧不起谁呢?”苍秾差点气过背去,拉过岑既白和戚红暗自部署,“戚红你走左边用混天绫捆住她,小庄主你再对准她脸上给她几镖,我来给她最后一击。”
“苍秾,我也有件事没和你说。”岑既白垂着脑袋,捂着受伤的半边肩膀缩到苍秾身后,“前不久我和戚红在幻境里和抢孩子的大战三百回合,不幸身负重伤。”
“苍秾,我也有件事没和你说。”戚红同样搭上苍秾的肩膀,自觉地躲到岑既白旁边,“前不久我和小庄主在幻境里和抢孩子的大战三百回合,我的混天绫不幸用完了。”
这两人的话对苍秾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苍秾险些站不稳脚跟栽倒在地,无法接受地确认道:“这也能用完?”
“被殷大娘割断了嘛。”戚红干笑两声,从袖子里扯出几截比命还短的白布,“我就剩这点,你看够不够用。”
“就这点,”苍秾接过来干脆利落围着自己的脖子绕了一圈,手上一用力直接扯断了,“连上吊都不够啊!”
眼看对面那群人摩拳擦掌,苍秾已然预见到了自己提前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的结局。单凭苍秾加上还算健康完好的戚红,面对几十个人也只能碰运气找机会逃跑,就更别提带着受伤的岑既白和算不上战力的车肃狯窦东门了。
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肩膀受伤的岑既白却波澜不惊地站起身来:“不用怕,我这边状态绝佳。”
苍秾本想问她有什么办法,岑既白径自抓起苍秾指着苗三脏道:“呔,法海死秃驴,你还我官人来!小青,你快随我杀上金山寺,看这秃驴还有什么神通!”
两眼一抹黑的苍秾当场昏倒,恍惚中听见戚红的声音:“苍秾,苍秾你没事吧?这时候还睡什么觉?”
苍秾咬着牙睁开眼睛,转头环顾一圈还是在龙自游家里,包围着的那群人还是没散。戚红解释道:“你受打击太大昏过去了,现在不是掉链子的时候,赶紧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苍秾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一把揪住岑既白和戚红说,“我不管你们两个谁是蛇精谁是人类,狠话都放出去了,难不成还有收回的道理?”
“也是,毕竟命要紧。”岑既白扯开裹在肩上的绷带脱掉外衣,赫然露出身上挂着的机关腰带,“那我就不再隐藏实力了,宇宙超人铠甲形态·变身!”
她迅速拆下同样突然出现的手环,熟练地将手环和腰带拼装在一起。安装完毕的瞬间,正义的光芒充斥着整间屋子,瘫坐在地上的苍秾被她的光环震慑,往后挪动几寸:“盗版的唐僧有了,还有盗版的卡面来打?”
“说什么呢苍秾,谁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仗着自己得了怪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没想到吧,变身是必修课。”变身假○骑士的岑既白不屑的哼一声,无所谓地说,“怎么能说是盗版呢?我没有戴头盔不算蒙面,就没有假面一说了。”
“法海大师,请瞄准她的头打。”苍秾两手拢成喇叭朝苗三脏大喊,被岑既白踹了一脚后义愤填膺看向岑既白,“你这样乱加设定,让我和戚红这种正常人怎么办?”
“谁说我是正常人?”戚红冷不丁打断苍秾,想了想又说,“不对,谁说她是乱加设定?我和你可不是一派的。”
她猛地站起来,掏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比个手势,气壮山河地吼道:“智慧树能量,咕咚咕咚,红果果变身!”
正义的光芒再次充斥了整间屋子,目睹两人变身的苍秾像个傻子似的呆坐在原地,戚红用无奈地表情看她,说:“谁叫你每天自诩正常人?都说了没特色的人做不了主角,除非你进化变成绿泡泡,否则就别怪我们抛下你啰。”
岑既白挥挥手:“别啰嗦了,赶紧上吧。”
两人集合力量召唤出一道光波向苗三脏打去,眨眼间便将威风赫赫的苗三脏打倒,进而震慑了所有贵刀堂的人。第二天两人击败贵刀堂继任者的消息传遍甲鲸城,被甲鲸城百姓誉为击杀贼子的义士,没过半个月就名满天下。
为了寻找救醒苍姁的方法,戚红和岑既白再度踏上旅程,在人们的欢送下离开了甲鲸城。只有苍秾,什么特殊技能都没有的苍秾,被遗忘在义士伟岸身形投射下的阴影中。
又是戚红的声音:“苍秾,苍秾你醒醒。”
苍秾倒吸一口冷气猝然睁眼,眼前还是龙自游家和用枪尖挑牙缝的贵刀堂众人,这才后知后觉一切都是场梦。岑既白把她脖子上的白绫扯下来,挖苦道:“你还真是大力出奇迹啊,对面还没动手你就被自己勒死了。”
“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苍秾后怕地抱紧自己,慌慌张张地问,“你是不是白娘子?你是不是红果果?”
