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应该跟你吵,原谅我好吗?
邵莫夫在黑暗中均匀的呼吸声下,没有一丝回应。他当然听到了,但他不能不装作没听到。
一如他狠心不去想何乔帆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多久,受到多少煎熬才将手磨成那个模样。
他不去想,如果自己晚一步到,他将看到的是什么。
他心底矛盾,又害怕看透这矛盾后的真相。
假如一只狼在细心呵护一只小羊,它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这样做的结果对于小羊来说是不是一种灾难吗?
他想不明白,伴随着困意他睡着了。
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邵莫夫往后仰,看到了半米长的哈喇子流到他的脖子上。
何乔帆正在做梦,梦见自己在啃邵莫夫的脖子。却无端被一脚踹醒,在半睡半醒中,他的利齿张开,往刚刚淌过哈喇子的那块嫩肉咬了下去。鲜血喷涌而出,何乔帆就着温热的血液将自己的哈喇子尽数吞没。
邵莫夫挣扎了几下,他起身擦掉脖子上的口水。
何乔帆抓住他,将他揽入怀中。
“别走,等我回来。”
何乔帆早上是要去送林瑰音的,他匆忙起了身,没顾得上洗漱就出门了。
楚之祠在不远处等他,何乔帆上了小飞囊。
楚之祠问:“你怎么看起来气色那么糟糕?”
何乔帆揉揉眼睛:“没睡好吧。”
楚之祠:“她爸派人来接她回去。”
他又说:“你们的事,林上将都知道了。”
当初,林瑰音骗林辰说他来这里找楚之祠玩,他们两家是世交,林辰自然觉得没什么不妥。
但他哪懂得他16岁女儿的心思。
林瑰音想瞒也没瞒住,她是彻底伤了心,找不到何乔帆,她便赌气不回去。
下了小飞囊,楚之祠叮嘱他:“等会进去别再说刺激她的话了。”
何乔帆点头:“知道。”
林瑰音待在自己的房间,说什么都不出来。
楚之祠:“小音,开门,何乔帆来了。”
林瑰音听到何乔帆才开了门
只是她没想到,她差点没认出来何乔帆。
“你怎么瘦成这样?”
她低眉看到何乔帆手腕上的伤。
何乔帆只是将手往后一藏。
“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虽然林瑰音自己给自己“关禁闭”但好歹好吃好喝招待着,她不但一斤称也没掉,反而因为没有走动而长称了。
再反观何乔帆,他眼有血丝,黑眼圈,深瘦如柴,手上遍布伤痕。
也不知道他这几天究竟是遭受了什么。
林瑰音抿着嘴,她快心碎了。
但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楚之祠很自觉的拿起房间内的冷藏里的生命水走向门外。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好好聊。”
林瑰音带着点鼻音问何乔帆:“你手怎么了?”
何乔帆低声说:“没什么事。”
他看着林瑰音:“怎么几天不见成一个哭包了?”
林瑰音赶忙擦掉眼泪。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只是想好好的做个告别。”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是躲着我。”
“我不是有意躲你,你多好的一个女孩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你以后,还会理我吗?”林瑰音有些忐忑开口:“我们是不是已经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何乔帆也有些悲伤,他极力克制自己:“我不保证我能像以前一样,正如你不能保证你想要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一样。”
林瑰音明知道可能得到的这样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我们自然而然的被对方吸引,我们彻夜聊过那么多的话题,难道,你对我就只是普通朋友吗?”
何乔帆叹了一口气。
“难道我没有哪一点,哪怕一点点的让你觉得不一样的吗?”
何乔帆不知何时落了泪:“你曾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他说:“我希望你能一直快乐下去。”
林瑰音忽然释然了。
“我也希望我的离开,你能过的更好。”
何乔帆看着几个身着军装的人与楚之祠一起进来。
来人是郑副官,他是替林上将接小女回去的。
林瑰音随着他们走了。
何乔帆望着离去的小飞囊,耳边传来楚之祠的责问:“我告诉过你她的身份,你这是想玩死自己呢?”
何乔帆只是笑着说:“她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从第一次见面,何乔帆就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林瑰音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孩中最与众不同的,她的身上有林娜的影子。
但何乔帆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与自己相似的东西,他甚至觉得自己也许是太过于想念林娜,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林瑰音身上更多的是单纯,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的纯真。但林娜不同,她有着一颗破碎的心,她有着一种难以想象的隐忍与克制。
楚之祠:“你是因为她与你朋友相像,才和她走那么近?”他简直不敢相信。从始至终他都以为何乔帆对林瑰音是有特殊情感在里面的。
何乔帆知道,他与楚之祠之间已经不再是知无不言的关系了。
楚之祠:“你这几天躲哪里去,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看着他手上的绷带想要去碰。
“假的”何乔帆这样说到。
“苦肉计?别说,我都被你给骗了。”
何乔帆只是笑。
再谈到其他的,何乔帆只说自己这几天没休息好,想要回去休息一下,夂磁传来一声提示,供电恢复了。
何乔帆回到家里,只看到阿呆正在给他打扫房间,客厅内空无一人。
他眼神黯然,仿佛被走全身力气一样瘫软在沙发上。许久后他走进卧室,看到邵莫夫正躺着睡觉。何乔帆给他身上盖上毯子,邵莫夫睁开眼,他睡太久了头有点疼。但他眼底的害怕与戒备一览无余。
何乔帆将他拉过来替他揉揉头顶,邵莫夫抵挡不住,觉得又痒又舒服。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番好好坐下来,甚至连好好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邵莫夫。”
“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东西都还作数。”
“你不必因此而害怕。”
邵莫夫抬头看他,他抓住何乔帆的手,看到纱布底下的血色。
他无措的抓着那手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他的泪,无声淌过脸庞。
大多数时刻的沉默都是痛苦的。
何乔帆看着他的丑态,任由他发泄心里的情绪。
邵莫夫红着眼直起身来。
“你的伤…重新包一下吧。”
何乔帆却说不要紧。
他查看邵莫夫身上的伤,问他脸上是怎么回事。
邵莫夫推说是摔了一跤。
何乔帆也没有戳破他拙劣的谎言。只是忍不住,又在他脖颈上啃咬出一个口子。
邵莫夫似乎也没再挣扎,显露出一种极度的顺服。
这种顺服必定带着有所图谋。
何乔帆面上不显露,只是静静看他究竟要如何。
邵莫夫终于隐忍不住,在他手底下颤抖起来。他几乎疼哭了。
何乔帆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看他低声喊疼。
何乔帆将獠牙下的血舔舐干净,看着邵莫夫苍白的脸上慢慢恢复血色。
他看着邵莫夫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但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他听到他在低声请求他:“能不能让我回家,我每天都会按时过来,我会时刻回你的消息。”
何乔帆的声音都冷了下去,他问:“为什么。”
邵莫夫拿他家人做理由:“他们希望我能在家帮他们。”
何乔帆又怎会不知道他这是在搪塞。
但他什么也没说。
“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何乔帆忽然有些疲惫,他露出连日来的倦意。“你现在走吧。”
邵莫夫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顺利,顺利到他怀疑这一切太不真实。
他抬头看着何乔帆,何乔帆安然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