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时,于繁悄悄翻身下床,腿刚着地就被一条胳膊搂了回去。
于繁:“……起床上班啦。”
林江雨捞过被子重新给于繁盖上:“不着急,还有时间。”
这一不着急,俩人回笼觉直接睡死过去,再睁眼,离迟到已经不远了。
“糟糕!昨天忘了给手机充电了!”于繁爬起来往洗手间冲,“你的闹铃怎么没响?”
林江雨终于从床上起来,意犹未尽地跟在于繁身后往外走,“可能刚刚手快给关了。”
于繁无言以对,快速挤了牙膏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正倚在门框上看他的林江雨。
于繁:“……你干嘛?”
林江雨笑嘻嘻看他:“我排队。”
于是美好的早晨在二人飞奔出门时草草结束,与往常并无不同,却又哪里都已经不同了。
……
于繁风风火火闯进公司,打卡机滴的一声,提示他迟到五分钟,然而当事人此刻眼瞎耳聋,毫不在意地穿过办公区,回了自己工位。
刚一坐下,梁溪就滑着凳子靠过来,一脸严肃,“咳咳,迟到了啊!”
于繁一抱手:“我错了!”
梁溪训话完毕,组长身份立刻切换成一只好奇的猫,盯着于繁左看右看。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快来分享一下。”梁溪说着,就把头凑了过去。
于繁:“什么喜事?……分享啥?”
“还装!你看看你红光满面的,肯定有啥好事!”梁溪压低声音,“中彩票啦?”
于繁:“……我要中彩票,第一件事就是找严总……”
“辞职啊?”梁溪抢答。
“不,”于繁道,“是当你老板。”
“嘿——小样!”梁溪一胳膊抡上去,“能耐死你!”
“那让我再想想,”梁溪接着分析,“没发财,那就是感情问题……你找女朋友了?!”
说到女朋友,好组长的脑洞就无限扩展下去,甚至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到了于繁拉着行李对林江雨说不好意思,留林江雨伏地痛哭的场景。
啧啧,两任室友都相继离他而去,留单身狗独守空房,着实可怜!
因为太激动,最后一句的声音就有点大,引得穆苒从显示器后蹭地探出半个脑袋,溜圆的眼睛震惊地望过来。
“没事没事,继续上班啊。”梁溪朝她摆摆手。
“梁哥!”于繁低吼,“你干嘛!别胡猜了,什么女朋友啊!”
见于繁这么严肃,梁溪也就不闹了,“好好好,我就是发现你今天状态真的不错,不对,是非常好!所以有点奇怪嘛,按理说,我昨天刚刚给你说了解散的事……”
“呃…..对哦。”于繁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个马上就要失业的人啊!
梁溪:“对哦?……我昨天是喝了顿假酒吗?”
很快,让于繁认清现实的就不止梁溪一个了。
半个小时后,大会议室里挤满了人,老严正式宣布了浚游解散的消息,也提到了会让圣降接手,但具体怎么个接法,却是含糊其辞。
这件事从天而降,大部分人还未消化事实,却已经被草草定了结果。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欢喜的是技术经验都具备的老人,忧的是初来乍到简历空白的新人。
陈新烁简历不丰富,但他倒是挺开心,毕竟以后圣降的名字能出现在自己简历里,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从会议室往外走,就遇见了沉着脸的范呈齐。
“老大!”陈新烁乐呵呵地打招呼,才发现他家老大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这是?”
范呈齐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别高兴太早,项目独立出来还好,出不来……你我还不一定在哪儿呢!”
他说完扭头就走,留陈新烁愣在原地好半天,半响后,终于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范呈齐全程黑着脸听老严说出解散,板上钉钉,没有余地。
昨天他们几个组长开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都还以为这只是老严的计划之一,谁曾想那么快,之一就变成了唯一,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现在只能祈祷团队会被全盘接收项目独立,要不然……他这个从圣降“叛”出来的老员工,别说能不能继续当组长了,怕是连圣降的门都进不去!
会议结束,梁溪刚回工位还没坐稳,就有好事的忍不住偷偷跑来打探消息,被他一一打发回去后,自己忍不住凑到于繁桌边,小声嘀咕:“我现在就盼着林江雨给力点,这样我们几个组长就不用纠结了。”
他说完下意识往范呈齐那边看了一眼,紧接着叹了口气,动作组人少,范呈齐没有选人的顾虑,可偏偏他们组却是问题最严重的。
之后的一整天,浚游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里,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才有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于繁收拾好东西下电梯,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以后,结果刚一出大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咳咳,”于繁走过去,“你怎么站这?”
林江雨:“接某人下班啊,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于繁:“你接……接谁啊你。”他说完朝身后的大楼里看了一眼,然后先一步朝前走去。
林江雨笑着跟过去:“明知故问!”
于繁偷着笑。
“你害我打赌输了,我要请高弦吃饭,怎么办?”林江雨故意沉着声道。
说到这,于繁脑子里瞬间播放起昨晚的一幕幕画面,脖颈间肉眼可见地窜上一片红晕,他别过头回:“哪是我害你!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跟人打赌!”
