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青出了县衙后,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庞观的住处,可是在走到一个小巷时,她却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身后没有脚步声,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令人难以忽视。
不能去老师那里了。时砚青心中冒出这个想法来,她步伐的频率不变,继续往前走着,像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在出小巷时,她没有左转,而是右转去了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的人就多了起来,两边都有小摊贩,还有各种嘈杂的人声。
时砚青走到一个小摊面前,这是卖首饰发簪的。她停下看了会,最后买了一整套的桃花绒首饰,这个适合庞久安戴。
接着,她又去买成衣的店铺里逛了逛,给自己买了一套新衣服。
等她再次出来时,已经到了饭点。
时砚青不知道之前跟踪她的那人还在不在,她干脆回了府,让面貌不引人注意的清平去和老师请假。
减水山寨。
六个护卫打扮的男人将装满十几个箩筐的甜椒搬到了后山的院落中。
这是上一任圣女的住处。
只是自从上一任圣女去世后,这儿也就荒废了。
“田哥,你说圣女让咱们把紫灵草运到这来有什么用意?”
被人称呼为田哥的男人,正是那天与颜容见面的护卫,名叫田一。
田一此刻正将一个箩筐搬进来放到院中的地面上,他直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语气有些不耐烦:“管她有什么用意,我们听话照做就是了。”
“行了,别聊了。等下还要去巡逻,快点搬!”
等六人离开这后。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屋里走出。
在他身旁,祭司跟着。
“祭司大人,今年的紫灵草是不是种的有点少了?前段时间县城里都买不到它。”男人相貌平平,但身形却十分高大,有些货不对板的感觉。
祭司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他甩了甩衣袖,侧过身道:“黑巫那帮人没有找到紫灵草,就将所有运下山的物资毁了。要不是颜容报信及时,恐怕整个减水山寨都要毁于一旦。”
“黑巫藏的深,确实不好对付。”男人笑道。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印章,在从胸口的衣襟里取出本小册子,翻开后,里面记载了许多时间、数字和金额。
是紫灵草的交易记录。
“好了,女帝陛下对你们还是放心的。只要你们继续保持着现状,这片土地就永远属于你们的家。”
闻言,祭司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好看了些。
“黑巫那种极端,我们是不屑参与的。只不过,前段时间鬼医突然失踪了。我的手下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他在哪里。倒是他的徒弟许多尽还在杏林堂里待着。”
男人:“鬼医这人不受控制,不喜束缚。他与前任圣女交好,倒是不会倒向黑巫那边。至于他的徒弟许多尽,虽然在杏林堂里,但不像别的大夫那样没有医德。”
“我前日看见圣女出现在县令夫人身边,你派去的?”
祭司颔首:“时砚青身份特殊,我派颜容跟着,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她。至于颜容,她并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为了调查无子虫的事情。”
男人闻言,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后才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们一切小心。”
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清酒和清柏正在打扫庭院的卫生,一旁缘红和缘绿则是在擦拭柱子和门窗上的灰尘。
柳娘则在厨房里准备晚膳的食材。
时砚青用完饭,午睡了半个时辰。
她醒来时,淡叶还没有回来。
难不成是医馆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般想到,换了身淡紫色的衣裳就准备出门。
府外,清平赶着马车停在大门处。
淡叶和白凤花从马车里下来。
“多谢,下次我和夫人出去就给你带荷叶酥。”淡叶笑着对清平道。
清平摆摆手:“没什么,本就是夫人让我接你回来的。”
两人闲聊几句,白凤花在一旁看得热闹。
正想开口打趣几句。
大门就被人从里推开了。
“淡叶。”
时砚青这一出门就碰到了回来的淡叶,她不由唤了一声。
紧接着,她的视线又看见了一旁站姿随意的白凤花。
看到白凤花,时砚青一时觉得有些眼熟,几秒后才从脑海里回忆起一个面容。
“凤凰花?”
白凤花就等着看时砚青能不能认出自己来,见她这会认了出来,还叫了自己的名字,脸上一下笑出朵花来。
“哎呦哎呦,是我,就是我。”
“亲亲,这么就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能一眼认出我来。看来,你对我是念念不忘嘛。”
这么多年不见,还是熟悉的性格。
时砚温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走到白凤花面前,将女人肩上的包袱取下,“怎么来了这?我记得你的志向不是在西北沙漠种树吗?”
