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长廊尴尬对望，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迷茫。
“好巧?”白朝觉得江骁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主动挑起话题，“回头记得把垃圾收拾起来。”
江骁没理会他的调侃，他坐的位置正好挡在逃课的必经之“路”上，所以白朝来做什么不言而喻，但身为“挡道人”的江骁却丝毫没有要腾地的自觉性:“逃课?”
“不然来这借酒消愁?”
白朝在点他，明眼人都能听出来。
江骁按灭烟头，糟糕透顶的心情让他懒得和面前的幼稚鬼互损:“池暮没和你一起？”
“他开会。”白朝记得江骁平时都是和徐雯一起回家的，而现在这个点走读生早就该回家的回家，该吃夜宵的去吃夜宵，反正绝对不可能在学校里，“你不回家？”
江骁不说话，空气里开始弥漫起尴尬的味道。
白朝见他半天不说话也失去了再和他唠下去的兴致，有些烦躁的踹开挡在路上的易拉罐对他道:“我约了人，蛮烦让让。”
江骁没动，低垂着眼，思考良久后才开口:“你喜欢池暮。”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语气坚定到几乎不容反驳。
白朝身体微微一僵随后皱起眉语气平淡:“你喝多了?”
江骁起身，走过白朝身边时脚步微微停顿，抬手难得算得上是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你，他不喜欢烟酒味。”
说着便换一个台子坐下，眼带戏谑地盯着白朝，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白朝看着校外与二楼几乎平齐的围墙，围墙内是寂静无声的校园，围墙外是人声鼎沸地街道，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横跨两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小时又或者只是几分钟，白朝转身离开，边走边给陆泽发信息。
磨磨蹭蹭白:我不去了
陆狗:???
陆狗:我都给你点好了!
放鸽子白:打包带回来。
陆狗:?︵?凸
江骁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微微挑眉。这算是承认了?没劲。
夜晚总是能勾起所有不美好的回忆让人觉得伤感或是觉得自己渺小。江骁点开手机打算看时间，亮起的屏保在昏暗的空间里划分出自己的小天地。
屏保里是一个逆着光坐在桌子上的女孩，应该是偷拍的图片所以角度有些刁酸。女孩似乎是在和他人交谈，身体向一边倾斜胸前的名字贴正好脱离光晕清晰地暴露在视野里——徐雯。
白朝挑挑捡捡把周梦琪和自己喜欢池暮的事全都删去，简单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略带忐忑地关注池暮的反应。
池暮认真听完后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既没问白朝为什么要逃课也没问江骁为什么要喝酒而是语气淡淡回应:“我不是不喜欢烟酒味。”
声音太小，白朝并没听清只得靠近一步:“你说什么？”
最后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已经开始说闭幕词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又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自嘲般笑了笑后池暮淡然转移话题道:“我说，应该要拍照了吧？我去和落落姐说一声。”
“行，我去班级等你。”
陈雨落站在离舞台最远的岗位，那里阴暗又潮湿没有舞台的灯光能够照射到这边，但这又是后台与观众席之间的必经之路。
“落落姐，我们班在等我拍集体照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会。”池暮看到她靠着墙似乎是有些累，平时直挺挺的腰已经微驼下去了。
“嗯?好。”陈雨落见池暮来里面打起精神，环境太暗池暮看不清她的表情，“早点回来哦！”
高二六班的集合位置离舞台最近，舞台灯还没关闭，台下不但明亮还充满了欢声笑语。
“班长!能不能不按身高排?给兄弟留点面子吧！”
“先拍一个正经大合照，其他的一会再说。”
“林教头发火啦！快跑!”
……
一名男生从池暮身边跑过躲在了他身后:“天仙!快救我!林教头要杀人了!”
池暮原地僵化，呆呆傻傻站着，林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指着被当成人墙的池暮道:“天仙!你不会多管闲事的吧?”
池暮后背一凉，看到林佳身后一地的垃圾后大概明白林佳为什么这么生气了，随即往旁边跨了一步做出“请”的手势。
“我靠!天仙!你太不是男人了!”男生叫喊着跑开，躲避着林佳的“攻击”。池暮躲在一旁偷笑。
“笑的很开心嘛?天仙。”白朝突然出现在池暮身后声音有些幽怨。
白朝很少叫池暮天仙，这也让池暮听的耳根有些烫不自然的摸了摸发红的耳朵开口道:“你怎么也这么叫我…”
“别人能叫，我不行?”
“也不是不行。”
“那是什么?”
“算了，你想叫就叫吧。”
“那边两个!别腻腻歪歪的了!快来拍照!”远处的陆泽对两人喊道。
“来了!”池暮应声，随即看向白朝，“拍照吧。”
“嗯。”
卢欣欣摆弄着自己新买的相机，许蔚指挥着所有人的占位。共占四排，因为是理科班女生较少就索性女生全站第一排。
“来!姐，你和徐雯换一下位置，徐雯占里面。”“白朝你和彻耀换一下。”“林佳笑一笑不要板着脸，不好p。”“后面哒！不要打架!”“文娜……”
站在池暮旁边的陆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后偷偷摸摸对池暮道:“天仙，你觉不觉得许蔚像个老妈子?”
