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才能抵达,是一片裸露的乱石坡,怪石嶙峋,崎岖难行。
我认出那是我掉下去的石坡。
石坡上还有斑驳的血迹,我看到两具尸体,一具是我的,一具是姜糖茶的。
我果然是死了吗?
我怔了许久,久到视线模糊,恍惚间,那两具尸体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在石头上晒太阳的人,那个人整张脸缠满了绷带,或者说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缠满了绷带,她安静地坐着晒太阳。
忽然间,她转过头看我,问我想不想看绷带下的脸长什么样子?
我下意识想点头,但巨大的恐惧感同时涌了上来,我于是同时想摇头,脖子上那颗脑袋于是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她也只是问问,没怎么想在乎我的意见的样子,自顾自拆下了绷带。
我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差点不礼貌地吐出来。
那张脸,血肉淋漓,没有一块好肉,偏生还长满了血泡疙瘩……
我终究没忍住,扑到一旁吐了起来。
慈祥的老太太蹲在旁边,慈祥地拍我的后背,温声安慰:“你怕什么?那个人不是你自己吗?”
我霎时间瞠目欲裂,震惊地转头看着她。
老太太说,这是另一个结局里,另一个选择的你。
现在,你有更好的选择,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你就能忘掉一切,开始新的生活,不必变成这鬼样子。
你要怎么选?
我要怎么选?
四周的环境不知不觉变了样,一座破旧的尼姑庵,烟火硝石气浓郁,人来人往,善男信女,熙熙攘攘。
我却只看见,斑驳的老旧观音像下,白衣白裙的姑娘,仰着无悲无喜的脸,和观音平静对视。
我早就有了选择,只不过江茶也有她的选择,我们用彼此的方式自我感动,自我付出,都蠢极了。
刹那间,天光大亮,我于诸世浮沉之中醒来,虚妄尽破。
四周昏沉阴暗,潮湿的墙壁上水珠滴答滴答,我的眼前,是一具被穿着琵琶骨的枯骨。
枯骨抬起头,血肉生长,长出我爱的人的脸庞。
那双眼睛,如观音像一般悲悯哀怜,她看着我,轻轻叹息。
她说,我只是想让你事事如意,事事顺遂,你怎么就不领情?
我说,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个能如你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