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饭菜散发着阵阵香气,但戚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厨房忙碌完的陈姐看见桌面上的饭菜几乎都没有动过,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他的口味,“戚先生,您晚上想吃些什么?”
戚宴从怔愣中回神,戳着米饭的动作停了,“就这些就好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晚上也不用煮新的菜了,浪费,就吃这些吧。”
“可是先生说……”
陈姐拧着眉想拒绝,却被戚宴轻声打断,“没事的,谢礼峙不在家不是么,他不会知道的。”
残存的困意重新涌了上来,戚宴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我上去睡会儿,等吃晚饭的时候您在叫我吧。”
陈姐应下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上了楼。
侧躺在床上,戚宴抱着被子,望着落地窗外的日光,轻轻闭上了眼睛。
寂静的环境里睡意很快将他席卷,没多久,床上的人就彻底陷入梦境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戚宴是被闷醒的,他在梦里被一个巨大的怪猫踩在了脚底下,虽然感受不到疼,但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戚宴从梦里挣扎出来,迷迷糊糊醒过来,熟悉的感觉很快就反应过来压在自己脑袋上面的是什么东西。
“谢福,你要闷死我了!”
他脸被压着,睁不开眼,摸索着把趴在自己脸上,用肚皮闷着自己的坏猫抓了下去,丢到一边。
谢福不满的“喵——”了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站稳之后踩着猫步又想过来压戚宴的头。
戚宴应对谢福这只缺德猫已经非常有经验,闭着眼睛都能想出它接下来会干什么,先发制人把被子蒙上头,不给谢福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机会。
无计可施的谢福只能在他身上撒泼打滚,在戚宴身上跳来跳去,可惜被子已经被它主人压死,根本找不到往里钻的缝隙。
戚宴想继续睡,重新闭上了眼。
几秒过后,他猛地睁开眼睛,“唰!”的一下将被子掀开。
在他身上蹦床的谢福被掀翻下去,盖在被子下疯狂挣扎。
所幸它的主人对它还残存着一点点人性,很快就把他从被子挖了出来,卡着胳肢窝吊在眼前来回看。
“还真是你肥猫!”死气沉沉了一天,倏地见到熟悉的东西,戚宴惊喜得尾声都扬了起来。
从跟这只猫一起生活开始,几乎每天他都在跟这只猫斗智斗勇。
有一次他站在客厅了跟谢福对骂了半个小时,因为自动饮水机漏电,把谢福电得毛都炸了。
戚宴忙了一天苦哈哈的回到家时,就发现家里的枕头被子全开了花,棉絮飞了一屋子,下雪似的,连窗帘都没有幸免于难,被撕咬得乱七八糟。
他当时一度想把这只白眼猫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但第二天闯了祸的谢福又捏着嗓子摇着尾巴来蹭戚宴的腿,求戚宴给它的猫碗里添粮,他还是心软了。
虽然缺德猫目的不纯,但是自己可是个好人。戚宴当初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原本在这儿呆着他还担心谢福会在家里饿死,毕竟从那个自动饮水机漏电之后,戚宴就没往家里买过自动的东西了,连自动喂食机都撤了下去,生怕家里新换的东西再次遭到谢福的毒手。
但突然在这儿看见谢福,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且……
“你怎么还胖了?”戚宴往上颠了颠,确认手上这只猫又肥了点,狐疑的皱起眉,“你偷吃家里的猫粮了?”
谢福本来在摇着的微吧立刻停了,戚宴深知它的尿性,赶在它出爪之前松开了手。
等谢福扬着头踩着猫步往外走,戚宴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了开来,明明自己睡觉之前还确认过已经关上了的。
戚宴坐在床上怔了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掀开被子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飞奔下楼。
能带谢福来这儿的人还能有谁,除了谢礼峙他想不出来第二个人,既然谢福出现在这里,那谢礼峙肯定也回来了。
从楼上跑下去,他在楼梯上看见背对着他坐着的那道身影。
一直以来都紧紧拉着的厚重窗帘破天荒的拉开了,今天的阳光很好,以至于傍晚时的夕阳都染红了整片天空。
橙红色的夕阳光大面积的从连顶的巨大落地窗外照进来,将整个房子都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那人坐在温暖的光线下,手上举着一份报纸,听见动静轻轻地放下了手。
从看到他的那一刻,戚宴的目光就全然在他身上,却不想一脚踩空。
失重感从脚下腾起,他抓了个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戚宴!”
