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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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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几乎同时起床,在楼梯口碰见时,眼里都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尴尬,云铮撇她一眼,似乎在通过她脸上的神情判断她是否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林含月则故作轻松,道:“云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那个,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那个我衣兜里有个簪子,是。。是你送的吧,那个,赔礼。我带着了,好看,我挺喜欢的。”

林含月说完,自己先轻咬了舌头一下,心道:这一段话磕绊这么多次,谁会听不出来是在掩饰啊。云铮确实没有听出来,或许是他心里希望林含月不要记得那些事,不要记得他言语上的僭越与放纵,所以轻易的选择了相信。

他轻轻一笑,道:“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你这喝醉就失忆,以后可少喝些。不然睡大马路上了也不知道。”

林含月“切”一声,道:“我喝醉了也能走直线的好吧,一路走回家保证没问题。”林含月边说边走到院子里,准备打水做饭。云铮看着她的背影,袅袅婷婷。头上他送的铃兰花簪,一步一摇,他看得失神,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落寞。随即又烟消云散了。

在崇宁的日子过的慢条斯理,他们照旧每天去摆摊写信卖艺,虽说转一些微不足道的钱财,但没有都有进账,让他们心情很好,不过从那天醉酒之后,林含月便再也没有提起写话本子的事,云铮自然也识趣的不提,他们如以前一样,插科打诨,玩闹说笑。

直到八月的一天,马行遣人来,把他们需要的马送了过来,云铮和林含月当场钱货两讫。那两匹马与先前的马不同,它们是矮脚马,更适合走山路,看起来有点憨憨的。林含月摸着自己的棕色马和云铮的黑色马,道:“以后就拜托你们啦。”

云铮拿着马行赠送的草料喂着,笑道:“马到了,也可以继续赶路了,这崇宁住了这么久,夏天都快过去了。”林含月去给马儿打水,道:“可不是嘛,没想到住了一月有余,我都习惯在这住着了呢。”

两人把马拴好,接着回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云铮抽空还去了一趟房东那里,告知了要走的消息,房东大婶看见云铮便笑意盈盈,听说他们要走还颇为惋惜。云铮把钥匙交还了,对房东道了谢,就回了家。

既然是在这间房子里的最后一顿饭,云铮和林含月准备做的丰盛一些,买了些平时不会买的糕点和水果,花花绿绿摆了一桌子。林含月吃了一颗杨梅,被酸的眉头紧皱,道:“怎么这么酸呐,这个季节不正是吃杨梅的时候嘛。”

云铮倒杯水给她,也拿了一个吃,道:“我买的时候尝过的呀,明明不酸。”接着那杨梅一入口,便让他的脸酸的变形,林含月看他的样子,捧腹大笑起来,道:“哎呀,你不能吃酸就别吃了嘛。”云铮看着那杨梅,气道:“定是那小贩骗我,待我明日与他评理去。”

林含月笑着给他夹了一块顶顶糕,道:“明日一早我们便走了,哪里还能去理论。”说罢这话,两人才真的意识到明天要离开了,顿时气氛有些低沉。

云铮默默饮尽杯中的茶水,释然一笑,道:“林含月,等你从南诏回洛阳的时候,再回这里住上一个月便是,若是那时我也在的话,定要找那小贩好好理论一番。”

林含月看着云铮微微上挑的眉眼,他就是这样,爱说些以后如何如何的话。林含月倒真的希望他的话可以成真,便展眉一笑,道:“好,那到时候我就在旁边为你作证。”言罢,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也热络了起来,两人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顿饭从黄昏吃到漫天星辰。

待吃完饭,两人配合着收拾好碗筷,又把这间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当把最后一件物什整理好,两人都累的有些气喘,林含月到厨房拿了两碗煮好的酸梅汤,放在庭院中央的小桌子上,这张桌子是她根据每日月亮的方位而摆放的,自从那次醉酒之后,她和云铮便心照不宣的不再去屋顶,就只在院子里乘凉。

林含月放下酸梅汤,对着云铮的方向,道:“云铮,快来最后一次赏月啦。这次的酸梅汤一点都不酸,你快来尝尝。”云铮闻声而至,他擦擦脸上的汗,指着那酸梅汤道:“用那杨梅煮的?那我可不喝。”

林含月赶忙把他那杯举起来递给他,道:“哎呀,你尝尝嘛,这杯真的不酸,我放了很多很多糖呢,而且那个杨梅我没有全放,就放了一两颗借个味儿,剩下的我用盐腌了放在罐子里准备带着路上吃。”

