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
“别弄丢了!除了阿青手里的三根,我可没屯多余的。”逍遥叮嘱道,“你有人赎无所谓,别牵连上你那几个同学,尤其小尘久,要是暴露了身份,研究院那群神经病还不得把她抓走解剖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欧阳黎玥挥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随后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道,“既然把逆羽给我了,那你是不是到今年的换毛期了?”
“你想干嘛?”逍遥眯着眼盯着她。
欧阳黎玥仰着脑袋顶了张大笑脸,“能不能把你羽毛给我,我想做几个新枕头。”
“你要那么多枕头干嘛?”逍遥可疑地盯着她,“你别打着我的名号卖枕头…”
“呃,啊!这…”突然被揭穿的欧阳黎玥有一瞬间的心虚,一时有些诧异。
是我的错觉吗…他是不是变聪明了?不确定,再看一眼?
“哦对了,”逍遥可没空管她的弯弯绕绕,清了清嗓子,有些骄傲地抬起头,“碰到安梧哥,记得告诉他我这次月考考了七百分。”
“对了,你在学院也注意点哦,虽然把阿夜留给你了,你总有需要单独一人的时候吧,别被趁虚而入了。”欧阳黎玥暼了他一眼。
逍遥笑了笑,“我倒觉得你紧张过头了,在学院里谁能蛮得过若阿姨。”
欧阳黎玥懒得和他扯皮,瞳孔中菱形的印记闪烁,一只巴掌大的红色蜘蛛从袖口爬出,停在她的掌心上。她把手伸到逍遥面前,“拿着,软妹币零代,跟我羁绊最深,消息传的最快的!”
逍遥面色有些惊恐地看着那只过于真实的蜘蛛,默默后退一步。
“干嘛!你跑什么嘛!”欧阳黎玥向前一步把手伸得更长。
逍遥坚定地继续后退,“你若敢把它放我身上,那我只能放圣裁来应对了。”
“她多好看!”
“好不好看不知道,我觉得它看我挺好吃的。”
“啊啊啊!怜雪阳都没你这么多事!”欧阳黎玥不耐烦地跺脚,冲着那个越躲越远的胆小鬼张牙舞爪地就追了上去,“回来!给我拿着!不然我造一群放你床上去!”
逍遥惊恐万分花容失色,“滚啊!我要告你妈了!”
“你也就会告状了!告状精!别跑!”
怜雪阳还被夏成安慰着,没十分钟,刚才离开的两个人又回来了。
夏成看了看头发凌乱满脸委屈的逍遥,理所当然地转头看向欧阳黎玥,“…你又干什么了。”
欧阳黎玥有点无语,她又没干坏事!
弱小可怜落荒而逃的逍遥抱着怜雪阳试图寻求安慰,身为迷弟的怜雪阳心疼地拍拍自家推。
那个坏东西不仅欺负自己,还这么欺负逍遥哥!她真不是个东西!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逍遥站起身,刻意跟欧阳黎玥保持了三步以上的距离,一副怕极了的模样,“不过是往我身上放蜘蛛,还威胁要放一堆在我床上…”
“哈?!不是,这是…”
“什么?!说这种话?脚刹!立即脚刹!”怜雪阳怒气冲冲,面对这么一张脸还能如此出生,他就知道欧阳黎玥这家伙是个死太监!
欧阳黎玥刚想解释,却见逍遥抬手,落寞地擦擦眼角。
“夏成哥…都怪我,我以为我能看住那孩子的,结果我还是没什么用,又给你添麻烦了…”天蓝色的眼眸被一片朦胧的雾霭遮掩,凌乱的发丝散在脸颊,眉头微皱双唇微抿,那欲落不落的泪珠虚挂在眼睑,破碎与朦胧在这张帅炸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谁看了谁不迷糊!
夏成一拍桌子,满脸严肃,“我早就跟说你这丫头太放肆了!欧阳黎玥!你这次实在太嚣张了!知错不改!”
糟了!中招了!
欧阳黎玥猛地扭头看向逍遥。
只见那张刚才还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此刻正带着微微笑意,眼底满是不屑地嘲讽。
“我看你这孩子就是心浮气躁!回去给我把课文抄十遍!别以为参加游学就能躲过,我会让石老师盯着你的!”
