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宁玉成便匆匆赶来。
听到荀宴的通报,许安然心中大喜,立刻跟着宁玉成去劳工院查看情况。
“哎哟,哎哟……”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躺在床上不断打滚,表情很是痛苦,身上还冒出了点点污垢,将床单染黑了些许。
“姑娘,这孩子吃过饭后,突然发起热来,还全身疼痛!”
宁玉成心急如焚,快速说道:“我本以为是受了风寒,可谁知还有几个孩子也出现了同一状况,我便去找高队长,但高队长说不是风寒!”
站在一旁的高永德接过话头,语气急促说道:“确实,这孩子身上似有灵气涌动,我也不知是何原因,姑娘快看看吧!”
许安然却是神色轻松,露出了笑容,“你们别担心,这是好事!我用了紫星花,这孩子以后可以修行了!”
不止是高永德和宁玉成懵了,围观的人群也懵了,纷纷惊讶出声:
“啊?”
“什么?可以修行了?”
“紫星花是何物,竟然有此效果?”
许安然没有理会,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抓住男孩的手腕,利用灵力探查起了他体内的状况。
很快,她便发现对方丹田内生出了一丝丝极其细微的灵力,那灵力不断在体内游走,拓宽经脉。
这就是导致全身疼痛的原因所在。
许安然想到原主也曾经历过这种痛苦,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现在,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受苦。
“没事,紫星花能提升凡人修行的几率,只要撑过这段时间的痛苦,便可以成为修真者了!”
许安然站起身来,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众人,安抚了下他们紧张的情绪,便离开了。
得知这是得到仙缘了,所有人都兴奋了,纷纷奔走相告。
宁玉成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那个承受痛苦的孩子,内心涌现出了强烈的羡慕。
许安然说,这孩子可以修行了。
而今晚,有六个小孩可以修行了!
那……那之后呢?
会不会大人也能修行?
他是不是也能成为修真者?
宁玉成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却毫无所觉。
此时此刻,他双目赤红,浑身充满了力量。
修真!修真!
这便是成仙之路的开始啊!
只要能修炼,便有能力对付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了!
这一刻,他再也没了往日的从容。
飞雪大陆,谁人不仰慕修真者!谁不想成仙!
宁玉成满脑子都是许安然御剑飞行的模样。
从小到大,他仰人鼻息而活,自小便羡慕王家一些受宠的孩子可以修炼。
记忆最深的,便是王富贵。
他和王富贵一起长大,小时候,王富贵吃得好穿得好,而他,只能跪在地上当马,驮着王富贵满地跑,还要赔着笑脸说好听话哄对方开心。
王富贵则是一个伺候不好便打骂责罚,要不是他机灵,恐怕早被王富贵弄死了。
等再大一些,便学习父亲管理王家,被恶仆刁难,被夫人辱骂,甚至有一次,王大虎射箭,他头顶瓦罐站在百米开外。
王大虎一箭射来,他吓得当众尿了裤子。
那时,他无助极了,可举目四望,竟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死活。
而他的父亲,也只是在远处不断给王大虎磕头赔罪,没看他一眼。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在脑海浮现。
宁玉成眼底满是恨意。
他卑躬屈膝苟活到大,从睁开眼,便是屈辱。
渐渐的,他学会了伪装,甚至能将自己尿裤子的事情当笑话一样说出来。
那感觉无异于亲手将伤口撕开,在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大把大把撒盐,一遍又一遍。
王家那些人一边嘲弄一边接纳了他。
后来,他谨言慎行,在父亲死后,接替父亲成了管家。
他开始暗中报复欺负过自己的人,一时间风头无两,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再后来,许安然推翻了王家,那几个月的意气风发好似一场梦,宁玉成曾在心底无比痛恨许安然。
可是……
被推选为总队长后,跟着许安然,他头一次知道,自己不是可有可无的畜生,可以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甚至过得比王富贵还要好。
就在今天,他看到杨星和杨海跪下磕头时,才猛然发现,在许安然面前,自己竟然从未跪下磕过头!
