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林宇后,隋宋铭继续做起刚刚的事情——布置蛋糕,但刚刚的好心情却不复存在了。
这货真是太烦了,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突然,隋宋铭想到一件事——那是最近宋安以及隋宋源都希望他能答应的事。
本来他是抱着坚决拒绝的态度,但现在想来,如果他能答应的话,林宇也该放弃掉他的那个不切实际的妄想了吧......
唐圆倾洗好澡出来,就看见隋宋铭正坐在窗前,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他想得有些入神,竟一直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直到唐圆倾走到面前后才如梦初醒。
回过神来,他冲唐圆倾温柔地笑着:“快点坐好小寿星,时间快到了。”
唐圆倾听话地在他早已布置妥当的小桌子前坐下,拿过手机一看,十一点五十五分。
灯都熄灭了,仅留了一个台灯,朦朦胧胧得恰到好处,若转过脸面向窗户的话,隐约还能看见被狂风吹得乱舞的大片雪花。
他俩就这么围坐在窗前,对着已准备就绪的蛋糕,静静地等着十二点的到来。
屋内暖气供得很足,刚洗完澡的唐圆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烤得流出蜜汁的红薯,从里到外都是甜滋滋的。
她笑盈盈地扬起脸:“这还是成年之后,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呢!”
高中时期,他们几乎没有缺席过对方的一次生日。
不过那时通常都是一大群人一起,因为但凡没有官宣对象的,同学们会在其生日当天欢聚一堂,热热闹闹地替他庆生。
所以,这两位本来是没有机会在生日当天避开他人单独行动的。但要不说隋宋铭聪明呢,他总会机智地在唐圆倾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临近十二点之时,拎着蛋糕和礼物出现在她家楼下。
那三年里,他一直都是第一个当面祝她生日快乐的人。
这也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最后一次的心照不宣,是唐圆倾的十七岁生日。
那天,很少下雪的江城竟然罕见地飘雪了,两人裹得像两只小熊,捧着热奶茶坐在楼下的小亭子里,边等待十二点边畅想未来。
“等下一次生日,我们就都成年了呢。”
“嗯,希望那一天能快一点来。”
“哎,为什么?”
“呃,就,那时候我们应该都上大学了吧,你也就不用这么废寝忘食地读书了......”
“也是哦,到那时候,我肯定每天都要睡满8小时!不,9小时!”
......
当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下一次竟然得等上五年之久。
“其实,”隋宋铭将目光从窗外的飞雪上收回,转而停在她的脸上,“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有陪你一起。”
唐圆倾愣住了。
关于十八岁生日,她可谓是记忆犹新。因为那段时间恰逢妈妈得病,家里都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还记得这件“小事”。
生日前一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在外晃荡到了十二点,之后又陪妈妈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
这其中没有任何和隋宋铭相关的印象,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隋宋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到达美国后,他苦等多日,微信上始终没有唐圆倾加回自己的通知,而年少的骄傲又决不允许自己先低头,所以局面就只能这么僵持着。
直至学期结束,寒假开始。
算算看,他们已有将近半年没联系,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隋宋铭时刻都在警醒自己不要忘记那无情的背叛,可又实在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
而且,她的十八岁生日快到了......
纠结多日,纵然觉得这是在自轻自贱,自取其辱,隋宋铭还是选择在她生日的前一天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航班晚点了,到达杭大已是晚饭时间。
隋宋铭还想保留一些自尊,虽然手机号码早已烂熟于心,但他还是傲娇地拒绝拨打,而是通过宿管阿姨的帮忙,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她的宿舍。
接电话的是她的舍友,她说,唐圆倾今早突然请假回家了,具体原因不清楚。
虽然满心疑惑,但隋宋铭也只能赶紧买了动车票,吭哧吭哧地赶回江市。抵达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去蛋糕店,从相熟的老板那里成功取到了蛋糕。
等他踏入熟悉的小区大门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到了这一步,放下面子去主动联系应该是在所难免了,隋宋铭边走边替自己做心里建设,同时还在酝酿等下要用的开场白。
只是等他走到楼下才发现,这些都只是白费功夫。
唐圆倾正巧就在楼下。
但不巧的是,她的那个碍眼的“男朋友”也在。
两人正坐在本属于他和唐圆倾的亭子里,对着蛋糕,花前月下地聊着天。
更加刺痛他的心是,唐圆倾竟然一直在笑,笑得好灿烂,应该是真的很开心吧。
隋宋铭就站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看着他们谈笑风生。
刚刚一路小跑着来的,血液循环得透透的,本来应该全身都很暖和才对,但他却只觉得寒风刺骨心冰凉,从没觉得江城的冬天竟然这么冷。
可能是为了报复自己的不记教训吧,他还自虐般地看完了全程,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才默默离开。
听到这里,唐圆倾总算回想起来了。
那天她呆在楼下,想等到十二点,对着天狼星许个生日愿望就回家,可恰好遇到了此时刚和朋友聚餐回来的沈嘉。
