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凭感觉射击,他好像都不用眼睛看,关键是做这一切的时候,新垣鑫很明显并没有用全力,他就是纯粹给林北柔示范。
新垣鑫扛着法器随意走回来时,隔离网外早就聚集了其他人来围观。
“看什么看,滚回去训练!”新垣鑫一嗓子把他们吼散了。
林北柔:“……”
新垣鑫:“自己没做到位的地方,刚刚看清楚了?”
林北柔低头挨训,她本来就没接触过这种法器,以前在胜身洲,她都是跟着司空晏练剑的,从来没用过弓啊。
在学战术走位时,出乎新垣鑫意料,林北柔不需要教。
她好像天生就会。
新垣鑫该肯定的时候不会吝啬:“你这方面天赋还可以,可能上辈子山羊,能上悬崖吃草。”
林北柔:“谢谢少校夸奖。”这什么奇怪的比喻啊,对方小时候的童年难道……
怕林北柔翘尾巴,新垣鑫又面无表情紧跟着补充:“不过不会用聚能法器是硬伤,在禁区,你会遇到各种场域,限制你直接发动天赋,所以要熟练使用这种高效转化灵力的定向聚能武器。”
林北柔没脾气了:“……好的,少校。”
新垣鑫:“明天你继续练战斗射击,高速位移目标射击,隐显目标射击,射程距离拉大,在野外露天实操,场地模拟禁区环境会调到最高参数值,你做好心理准备,陪练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实弹操作。”
林北柔大惊失色:“啊?实弹操作?那打到我身上……”
她缩头缩脑地看了新垣鑫一眼,一脸反战的表情。
新垣鑫嘴角微微抽搐,实在忍不住了:“没见过哪个编号者连训练都怕的!你穿着防御衣,又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把你打到全身淤青,连这种攻击性能最低的训练灵力弹都怕,真进了禁区,你怎么对付敌方那些高阶灵力弹?”
要不是知道了林北柔在食堂发动天赋,以一打五,消灵圈满了三格人还清醒着,新垣鑫根本不信林北柔是四号。
荀照乘在总司令官的办公室待到了下午,谈话全部集中在这一批被看管的学员身上。
总司令官来问他是怎么想的,该怎么处置那一批学员。
总司令官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只陈述目前局面:“一直关下去,世家那边会向太微垣施压,太微垣会让基地把人放了,把他们放了,原地遣返,袭击者会直接渗透世家内部,把他们按照原计划送进禁区,袭击者会里应外合,摧毁我们。”
荀照乘:“先关着,等到了禁区开放那天,直接送进去。”
他这一句话说得没有任何起伏,连旁边一向扑克脸的秘书都眼神变了变。
荀照乘根本没有考虑上述三种方案。
他直接给出第四种:“两两分为一组,同伴有任何可疑举动,队友都有解除对方行动能力的权限,剩下的人再打乱两两一组,就这样,直到最终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袭击者,主要队伍和他们保持距离,远程监控,若有异动,也一律让狙击手解除行动能力。”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荀照乘的话,已经犯了修行者法条了,不能传出这间办公室,秘书垂下眼,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总司令官语气很慢:“六十七条人命。”
荀照乘:“六十三条,之前放了四个世家的人,他们来自有非凡传承的世家,元神上有徽记,袭击者无法冒充。”
总司令官眼神落在荀照乘身上,荀照乘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如果林北柔在场,就会发现荀照乘现在的样子,非常接近那个青年兵修,分析问题不掺杂任何道德和感情,只用最一刀见血的方式,百分百解决问题。
正常人肯定会觉得残忍狠毒的那种。
荀照乘没有说话,上级问,他就答,至于方案执不执行,那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回去后,荀照乘远远看到新垣鑫正在带林北柔做实战训练。
旁边是待命的陪练,他们刚练完一轮,新垣鑫正在跟林北柔说她哪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估计是批评太凶了点,林北柔嘀咕了两句什么,类似不大服气。
新垣鑫额角跳起青筋,抬手就在她头盔上敲了个爆栗,林北柔捂着头盔退后半步,震惊的重点不同:“少校,你手不痛吗……”
半天不到,他们似乎相处得就比之前在车上赶路那两天还要熟了一点。
可能是新垣鑫话更多一点,人更容易接近一点。
新垣鑫捏紧指节,感觉自己快要给气死了,没谈恋爱没结婚没生孩子,却体验到了家长辅导小学生写作业两眼一黑的心梗。
当他看到荀照乘幽灵一样站在不远处阴影下方看着他们时,感觉到一阵放松,同时是更大的恼火,荀照乘脸色里有一种让他陌生的异样,近乎……阴天?
如果新垣鑫有普通人的感情经历,他应该会明白。
这种针对林北柔产生的情绪,叫做占有欲。
这是他在他这个同事脸上没见过的,这导致新垣鑫心里也起了一丝怪异感。
也许在元神深处,他凭本能隐约觉察到了对方此时的情绪,就像照镜子一样。
但新垣鑫此时无法解读,他只是感觉到有一层奇怪的距离。
于是新垣鑫皱起眉:“你站那干嘛?自己回来教!我教不了了!”