硬了,拳头硬了。
玄离本来没打算来参加游学的,她上学期已经跑过这么一趟了,但是欧阳黎玥跑过来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女巫族所信仰的神明属于哪个教会。
那当然是创世神教喽!要是信仰一致的话,厄瑞玻斯还搞什么独立自主,一起做大做强不好?
结果就因为这一点,她被欧阳黎玥直接拉上了前往枫之岛的贼船。
出于对信仰的尊重,各大神教的教义与经文不被允许记录在网络,只能以纸质形式存在,这一教条确实将信徒的信仰度与教会的崇高感拉高,但与此同时,那些没落的教会再想复兴便格外困难。
创世神教便是其一。
然而创世神教神明体系庞大且繁杂,信徒零散在世界各个角落,信仰的神明并非同一位的话,也了解不到多少。
但是欧阳黎玥油盐不进,听不进去一点,非要让她一起来。
玄离不想跟她扯太多,最后变成拉锯战也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以这家伙的磨人程度,结果也没差。
来就来呗,就当放假了。
就是…
玄离看了眼后边跟尘久坐在一块,小脸皱巴,满脸幽怨,头冒黑起,眼露凶光的欧阳黎玥。
她这又是在发什么脾气啊?真难伺候!
(5)
若如梦家里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是兄弟姐妹里排老小的,哥哥姐姐们都有两三个孩子,只有欧阳黎玥是独生女,欧阳黎玥理所应当地成了全家最小的女孩。
婚姻矛盾让若如梦早早和丈夫离了婚,独自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全家人都疼她,自然带着疼爱她那个跟着她回来的孩子。
打欧阳黎玥记事起,因为若如梦的工作原因,她小时候很少见到妈妈,但是照顾她的每个人都会满足她的任何条件,无论怎么闹腾,犯了什么错都会被原谅,无法无天的任性就由此诞生。
直到雅乐开始教导她。
“为什么拽逍遥哥哥的头发呢?”雅乐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毫无悔意的小女孩。
“那个!”刚学会说话,扎着羊角辫的小孩理所应当地指着地上的变形积木。
“可那是逍遥哥哥的玩具,小黎玥不是有自己的小车吗?任性的小朋友会被雾女抓走丢给狐狸吃掉哦!”雅乐将另一块一样的积木放到女孩身前。
不知自己为什么被拒绝的女孩气愤地捶着地毯,伸手去够另一个积木,恼怒地大喊,“我都要嘛!”
“不可以哦。”少女将积木拿远,认真地看着她,“无论是抢别人的玩具,还是得不到东西就拽人头发都是不对的哦,如果小黎玥不好好反省自己,好好和逍遥道歉,姐姐会生气的,以后再也不来跟你玩了。”
一想到最经常来陪她,最喜欢的姐姐再也不来和她玩了,女孩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这是她惯用的耍赖手法,大人们总是难以面对小孩子的哭闹,“呜哇啊啊啊——”
可惜少女是个硬茬,就在那等着她哭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松下眉头。
“姐姐,她想要给她好了。”逍遥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有点心软,抹着眼泪扁着嘴,不情不愿道。
“逍遥,这不是你让不让的问题,这件事是黎玥无理取闹,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雅乐把弟弟拉到自己身边,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痕,“你是个好孩子,心软了会让她,但别人可不会让她。”
雅乐看着他们的眼神里装了很多东西,多到逍遥觉得那些东西足以将他们淹没。
“她今天欺负你,明天就会去伤害别人…一定,一定要让这孩子明白才行…”
她明明在看着他们,可逍遥觉得她的眼里没有他们,她在透过这两个孩子看一些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命运,比如未来。
尽管姐姐很尽力地去教导这孩子,可她的傲慢与自大仿佛与生俱来,深入骨髓。
后来天使族发生变故,若如梦看护着自己最疼爱的学生没日没夜地寻找她走失的弟弟,那段时间那孩子便被欧阳家接走了,现在想来,欧阳雨落大概就是在那时诞生的。
那孩子回来之后那蔑视生命无视人性的恶更是迅速增长。
然后,她以一种相当恶劣的方式玩死了家里的鹦鹉。
在逍遥发现那只小小的鹦鹉的时候,那具小小的尸体被丢在笼子里很久没被理会,尾巴上的毛几乎全被拽掉了,翅膀上的羽毛也参差不齐,看起来是被人用剪刀剪下来的,鸟喙被什么东西包住了,看起来应该是橡皮泥。
而罪魁祸首,正坐在一旁的地板上,拿着叠出小鸟形状的卡纸,把剪下来的拔下来的羽毛用胶水一根一根粘上去。
“你在干什么!”逍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女孩不明所以地皱着眉走过来,看到了笼子里一动不动的鹦鹉,用手戳了戳。
“嗯?死了吗?怪不得刚才那么安静。”女孩仰起头用撒娇的语气冲逍遥说道,“我的手工还没做完!逍遥哥哥帮我扔到外面去嘛!”