白凤花顺着这个动作,伸手挽住时砚青的手臂,跟着解释道:“我这不是在种树的时候,突然听说你嫁人了嘛。我想着好歹和你姐妹一场,还是要来看看你嫁人过得好不好。要是遇到那负心汉,我不得带你离开。”
时砚青笑着摇头。
身后,淡叶快步跟上。
两人一左一右的在时砚青身边,就如十年前那般,三人一起在西北沙漠里闯天闯地。
“这是本地特有的渣饼茶,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时砚青将桌前的茶碗推至白凤花面前。
茶碗里是白色的茶水,里面放了芝麻、油炸脆花生和糯米制作的小团子。
一口下去,满嘴甜香。
时砚青第一次喝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倒是喜欢上了这种喝法。
白凤花看了看面前的渣饼茶,又看了看一旁满脸看热闹的淡叶。她用舌尖鼓了鼓脸颊,端起桌上的茶碗,浅喝一口。
嗯?嗯!
挺好喝的,像是在喝汤一样。
白凤花心情愉悦:嚼嚼嚼。
见她吃的开心,时砚青也放心了。
等她吃完面前的茶,时砚青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来。
“凤凰花,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来云水县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也别拿刚才那话糊弄我了,我虽然与你十年未见,但你不喜欢出远门这点,我还是记得的。”
白凤花眼神乱飘。
“没,没骗你啊。”
时砚青严肃脸:“还不说实话。”
白凤花:!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
白凤花坐直了身体,然后十分认真道:“我未婚夫在这,所以我过来了。”
此话一出,时砚青和淡叶互相对视,两人都有些惊讶。
“你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夫?”淡叶忍不住问。
白凤花斜眼看了一眼淡叶,有些骄傲:“我就有啊。我未婚夫相貌俊美,品行端正,而且还特别有才华。”
时砚青勉强相信,不过她还是继续追问:“那你未婚夫是谁?今日怎么没有陪着你一起出来。”
白凤花拽拽衣服上的络子,语气稍小,“他太忙了,我只好自己出来逛了。这不就碰见你们了嘛。”
“那他到底是谁?”淡叶有些着急,白凤花说半天都没用说到重点上。
白凤花不说话了。
时砚青感到不对劲,她目光紧紧地盯着白凤花,“难不成,你骗我们?你根本就没有未婚夫。”
“我有!”白凤花立马反驳。
“那你说,他是谁?”时砚青淡声道。
“他,他叫陆觉。”白凤花说出这个名字来。
时砚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是光怪陆离的陆,不觉晓的觉?”
白凤花点头。
“可是我也没有听陆师爷说过自己有个未婚妻啊,难不成他是故意的。”淡叶在一旁说。
陆觉是周含章的好友,在来到云水县后就被周含章请来府里吃过几顿饭,时砚青和淡叶自然也认识他。
因为吃过几顿饭的缘故,时砚青也和陆觉聊过几句,对他的感观就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时砚青侧头看向淡叶,示意其先不要说话。
她见白凤花一副心虚的模样,便知道其中肯定有隐情。
于是逼问道:“你也听见了,这陆觉我和淡叶都认识。我也不瞒你,他正是含章的好友。如今在县衙里任职师爷。”
“如果真是他做错了事,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现在离含章下值的时间也不远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县衙当陆觉的面问个明白?”
听到这,白凤花急忙摇头。
“不行不行。”她有些犹豫,但想到什么,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陆觉真是我未婚夫,不过他家已经退婚了。几年前,陆觉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双腿也因此被摔坏。我阿爹阿娘起初是想要退婚的,可是后来一想还是决定保留婚事。”
“谁知,我家不退婚,他家却退婚了。我,我是喜欢陆觉的,我想找他问个明白。问他为什么要退婚,为什么要离开西北。”
白凤花说着,神情有些伤心,她是真的喜欢陆觉。毕竟陆觉长得帅,家里条件也好。
“那你问明白后会如何?”时砚青问。
白凤花闭了闭眼睛,坚定道:“如果他喜欢我,退婚只是因为腿的问题。那么我会争取和他在一起。”
“如果争取后还是不行,那么我会放弃他。”
“如果他只是单纯不喜欢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回到西北,再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见白凤花这样说,时砚青心里也有数了。
她起身走到门边,抬眼看了天色,见天边太阳正下,又转身回到屋内。
“凤凰花,要是你想见陆觉的话,我可以派人去递信。”
白凤花眼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拒绝了。
“不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亲亲你就不要掺和进来,让我自己处理就行。”
时砚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