沙发那头的人回头的那一刻,看见的就是戚宴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扑。
但即便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得过去接住往下滚的人。
“嘭!”的一声巨响,戚宴滚到了一楼,后背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咳咳——”浑身都在痛,戚宴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疼得胃里都在翻腾。
……
“跑这么快做什么?”
谢礼峙蹲在沙发前,给戚宴擦伤的地方擦着药。
幸亏一楼都铺上了厚地毯,戚宴摔得不算太严重,就是往下滚的途中擦伤了一点。
“你太久没回来了。”戚宴垂着眼,望着谢礼峙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
他的皮肤本身就白,此刻沾着药膏往自己腿上抹开,平添了几分欲色。
戚宴越想越歪,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看着窗外的风景,橙红的余晖遮掩了他耳根的泛红,“我怕你走了。”
闻言,谢礼峙抬起头看他,“我说过了,不会走。”
他意识不清的时候确实听见了这句话,可他以为谢礼峙的蒙他的。
“我今天起来的时候,你不在。”
他的语气落在谢礼峙耳朵里就像撒娇一样,轻轻地,好像在埋怨为什么今天起来看不见他一样。
谢礼峙顿了顿,盯着戚宴腿上的擦伤。
为什么这么跟自己说话呢?好像听起来,是久久等不到爱人回家的可怜虫一样,是在为了离开在试图放松他的戒心么?
“公司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抱歉,没有跟你说。”谢礼峙解释,“而且我叫了陈姐过来陪你。”
意思就是以后不会让戚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会有人来陪着他。
“你呢?”他头顶传来戚宴疑惑的声音。
“什么?”谢礼峙擦药的动作停了。
“我说你呢?”戚宴又重复了一次,“你不在么?”
你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么?
你这几天早出晚归,总在自己睡着之后回来,睡醒之前就走了,是因为在躲着自己么?
戚宴没这么问,他怕谢礼峙承认。
是谢礼峙把他带来这里的,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疑惑,可是他面前这个人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你想我在么?”谢礼峙轻声问。
他低着头,戚宴看不清他的表情,分辨不出来他想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或许他真的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对他那些迟来的感情,现在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只不过是他在报复自己的手段而已。
“我想。”戚宴忽然伸手捧着他的脸,认真的望着他,“我想你陪着我,可以么?”
“……”谢礼峙似乎没反应过来,眼神呆呆的,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什么,躲开了戚宴的眼神,“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么?我知道你想离开,就算你这么讲,我也不会……”
话讲到一半,他双眼忽然瞪大。
温热的触觉从他唇上传来,以吻封缄。
那是一个轻柔又珍视的吻,像是在亲吻挚爱的宝物那样,饱含着爱意。
谢礼峙彻底宕机了,直愣愣地望着戚宴,半天反应不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残存的夕阳落到谢礼峙脸上,给他裹上了一层漂亮的金光,连那双眼睛都变成金色的了
望着谢礼峙那双漂亮的眼睛,戚宴突然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都不想再管了,即便明天就世界末日了也好,对他来说当务之急的事就是向谢礼峙表明自己的心意。
不管怎么样,他要让谢礼峙知道,不要再让他孤身一人了。
他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
像是给自己勇气,也像是想让谢礼峙对他的感情有信心,他再次低头在谢礼峙唇上印上一吻。
“我知道有点晚了,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也已经挽回不了了,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
他抵着谢礼峙的额头,这么主动的事他是第一次干,冲动完之后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于是垂着眼,看着他的手。
谢礼峙看见他的睫毛在颤动,像煽动翅膀的蝴蝶,很漂亮。
“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戚宴的声音像风一样把他包围,“我喜欢你。”
风里好像有酒。谢礼峙想,不然他为什么像是喝醉了,好像出现了幻听。
但面前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好似不是作假,于是谢礼峙又从醉意里清醒过来。
还是为了离开这里吧。
他笑了一声,提醒戚宴,“我有未婚妻。”
“我知道。”戚宴顺着他的意思说,并没有揭穿他。
“那你……”
“没关系。”
他靠近了谢礼峙,贴着谢礼峙的唇,“没关系的……”
“我可以当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