“你看!小鸟!”黎玥举着手里的折纸怼到逍遥面前得意地和他炫耀。
逍遥被吓得差点哭出来,跑着去找姐姐。
而黎玥懵懂地拿着自己的小鸟站在原地,不明白他到底在畏惧什么。
“啪!”
雅乐咬牙狠狠地拿木条打在女孩的小手掌上,留下一道通红的印记。
“哇啊啊啊!我讨厌雅乐姐姐呜呜呜!”
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号啕大哭,想把手缩回来,却被雅乐紧紧握住手腕。
“错了没有!”雅乐厉声喝斥着。
“哇啊啊啊我不知道…”黎玥被吓的一震,哭着张开手去探雅乐,“姐姐抱呜呜呜,姐姐抱我…”
雅乐的眼中闪过些许心疼,还依旧拿起木条抽在那小小的掌心上面。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没有!”
“哇啊啊啊对不起,我不该把小鸟的羽毛剪下来呜呜呜,不该用橡皮泥堵住它的嘴呜呜呜…”
雅乐深吸一口气,把女孩抱在怀里,“黎玥以后不能再这么做了哦。”
“嗯…”女孩哭着点点头。
雅乐抚摸着女孩蓬松的短发,“那黎玥愿意把鹦鹉埋起来吗?”
“嗯,好…”
那只鹦鹉,和黎玥未完成的手工,一起被埋在了院子的梧桐树下。
再后来,虽然不懂事的孩子依旧玩心很重,但终归是没再做出残害生命的恶劣行径。
逍遥一直觉得是姐姐教的好,那孩子才能像一个正常的只是有些淘气的单纯小朋友一样,一直平安长到现在。
可真的是这样吗…
裹挟着枯叶的风如同利刃划过脸颊,灰蒙蒙的天空透不出一丝生机,那不远处明亮的焰火本应象征希望,可转眼间贪婪地吞噬了所见的每一寸土地。
蓝绿色长发的少女接过一片被火焰灼烧着的枯叶,火苗在她的手中熄灭,枯木逢春,却被一缕风卷起,再此送入那片炙热的火场。
“真该死。”少女似乎十分不满,皱起眉头看向身旁被黑袍笼罩的少年。
“您终于来啦,”少年没管她的抱怨,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略带沙哑的声音令人格外毛骨悚然,“好久不见…”
『我要见ta…』
“呵,原来感觉不到吗?”少女嗤笑一声,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这片烈火一般。
“真可惜,重逢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期待和您的下一次见面。”黑袍少年一挥手,狂风卷起燃起的浓烟,夹着锐利的枯叶,将他们的身影模糊。
令人忌惮的火焰越烧越旺,炙热的温度煎烤着脆弱不堪的灵魂,一道身影在烈火中摇曳,充满怀念与期待的声音回想在每一个燃烧之处。
“姐姐,我一直在这里哦。”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逍遥猛地睁开眼,太阳穴突突地跳,心跳沉重地可怕,压的他喘不过气,感觉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按开手机屏幕,不到五点而已。
胸腔充斥着不安与烦闷,逍遥下意识地看向对床,才想起来平时又当爹又当妈的学长大人回家处理公事了。
梦的前半段是以前姐姐带着他和黎玥一起旅行的途中发生的事,后面却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可那真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右眼难受得又热又涩,好像这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