云铮看着林含月一脸真诚,便半信半疑的接过那杯酸梅汤,小心的喝了一口,入口微微酸涩,接着便是甘甜爽口的味道,因为放凉了,最后的回甘十分解渴,让人忍不住又想喝第二口。云铮又大喝了一口,道:“这个倒是比之前几次做的都好喝。”

林含月笑道:“那当然了,这可是我一遍一遍调整才得出的不酸配方。”云铮喝酸梅汤的速度放缓,他想要深究林含月想让这酸梅汤不酸的原因,但他的理智又一次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云铮喝尽了杯子里的酸梅汤,起身道:“早点睡吧,明天我去买早点,就不动火了。”

林含月点点头,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酸梅汤,也起身回屋了。

这一夜寂静,转眼便来到第二天。两人牵着马走出巷子,熟悉的马蹄声一步一步踏破寂静的黎明,林含月不时回望着,每一次回头都有一段记忆涌进脑海,让她眼眶潮湿。

云铮走在她的左侧,在她又一次回头时,伸手把她的头扭转过来,道:“林含月,出洛阳的时候也没见你一步三回头,你这样,阿母可要伤心了。”

林含月撅撅嘴巴,摇头甩开云铮的手,道:“那不一样嘛,我迟早还是会回洛阳的,可就算再到这个镇子上来,却也很可能住不了这间屋子了。所以,永别不是最遗憾的,最遗憾的是物是人非。”

云铮看着低头走路的林含月,她修长的脖颈完成极好看的弧度,耳边的珍珠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十分耀眼。云铮别开眼看向前方,轻拍一下她的后背,道:“林含月,物是人非固然遗憾,但拥有却未珍惜,才是抱憾终身。所以,别想那么多了。”

林含月还未从他这话里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出了巷子,云铮翻身上马,回头对她道:“怎么样,一个月未骑马了,还敢不敢与我并驾齐驱。”林含月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一挑眉,道:“有何不敢。你,还是手下败将。”

云铮仰头大笑,却对手下败将一词不置可否。林含月也翻身上马,两人夹紧马腹,马鞭一扬便一骑绝尘而去。

一日未歇,他们在日落时分来到了邵阳驿,这里依山傍水,晚霞从天上燃烧到水面上,林含月从未见过这样震撼的晚霞,能把整个水面都染成红色。她看向云铮,他也正对着这晚霞出神。林含月微微一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听说玉门关沙漠红霞甚为壮观,怎么,不及这里吗?”

云铮确实是从这一片火烧云里想到了玉门关,不过虽是同样的震撼,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云铮摇摇头,道:“玉门关的落日是红彤彤的浑圆的一团,像是边界清楚的火球,它几乎一瞬间就会落下去,但天边红色的流云一直不散,直到夜色降临。那时候我常常想,在沙漠里,连太阳也是很孤独的。”

林含月似乎通过他的话看到了那个更遥远的天边,明明是同一个太阳,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天空,她一时无语。两人默默看着天边的云霞,直到太阳落下,暮色四合。

云铮一拉缰绳,道:“走吧,先到驿站住下,明日就要爬山了,今天要好好休息。”林含月点点头,在来的路上云铮已经跟她说过,明天要爬雪峰山,越过这山,才算进了矩州,之后便会有无数的山要爬。

两个人在驿站安顿好,用过晚餐后,就各自回房。林含月摊开纸笔开始写作,她的日志本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沓,她用线装订好之后,都仔细放在包袱里的里侧。她新的话本也写了将近万字,正是创作最快的时候。她在屋子里写到蜡烛燃尽,才洗漱上床。

她刚一躺下,床靠墙的一侧便传来敲击声,很清脆的两下,林含月轻笑一下,赶忙侧身伸出手敲击了两下墙面。敲击声一息,四下皆静,林含月睁着眼睛盯着黑暗里的墙面,什么也看不清,又好像什么也看得清。她摸出枕头边上放着的铃兰花簪子,一寸一寸细细摩挲着。不一会便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房间另一边的云铮也侧身倾听着林含月房间的动静,他的窗外能看到林含月窗边的一点侧影,所以她房间的灯一灭,他也跟着上床睡觉了。这一晚上他都在准备爬山要带的东西,坐的腰酸背痛,此时躺在床上,才刚刚有些缓和。他听着林含月的房间没什么声音了,才放心的平躺着,习惯性的把腿翘起来,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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