不过,也是因为许安然将凡人和修真者分开,才让宁玉成清楚感受到了凡人与修真者的差距。
即便每月拿着和高永德一样的灵石,即便许安然让高永德帮助自己,好似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可宁玉成仍旧不敢在高永德面前放肆,甚至态度一直很卑微,以为就这样富足一生。
但现在……现在……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孩,宁玉成突然伸出右手捂脸,滚滚泪珠顺着指缝滑落。
另一边,还没离开劳工院,许安然便看到一堆村民急匆匆跑来找她,个个面色严肃。
“许姑娘,大事不好了! ”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托儿所有好几个孩子突然浑身疼痛难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许安然笑着将紫星花的事又讲了一遍,村民们开开心心回去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许安然不由得猜测,应该是紫星花的药效有些少了,这才只有小孩出现反应。
她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经验。
过不了多久,跨越阶级,全村修仙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她也就不用担心凡人使用灵石有可能引起修真者觊觎的问题了。
嗯……不过修炼功法是个问题。
她现在有许家和王家的功法,但看王大虎眼馋自家功法硬抢的举动,难道自家功法更好?
还是说,这个世界功法太过稀有,所以王大虎才抢来收藏的?
按照古代世界敝帚自珍的想法,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唉,就算许家功法更好,可她是个文盲啊,字都看不懂,看懂了也不理解,讲解那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学习王家的功法了。
等纸造出来,到时候直接人手一本好了!
正当她美滋滋想着事情时,忽然听到一阵笛声。
嗯?这小破村哪来的笛声?
循声望去,许安然便发现是许家小院。
夜色下,一道身影站在房顶上吹奏,那缥缈悠扬的笛音好似能抚平人心中的躁动,让人心境平和。
是秦景澜在吹笛子?!
“这人怎么突然吹起笛子了?”许安然喃喃自语。
她感觉好奇,自打秦景澜到来,鲜少出门,也不曾与村民接触,更不曾做出什么大动作吸引注意。
今夜这是怎么了?
许安然抬头望天,月亮被云层遮掩了大半,暗沉沉的。
“天色也不好啊!”
她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御剑飞到了许家小院的房顶上,看向了秦景澜。
秦景澜沉浸在吹笛中,并没有在意她的到来。
笛声清幽绵长,乘着夜风在村子里回荡。
村子的人分明在笛声响起之前还十分嘈杂,但半刻钟后,家家户户的烛光一盏盏灭了下去,似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上床休息了。
没多久,便是万籁俱寂,只余淡淡的月光,将黑暗驱散了些许。
秦景澜像是看不到这些,依旧在专心吹着笛子。
许安然杂乱的心绪随之缓缓平静下来。
真是神奇。
竟连修真者也能影响。
她缓缓在房顶坐了下来,看着漆黑的村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秦景澜才停了下来,看向许安然,“并非所有凡人都能撑过去,你不留下为他们护法,他们很可能会出事。”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现在没事了。”
也许是笛音的效果太好,许安然反应了会儿,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刚才吹笛子,是为了帮助那些小孩?”
“嗯。”
秦景澜淡淡应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夜色笼罩之下的村子,异常幽静,似乎只有他们两人还醒着。
许安然侧头看向秦景澜,眼神充满了探究。
秦景澜注视着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之间隔着两米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这两米,像是天涯与海角。
过了会儿,许安然收回视线,没像往常一样靠近他,而是习惯性露出了甜美笑容。
“谢谢。”
“无妨,小事。”秦景澜回了一句,依旧看着远处,没有其他动作。
静默了会儿,许安然转移话题道:“你今天去看白姑娘了吗?她心情好点没有?”
“好一些了。”
“那就好,以后你多陪陪她,你们是熟人,她应该会很快走出来。”
“嗯。”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许安然语气轻快,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浑身上下透着一丝慵懒。
如此舒适的助眠曲,倒是让她想到最近一直在奔波,没有好好休息。
“好。”
得到回应,许安然不再停留,御剑回到了自己的许家大院。
走在寂静的院子里,她边走边嘀咕:
“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还真是万能的不成?这两人来我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上等灵植?嗯……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