“那这个赌输的值!”林江雨道。
两人穿过马路向前走,到了高苏锦的店门口,高弦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于繁透过玻璃窗向里张望,只这一个动作,他的手就被林江雨轻轻地握住了,但只是很快的一下,又被松开。
“放心,”林江雨说,“昨晚的事我什么都没说。”
于繁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不说没什么区别,他们早就知道了。”
“有区别,”林江雨压低了声音,“他们只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可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思。”
“而且,”他把手搭在门上,推门前又突然转过头,“昨天晚上我对你说了两遍呢,你可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于繁就这么愣在了原地,看着林江雨推门进去,又扶着门侧身等他。
“想什么呢?”林江雨问。
“没什么。”
这才匆匆进了门。
高弦打赌赢了,得意了一整天,并且在公司嘲笑了林江雨一整天,这会儿坐在自家地盘,恨不得把林江雨家底掏空,全部奉献给高苏锦。
林江雨自己心里美,懒得和他计较,任由他对着菜单挥手指。
高苏锦则在一旁悠闲喝茶,边喝边提醒高弦今天什么食材最新鲜。他往于繁那边看,看完又去看林江雨,最后笑笑继续喝茶。
“哎,今天难得的好机会,梁溪怎么没来?”高弦翻着菜单,遗憾自己的肚子不够大,于是想到了摇人。
“今天这局不适合他。”林江雨淡淡地说道。
这个不适合就很有灵性,于繁抓起手机乱翻,高苏锦转着茶杯偷笑。
后来结账的时候,林江雨的付款码被高苏锦一手遮住了,“这顿我请。”他说。
高弦从饭桌飞奔吧台:“啥?!为什么!!”
林江雨冲他耸耸肩:“哎呦,那我这钱包今天算是保住了。”说归说,他还是拨了一下高苏锦的手,示意继续付款。
高苏锦却没让:“说了这顿我请。”说完,他朝饭桌那边看了一眼。
林江雨以为他只是客气一下,但随着他目光往后看,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高苏锦:“不用跟我客气。”
“不是吧大哥,我赢了诶!”高弦还在抗议,被高苏锦一手捂住了嘴。
他笑着和于繁林江雨挥手再见,等目送二人出了门,这才松开了手。
“这顿饭是恭喜和祝福,傻瓜。”高苏锦说。
高弦愣了两秒,恍然大悟:“这回没错了吧?!”
“嗯,没错了。”
............
晚饭吃得有点多,于繁一路都在用手揉着肚子。林江雨时不时地瞥过去,最后一声叹息,拉着于繁在公寓门口急转弯,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
“本来是想让你回家后抓紧练手的,现在怕你的肚子坐不下去。”林江雨说,“散散步再回去吧。”
“哦,还不是想帮你吃回来点。”于繁跟着他走,才发现自己平常两点一线,居然不知道这附近有一处景致这么好的地方。
林江雨哭笑不得,他目光朝上看,然后伸手在于繁头顶上揉了一把,“头发翘了,帮你顺顺。”
于繁作势要踢他,被他扭腰躲了过去。
“看在你这么为我着想的份儿上,我不得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林江雨弯着嘴角继续说,“那就帮我个忙吧!”
“嘶——?这逻辑你自己听听合理么?”于繁瞪他。
林江雨没理会,停下脚步面对于繁,一脸郑重。
“过年跟我回家吧!”他说。
这么严肃认真,打了于繁一个措手不及,他呆呆愣着,任由林江雨牵起一只手继续往前走去。
..............
于繁站在洗手间吹干头发时还在想这个问题,可他暂时给不了自己答案,更给不了林江雨。
他就这样魂不守舍地收拾完,然后关灯关门下楼梯。
路过走廊时还很正常,可他刚下了一层台阶,身后的门锁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他下意识回头,就见林江雨从房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于繁:“这是闹哪样?”
林江雨委屈巴巴朝自己身后扫了一眼:“你昨天还睡在这里呢。”
于繁:“............”
于繁:“我......我还画画呢!”
“那你一会儿上来吗?”
问得真诚恳!
于繁赶在血色上头之前丢下一句:“看情况!”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奔下楼梯。
一个小时以后,林江雨手捏闹钟敲响了于繁的房门。
“很晚了,睡觉。”
于繁:“……”行吧,根本就没有给他看情况的机会!
这种事很快就变成了日常。
林江雨每天都拎着闹铃提醒于繁去睡觉,后来干脆以帮他改画为由赖在了楼下,起初还抱床被子,现在是直接钻于繁的被子。
直到周五吃晚饭时,林江雨看着于繁有些泛红的眼睛,心疼得不行。
“今天晚上别画画了,休息一下。”
“不行,你不是说你们公司已经准备发正式通知了么?”
林江雨:“是已经确定下来会有测试,可你不用这么拼,没问题的。”
“那不行,”于繁道,“我得有真水平,不能走后门!”
林江雨无奈地笑:“谁让你走后门了。”
总之这顿饭吃完,林江雨也没说服于繁休息一晚,思忖良久,他决定半路截道,把于繁拐回自己房间,不许下楼!
所以于繁洗碗的时候,一向都抢活干的某人一反常态,不仅没帮忙,还快速溜回楼上洗澡去了。
等于繁收拾完厨房时,林江雨已经回了自己房间。
于繁:????
他也抓了睡衣去洗澡,开门时,水汽和沐浴液的香气混杂着,扑了他一脸。
这些是林江雨留下的。
于繁在门口立了片刻,脑子里蹦出了这样的想法。
以往林江雨都会让他先洗,所以这种场面于繁没试过,怎么说呢?感觉奇妙,甚至有一点迷恋。
他在氤氲的潮气中一边仔细辨别林江雨的味道,一边慢慢褪下衣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身体的变化时,吓了一跳,于是快速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林江雨给房门留了个缝,为的是第一时间抓到于繁,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于繁出来。
卫生间的水龙头开了关关了开,时间已经是平常的好几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