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苇没发觉王含秋如此敢作敢当,她本来都决定跟着白秋实走了。
王含秋转身对她道:“你快去你师父那里,这里我来殿后。”
“不可,她绝不能走!”白秋实伸长手臂作势想拦她,但是冰月剑在他脖颈又深了一丝,寒意沁骨他又无可奈何。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王含秋剪水的眸子迸发着怒意,“小苇不要管他,快走,就是那狗皇帝不敢拿我怎么样。”
“那小春他们怎么办?”曲苇担忧的看着她。
“她妈的你在这一天她们就没有一天好日子,你要是再失控谁还能拦着你,再不走我就学凝晖宫主一刀刀把你哥宰了!”
王含秋急的冒火,气的往白秋实腿上狠踢了一脚,白秋实“哎呦”一声吃痛跪地,曲苇这才含泪施展轻功快步离开白府前往师父故地紫竹林。
王含秋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放下了冰月剑,白秋实见剑脱身忙不迭逃开了,生怕再落入这个女魔头手里。
白府正堂,白千绪坐在太师椅上心乱如麻,侍女给他倒茶,他心神不宁茶盏都摔了几个,劈头盖脸将几个下人骂了一通,说茶盏不好茶味差了味以此来掩饰他心中的无措。
正好看到白秋实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忙起身问道:“实儿,都办好了吗,秋蕊找到了吗?”
白秋实摇摇头,无颜再见爹爹,垂泪道:“秋水和那个姑娘武力太强,孩儿带了所有精锐还是挡不住,到处都是尸体,就连秋蕊妹妹也——”
他不敢再说,另一半一直沉着准备看热闹的兰姨娘彻底坐不住了,尖声道:“你说什么?!秋蕊呢,我告诉过她不要乱跑的呀,你把话说清楚!”
白秋实逃避着她,跪在地上哭道:“秋蕊妹妹死状极惨,孩儿已经派人替她好好收尸安放在红棺内,姨娘还是莫要……”
他话未说完,兰姨娘尖叫一声,瞳孔猛然放大,平时装的再端庄贤淑这时候彻底失控,跌跌撞撞跑出正厅去寻爱女。
白千绪看的直摇头,一脸愁怨哀哀道:“我就不该跟她相认……早知道她跟邪功有关系就该将她乱棍打死!”
白秋实道:“爹爹莫要伤怀,谁都不知道苦寻的女儿竟然是个魔头,当务之急还是要保全白家,圣上那边又该怎样禀报才好,靖王那边的人都闹上门来了,唉——”
白千绪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靖王跟圣上要好,嫡子受辱他又怎会放过我们,杨夫人跟你母亲交好看看能不能让她去说,但是柯相那边也死了儿子,还有这么多的尸体要处理,就算散尽银两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抚人心,我看啊,白家是要到头了——”
他捶打着脑袋,恨恨的念着“白秋水”这三个字,“这个孽种!这个孽种……”
白秋实听出了话中有他意,纳罕道:“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长叹一口气,叹息道:“她本就不是我的血脉,你母亲当年是京城绝色,太上皇也喜欢她,临幸了她,却没有承认这个女儿,一直当作我的女儿,我替他遮掩了这么多年,今日是该有个决断的时候了。”
白秋实陡然听到这个宫廷秘闻吓了一跳,难怪秋水回来之后父亲不怎么上心,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父亲先前一直挂心她难道是怕太上皇怪罪?”
“她毕竟是皇室血脉,太上皇说不在意她也是假的,他是怕世人闲话,如今我只得去求他放过白家,不然就将此事让天下人知晓!”
白千绪像是下定了决心,白秋实吓得直摇头,道:“父亲不必冒险,要挟圣上本就是死罪,圣上想临幸谁外人是拦不住也不敢说闲话,我去面见梁元帝,大不了负荆请罪,说白家早已将她驱逐罢。”
白千绪点点头,颓然倒在太师椅上,喃喃道:“我年岁也过五旬了,好不容易挣到今天的地位,荣华富贵也受用过了,接下来就随他去吧。”
白秋实最后向父亲磕了一个头,“孩儿定会全力保护啊白家,定让父亲安享天伦。”
白千绪招招手,白秋实起身,带着决心毅然决然的离开前往皇宫了。
曲苇一路上脚步不停,盘缠带的不多在路上也不敢久留,她已经在城墙上看到逮捕她的画像,酬报千两黄金,不少人围着她的画像议论纷纷,一边惊叹她的容貌和武功,一边担心她会不会到处害人,更多人做着发财的美梦思量着如何找到她。
曲苇见此情景简直哭笑不得,还好师父教过她怎样易容换音,一般人发现不了,但是东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滋味也不好受,好多个夜晚她瞳孔化为血色,崩溃难忍只想放纵大开杀戒,好歹是控制住了。
师父教过她要善待世人,控制好自己,但是世人要害她时她又要如何?
终于她又到了梁舟镇,又路过了那个城隍庙,行人依旧匆匆,这里远离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地痞流氓在撒野,易容后人们看到她也视若无睹,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寻常女子不久前还在京城大开杀戒呢。
日头很大明晃晃的照着,她额头上布满汗珠,为寻一处阴凉歇息匆匆进庙,庙内还有几个农夫坐着用蒲扇扇着风闲聊,见她进来,一个干瘦农夫看着她破烂不堪的丝质衣服笑着问道:“逃难来的?”
这几天第一次有人心平气和的用寻常语气跟她说话,心里别提多宽慰了,也笑着回道:“正是呢,遇到一帮歹人,来到这里寻个落脚的地方。”
几个农夫听到这话齐齐笑了,一人道:“那你可来错了地方,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傍晚盗寇乱窜官府都治不了,山间还有猛虎伤人,姑娘你孤身一人有个亲戚才好,不然呢赶快走吧。”
曲苇不明白才离开三年为何盗寇横行,也不好暴露自己有武功的事实,只得假意谢道:“多谢伯伯提醒,小女歇会儿便动身,只是盗寇为何突然猖獗了?”
几个农夫听罢手中的扇子都变沉重了,齐齐叹息着,庙中气氛一时凝重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