池暮其实有些急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从他的视角看去能看到志愿者小组的其他人都在搬运道具或者是打扫场地。
“天仙?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你说什么?”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事。”
许蔚调整好后随手逮住一个路过的学弟指了指刚弄好的相机:“同学你好可以帮我们拍照吗？”
学弟懵懂的点头。
第一排坐在，第二排半跪，第三排半蹲，第四排站着。卢欣欣站在最旁边微信比耶:“西瓜甜不甜!”
“不——甜——”异口同声。
第一张正经照拍完大家就开始不正经起来。
还穿着演出服的林佳、唐梓熙、陆泽、许蔚、许林、白朝几人被要求躺在草地上，写着“高二六班!猛虎下山!目标只有三个!第一!第一!还是第一!”的横幅被当成被子盖在他们身上，剩下的人围着他们做出“默哀”的姿势。
“这是让我们cos play死人吗？”有些不爽的唐梓熙皮笑肉不笑地躺在地上质问身边的许蔚，“班长你说说话呀！”
“你不懂，我们这叫‘社死’。” 许蔚欠收拾的声音让陆泽有些火大。
“管你‘真死’还是‘社死’出来效果不好老子第一个射死你。”威胁意味都要溢出来了。
许蔚吐槽道:“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了吧？”
“别说了，拍照。”林佳出声提醒这幼稚的两人。
“好好好拍照，”许蔚冲着天空喊道，“一——二——三——，许蔚帅不帅？”
“不帅——”
“真不给我面子。”许蔚从地上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ok，大家回家吧！集体照回头我发到班级群里，想要留下来和小姐妹拍照的也不要留到太晚哦！我先走啦！拜～”
池暮见能走了，马不停蹄地往志愿者小组的方向跑。白朝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拿出早早点开相机的手机对着那个背影按下拍照键。
大型道具能搬的已经全部被搬走、地上的垃圾也被收拾的清清楚楚、舞台下用来装饰的气球已经被拆干净只剩难清理的透明胶痕迹。
“池暮?你怎么这么快？”刘闲阁见池暮气喘吁吁地跑来有些疑惑，看眼不远处还在嬉笑的人群，“你不和他们单独拍几张吗？”
池暮摇头，他最想合影留恋的人已经离开了:“没事的，还有一年多，合影有的是时间。”
刘闲阁点点头，看看周围确定陈雨落不在后悄咪咪凑到池暮耳边做出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神神秘秘地道：“暮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池暮低头看眼日历:“寒露。”
“谁问你二十四节气了?”刘闲阁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小蛋糕和一袋子面包牛奶:“今天是我想和落落姐表白的日子。”
池暮有一瞬的震惊，震惊志愿者小队里最小的副队的心意。但仔细想想池暮又觉得没什么。初中时不懂爱情的唐梓熙能一眼喜欢上另一个小屁孩更何况是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年纪的刘闲阁。
“好…挺好的…”
池暮不免想道如果自己身边也有一个朝夕共处还和自己三观理想都如此适配的异性自己是不是也会…沦陷?到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有些好奇。
“暮暮？池暮？”刘闲阁见他呆住，撇撇嘴故意道，“歪？你不会也觉得我没戏吧？我不就是比她矮点，比她弱点，成绩比她菜点……”
刘闲阁越说心里越没底，讲到后面声音已经小的池暮听不到了。
池暮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脱离，对刘闲阁的决定以及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个总结性的评价：“早恋违反校规。”
刘闲阁眨巴两下眼后才开口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的发邪。”
“别听他骗。”熊帝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池暮身边，手臂十分自然地环住池暮的脖子搭在另一边的肩膀上，“池弟，他其实是想让你去给落落姐送吃的。”
池暮有些懵：“我吗？”
“嗯！”熊帝天指了指袋子里的面包，“这些是刚刚找人买的。我们傍晚不是吃面包吗？当时你叼着面包布置舞台可能没注意到，落落姐在后台把自己的那份面包给了一个低血糖的学弟。”
“嗯，她太犟了，我们想分她一份也不肯。硬说自己有东西吃，她有个屁。”刘闲阁扶额叹气，“所以我们去送的话用意太明显，她不会接的。你去送就刚刚好，放心她问起来就说是老师给的礼物每个人都有。”
池暮看向刘闲阁身后为了做戏而特意多买的几份“礼物”，每份都只有一瓶牛奶和零零散散几个面包，不像自己手里这份一样满满当当，也没有小蛋糕。
正在思考舞台气球去留的陈雨落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看到来人是池暮。
“落落姐。这个是老师临走前给的礼物，他让我给你送来。”池暮把礼物和蛋糕递给她，“给。”
陈雨落没拒绝，接过袋子看了两眼又看向躲在远处偷看的几人宠溺一笑:“谢谢你们。”
你…们?池暮有些心虚，也看向角落几人，好像被发现了?应该不是我演技的问题。
虽然等池暮回到宿舍已经是半小时后了，文艺晚会结束时间比晚自习放学早的多，所以池暮还是比平时早回来了十分钟。
宿舍里很热闹，唐梓熙在和苏年年通电话还开的外放，但区别不大，基本上是唐梓熙滔滔不绝的讲，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今天的舞台巧思到中午吃饭多加了一颗蛋，苏年年只偶尔回应几句“哦”、“嗯”、“是吗”、“那你真棒”。白朝坐在床上带着耳机不说话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陆泽靠着唐梓熙的床，视线死死盯着白朝，手里的手机都不看了，表情如临大敌。其余人都是不同寝室的同学，此刻正坐在地上联机打游戏，池暮和他们并不太熟悉，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