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秋见曲苇似乎不认识自己，她手心出汗再继续跟她缠斗下去，只怕自己也要送命，心念一动，试着喊道：“小苇……密境？”

曲苇面上一怔，疑惑道：“密境？”

但是她手上不停，口中喃喃，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王含秋额头上冷汗涔涔，她体力快不支了，努力回忆回忆再回忆凝晖宫的情形，终于想到了，喊道：“无量！你的无量哥哥！”

曲苇心上一痛，诛心咒作用，无量的脸浮现在眼前，她苦不堪言，颓然倒地，断月见大势已去兀自消失，王含秋松了口气跑到她面前看她状况。

曲苇看到爹地和一众下人站在屋檐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个时候天已大亮，清晨的露珠挂在树叶上，树上传来几声鸟啼。

王含秋冲众人喊道：“小姐有我守着，大家散了吧，等小姐好些我带她过来向老爷请罪。”

白千绪面色铁青的看着倒塌的一间屋子，还好里面只是存着一些水罐，没有人在里面，自从白秋水比武后他对任何奇怪的事情都见怪不怪了，原本指望女儿嫁出去他能少些麻烦，如今看来不能了。

他冷哼一声道：“秋水如今有了身孕，更应该注意调养身体，靖王那里我会去谢罪，我管不了你们，但是要是敢惹大麻烦，这女儿我也不想要了。”

白秋绪身后一个穿黄衫的娇俏女孩闻言笑意掩藏不住，娇嗔道：“爹爹，我可以跟你去靖王府吗？之鹤哥哥伤的那么重，我们家都没有好好招待他。”

白千绪听到她的声音笑着点点头，又用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道：“要是每个人家的女儿都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你要好好学习女则女德，不要像你那个疯姐姐一样。”

黄衫女孩乖巧的点点头，父女二人倚靠着带着众人回屋了。

王含秋看在眼里，往下啐了一口骂道：“那个贱人是谁，还叫张之鹤叫的那么亲热，他喜欢谁她眼瞎看不出来吗？！”

曲苇颓然，她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回道：“那是白府三小姐白秋蕊，兰姨娘的女儿，爹爹比较宠她。”

“她一直喜欢张之鹤，从前也向我打听过他的消息，其实我觉得她跟之鹤哥哥在一起也挺好。”曲苇看着自己的手指，方才使剑太狠，指节都发红了。

王含秋愤愤不平道：“那可不行，张之鹤跟谁在一起都不能跟她，要是你以后再发狂就去结果了她，我看白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发狂？”曲苇眼眶发红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当时……我当时只是想把之鹤哥哥吓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吓杀手了，我甚至……甚至觉得他死掉比较好……我不知道……对不起……”

曲苇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王含秋把她头放在自己肩膀上，由她哭着，担忧道：“练习九冥的好像都容易失控，我有冰月剑傍身可以一直陪着你，你放心我会守好你的。”

曲苇感激的看着她，泪眼婆娑道：“方才我真的恨你拦着我，想连通你一起解决掉，你真的不怕我吗？”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王含秋把她头放开，伸了伸胳膊，此时她俩坐在屋檐上，一棵枝繁叶茂的黄葛树正巧替她俩挡着阳光，留下一片惬意的树荫，另一边几个下人正清理着晚间房屋倒塌留下的瓦砾碎片，搬着瓦缸片时不时愤恨的瞧她俩一眼。

“你他娘的好好收拾行不行，信不信老娘又毁一座宅子让你们几个搬个够！”

王含秋的吼声让几个下人缩了头，安安分分的清理瓦砾。

“我初见你时觉得你是个千金小姐，跟我不一样，没想到你跟我一样是个真性情。”曲苇擦了眼泪，不禁莞尔。

“你也是个小姐，我们都是自由的小姐。”王含秋伸直了胳膊躺在屋脊上，“说实话你在我身边是个随时要爆掉的爆竹，但是我还是得陪着你，就算不待在你身边我回去也是受罪。”

曲苇坐直了身子，“你有秘密没告诉我。”

王含秋闭上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黄葛树下微风习习，她感受着微风轻拂面庞，曲苇不好追问她，陪她一起躺下享受片刻的宁静。

屋檐下，彩璃和小春来看过几回了，见她俩始终没过来，彩璃忍不住喊道：“小姐，屋上风大小心着了凉，我们回屋吧。”

曲苇还未答言，王含秋率先回道：“热一壶好酒，带着茶盏和一些点心拿上来，我看到偏房有梯子，小心一些，不行就多叫几个人。”

彩璃和小春有些奇怪，他俩看向曲苇，曲苇笑着点头道：“去吧，到时你俩可以一起上来。”

小春笑了，蹦蹦跳跳拉着有些疑虑的彩璃去准备了。

曲苇感概道：“我没想到小春对这种事还更热心些。”

“我姨娘让我拿到九冥经后就杀了你……”

曲苇冷不防听到这句话脊背有些发寒，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郑重的看着她想确认这句话。

王含秋桃花瓣一样的眼睛弯弯的，笑的无比苦涩，她看着天空喃喃道：“我姨娘说你练成后就会找她报仇，她要我抢先一步结果了你，不然就让我生不如死。”

曲苇思量着她的话，“难怪我师父让我小心你，凝晖宫主也想了结你。”

王含秋看着她木然的样子，有些诧异，道：“你真的好傻，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痛心疾首的想杀了吗，方才不自觉的时候下杀手，这个时候反而一点杀心都没有。”

曲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有好几次都处在这种生死抉择的时候，但是每次她都选择让对方活下去，估计再来一万次，她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她微笑着，清澈的眸子仿佛漾着碧波，“我只想让你活着，没有理由。”

王含秋怔了一下，握紧了她的手，也笑道：“那我也只想一直陪着你，没有理由。”

彩璃用木匣子端了酒菜点心费劲的爬上来，小春还在下面扶着木梯，她抱怨道：“我在梯子上就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活不活的，人反正都是要死的，讨论这个做什么。”

她在上面扶着梯子招呼着小春上来，“我俩这么费劲，这酒菜点心小姐你可要分我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