大地传来一阵震感,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了半秒。
林北柔身体一晃,新垣鑫本能一把扶住她胳膊,扭头震惊看向远处。
震感抵达最强,伴随扬上半空的尘沙,还有透明的结界层波荡,连肉眼都能看见,因为它们把平滑的天空截断成无数块,好像苍穹突然四分五裂开片了一样。
新垣鑫来不及思考了,冲荀照乘喊:“是西南营地方向——”
荀照乘也看见了。
西南方营地,即是关押混入了袭击者的学员们的营地。
他刚才还停顿在一种看到林北柔和新垣鑫关系熟悉起来产生的……奇怪阴暗情绪中。
这股情绪很陌生,不像他自己的,强烈汹涌,在他胸骨奔突,但现在没时间思考了。
警报声轰鸣回旋,警备军士成排冲向西南方营地。
荀照乘拿起通讯终端,给几个负责人下了命令,然后通知了上级,和新垣鑫他们一起赶了过去。
林北柔是稀里糊涂被拉上趟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不知道的谁的胳膊提溜到后座上了。
这辆软车顶军用多用途车载着一车精英三分钟不到就风驰电掣赶到了西南方营地。
到了之后,现场一片混乱,荀照乘在驾驶座上,新垣鑫在副驾驶座上,两个人同时下车,拉开左右边车门,让林北柔快下车,林北柔左右看看,下意识选了荀照乘那边,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去了。
刚下去就听到附近一声怒骂,林北柔抬头看向前方。
大概半公里开外。
一处很大的营地,建筑只有一层,土色,和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将它隔离在外,和其他基地建筑分开。
界线内,连土地都染成了黑色,营地被迷雾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界线外,结界震荡余波还没结束。
这条界线还在缓慢向外寸移。
新垣鑫在林北柔旁边,语气凝重:“是场域。”
“有人在营地内打开了场域?”
“设备拿来!快!检测污染级别!”
周围人不断动员,荀照乘和新垣鑫参与了指挥,情况乱中有序,林北柔什么也做不了,只好靠在军车旁边看着,这辆军车旁边成了临时指挥点。
一个熟悉的身影带人抵达了现场,林北柔眼前一亮,是之前见过的女将军,姓庞。
“胖将军!”有个带方言口音的军士匆匆跑了过去,要不是现场情况严峻,林北柔心情也紧张,她肯定会笑出声。
“怎么回事?”庞将军站到了临场指挥官的位置,接管现场,脸上表情很平静但很严肃。
“营地内部有人展开了场域,我们怀疑是袭击者本人,现在内部情况未知,很可能所有修行者都被他挟持成了人质。”
庞将军的表情让人看不太透,她缓缓说了句:“能展开场域的修行者,只有编号者。”
一阵窒息的沉默。
林北柔下意识想到的是魏瑕,什么意思,魏瑕在营地里展开了场域?但那怎么可能?
庞将军对荀照乘说:“昨天你在总司令官的办公室,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谁知道?”
荀照乘:“三个人,我,总司令官,秘书。”
庞将军:“姜秘书不可能。”
他们对话声音分贝不大,林北柔站在旁边才听得清楚。
庞将军接过副手递来的眺望镜,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前方不断升腾的迷雾,那些灰雾渐渐越来越浓,变成半黑,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会失去营地视野。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了污染等级,林北柔听不懂术语,但从周围人脸色看出,污染等级非常高。
重型装置被运了过来,每隔一段距离安置一个,冲天的光芒散开,三重结界阵法展开,抵御即将侵蚀过来的黑□□线。
“庞将军,总司令要跟你通话。”副手递来通讯终端。
庞将军对着通讯终端说了几句,很简短:“……好的,我明白了。”
副手询问:“将军,里面的人会不会是一号?”
庞将军:“不确定,一号本身的场域不是这样,但不排除伪装的可能性。”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众人心中扩散,但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没有人说出口。
林北柔看着他们的脸色,感觉到事情比她想的还严重。
庞将军:“名单拿来。”
副手干脆利落调出名单,庞将军点了大概一队精锐,其中就包括荀照乘和新垣鑫。
众人开始利落地穿上装备,应急战术专家在旁边语速飞快地布置战术,反复强调任务目标是清理污染源,解除场域,尽可能获取里面全部情况,不到两分钟他们就必须出发。
林北柔看着荀照乘和新垣鑫,露出我现在是怎么办的表情,荀照乘给了她一个眼神,新垣鑫更直接,利用整装间隙,过来飞快说了句“你留在庞将军旁边,别乱走”。
十分钟后。
前方荀照乘通过通讯终端发回消息:“界壁太厚了,装备无法刺穿,小队进不去。”
僵局出现了,敌方展开的场域,他们进不去,他们展开的结界,敌方的场域也暂时突破不了,界线扩张到离结界两百米的位置就停下了。
庞将军点点头:“看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袭击整个基地。”
副手:“因为他们不会有胜算。现在怎么办?”
庞将军:“等。”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被扔了出来,背上贴着一张纸,纸上有字。
这个人是营地本来的执勤守卫之一,荀照乘他们快速检查了他全身,新垣鑫把纸张封装起来,让人带去给庞将军。
“没有受伤,元神被污染了,修为池破损严重。”
通讯器里传出了荀照乘的声音,庞将军听着,然后说:“检测出对方灵力了吗,可以确定是一号么。”
“未检测出,不确定,对方手法很干净,已经安排送去急救了。”
林北柔身上仿佛有一根神经绷紧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绷紧了。
所有人都知道,污染元神的手段曾经出现过,就发生在莫衡身上,所有人都认为嫌疑人是魏瑕。
林北柔看到过骊龙珠里的记忆,她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魏瑕做的。
“……庞将军,莫少将到了。”旁边有人低声说。
莫衡在基地职责不同,自从退出前线,他参与的是战术决策,成天都在作战中心开会,和需要实地执行任务的荀照乘新垣鑫他们不一样,他不用成天戴面罩,林北柔现在看到他那张脸,就感觉相当不自在。
莫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停顿了三秒。
林北柔更是感觉很不舒服,他眼睛里的东西,就好像她欠了他一样。
莫衡移开视线,转向庞将军:“将军。”
庞将军正在看那张纸,脸色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看的时间比平时久一些,看完之后把纸张交给了莫衡,林北柔也看清了纸张上写的是什么。
——“让四号进来,否则,营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