“我看你好像还没清醒,”戚红勉强笑出来,抱头蹲下道,“一分钟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们是不是活到头了?”
原来一分钟还没过去……也难怪刚才苗三脏看着她们演了那么久还没动手。苍秾压下心头恐慌,怀着最后一丝希冀说:“你不是还有银针吗,那个总可以用吧?”
“我不是说了嘛,小庄主受伤了,我们回到现实之后我就给她针灸了几下,”戚红和岑既白凑在一起假装无辜,她伸手按住岑既白,说,“你要用的话我现在就拔下来。”
这两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苍秾认命般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问:“一分钟没到,我可以撤回之前的那些话吗?”
“阿弥陀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苗三脏澹然一笑,招呼道,“后勤组就位一下等着帮我清理案发现场。”
“你别得意,我也有炸弹!”苍秾骤然跃起,抡圆了手臂将手中东西奋力向苗三脏扔过去,“看炸弹!”
苗三脏飞身接下,低头一看:“四个三?”
车肃狯一摸袖子:“我藏在身上,你什么时候拿的?”
她刚一抬头,原本安安生生摆在墙边的床就如同一只信鸽般飞速朝苗三脏撞去,低头看牌的苗三脏躲闪不及,被迎面飞来的床砸了个正着,贵刀堂众人立马乱作一团。
苍秾不敢松懈,搬起屋里的桌椅、柜子、书桌、衣架通通往那群人身上砸,吓得对面那群人抱头鼠窜。岑既白偏头躲过飞过身侧的书桌,道:“她还真是来砸场子的。”
窦东门转身躲过书架:“这好像是龙队长的场子。”
贵刀堂的杂兵们被苍秾砸晕了大半,谁料苗三脏不愧领头身份,竟然从床底下爬出来,凭空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说:“死扑街,我看你是存心找事!”
她举刀砍来,原先举着桌子追着人砸的苍秾不敢跟拿刀的正面对抗,只好边砸边退,试图把苗三脏吓跑。掏出武器的苗三脏还是有两下子,面对被苍秾丢到眼前的书桌,手起刀落间便将书桌砍成两半,脚步一转就甩腕刺向苍秾。
没有武器抵挡的苍秾撑不了半个回合,窦东门连忙丢出手边的武器:“苍秾姑娘,我在这里捡到一根狼牙棒。”
也顾不上问她为什么龙自游家里会有这种东西,苍秾举手接下狼牙棒,趁着月光将苗三脏手中长刀照得格外亮,在昏暗的房间里准确格住了苗三脏劈来的刀刃。
苗三脏完全不把苍秾放在眼里,随手一斩便将那根狼牙棒削下一半。电光火石中连惊讶的空隙都没有,苍秾举起手里只剩一半的狼牙棒就要打苗三脏的脑袋,她冷笑一声翻身几刀削出,直接把苍秾手里狼牙棒削成了均匀的三等分。
再差一步就要殒命敌手,苍秾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此前丘玄生用竹简挡下无数次攻击。只能碰碰运气了,只盼丘玄生的遗物——寄存物,苍秾在心里改口——能派上用场。
再往前就是死路,苍秾抓住藏在身上的竹简,扬手想挡苗三脏的刀锋。刀刃劈在卷起的竹简上,只听嗤的一声,砍断的仅仅是束着竹简的麻绳,而非苍秾的手臂。
虽说能用来挡刀,可再怎么说这也不是克敌致命的武器,苍秾抓住竹简还想再逃,突然感觉手里的东西仿佛在抖动,苍秾隐约觉得不太对,索性把竹简转向苗三脏那边。
估摸着苍秾也舞不出什么怪招,苗三脏举手还想再砍,一只巨手摸索着从竹简里探出来,一下就把她撞翻。围观群众车肃狯第一次见这种玩意,惨叫一声吓得当场昏倒。
见怪不怪的苍秾正想感叹得救,竹简却还是抖个不停,苍秾慎之又慎地缩回手来伸长脖子去看,只见丘玄生跟在喵可兽背后努力地往外挪动,似乎是想从竹简里爬到外面。
目前就看到丘玄生没看到别的东西,苍秾壮起胆伸手拉她,丘玄生赶忙拉住苍秾的手借着苍秾的力气爬出来,长出一口气道:“终于出来了,大家都还好吗?”
“玄生!”背后的苍秾突然扑上来搂住她,慌忙说,“我们又被包围了,快用你无敌的喵可兽想想办法。”
“啊?”躲在竹简里的丘玄生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她扭头看见被喵可兽按在地上的苗三脏,“这是谁?”
“甭管是谁,”苍秾松懈下来抓着丘玄生栽倒在地,“就是她们害了仇帮主,快叫喵可兽把她们都打死。”
“还是玄生靠谱啊,甩苍秾八十条街了。”岑既白为丘玄生鼓掌,仔细一看喵可兽底下那个人还挺顽强,见风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