大半夜的,又是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沈嘉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不问。
“是碰巧遇到的!”像是怕隋宋铭不相信,她又急忙结结巴巴地追加了解释:“还有,那个,那个小蛋糕也是碰巧......我的意思,那不是沈嘉提前准备的,是他们公司发的蛋糕券,他、他提前兑换了,好像本来是准备圣诞节跟他爸妈一起吃的......”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隋宋铭只觉得可爱至极。
“其实我提这件事,并没有让你解释的意思。”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十八岁生日,我没有缺席。”
隋宋铭没打算翻旧帐。因为误会,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他早已在心中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怀疑唐圆倾半分,她说的每一个字、甚至于每一个标点符号,他都会深信不疑。
他永远都会信任唐圆倾。
也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从没跟唐圆倾提过林宇的事。
因为他不担心唐圆倾会被这种憨憨所诱惑,反而是比较担心提了之后她会难做。因为她只要还没有毕业,就避不开林宇这个人,但以她那纠结的性格,万一得知林宇的居心不轨,以后相处起来一定会很别扭,搞不好还会影响到学业。
所以,消除林宇这个隐患还是得由他亲自来做,要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不要惊扰到唐圆倾为最好。
想到这里,隋宋铭像是彻底下了决心。
他低头确认了下时间,随即微笑着说:“小寿星,准备许愿吧!”
将蜡烛一一点燃后,他走到床边,关掉了屋子里的最后一盏灯。
此时,正好十二点整。
忽暗忽明的烛光下,唐圆倾双掌相合抵在额前,闭着眼睛,表情虔诚犹如一位可爱的小天使。
这个场景,隋宋铭早已见过很多次,无论是高中时期的真实存在,还是后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
此时,他也想许一个愿,希望之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不要再错过这个场景。
很快,唐圆倾许完了愿,又一口气把蜡烛吹灭,然后她就笑成一个眯眯眼,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隋宋铭重新扭开台灯,迎着她的目光走了回去。
坐下后,他问道:“许了什么愿,小寿星?”
唐圆倾有些诧异,因为之前他们并不会向彼此透露许愿的内容:“诶,你没听说过,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不灵验了。”
“那我听说的跟你不一样。”隋宋铭假装神秘地说,“据说前2个是可以讲的,只保密最后一个就好啦。”
“这样子吗?那......”见隋宋铭一脸期待的样子,唐圆倾也不忍心拒绝,便清清嗓子开始了。
“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早日发SCI,最好能是第一作者!”
“那肯定可以!”隋宋铭捧场地回应道。
“第二个愿望......”唐圆倾语气不如刚刚欢喜,似乎有一些犹豫,“是希望你的工作,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见隋宋铭并没有像刚刚那般迅速捧场,而是有些发愣,她顿时心生懊恼。
她并没有想要干预隋宋铭工作的意思,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愿望。虽然隐约也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应该向隋宋铭透露,可她一向不大擅长撒谎,这么短的时间也编不出其他谎话,只能选择老实地讲出来。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找补时,隋宋铭开口了。
“恭喜你,小寿星。”他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很开心,“你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唐圆倾一头雾水:“诶?”
“这次去完美国,回来差不多就可以脱身了。”他解释,“之后的事我都不会再管,我会留在杭城好好陪你。”
“真的吗?”唐圆倾被这个消息震惊到,首先当时是开心,但很快又涌上很多疑惑。
隋宋铭并没有刻意向她隐瞒家里的事,但也只是以局外人的口吻草草说个大概,不仅不带感情,并且一旦涉及细节都一带而过,这就导致她半知半解的地方很多。
就比如说,他与家人的关系,尤其是和哥哥,她一直都捉摸不透,总感觉他们之间的羁绊神秘又复杂。但以自己的立场,似乎也不太好过问太多。
思索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了:“那你哥哥一个人可以吗?”
隋宋铭耸了耸肩:“这本来就是他的事。”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本来只需要替这个哥哥出面谈判,同时争取到股份即可。但不知怎么,分派给他的活儿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这个精明的哥哥简直把他当作万金油来用了。
不管了,这次去美国谈完那个最难搞的股东,手上的股份差不多就够19%,到时候他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这些天里,他已经做了够多本属于约定之外的工作,问心无愧。
这个回答在唐圆倾听来,似乎是表示兄弟俩闹翻了?
她更加迷糊了。
于是仗着今天生日我最大,她鼓起勇气,问了一个自认有些冒犯且越界的问题:“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代你哥哥接手家族企业吗?”
隋宋铭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我不喜欢接手别人的东西,更喜欢自己创造新的。”
听完回答,唐圆倾才惊觉自己阴暗了。
怎么会认为他是想和哥哥争夺家业呢?他的志向自己应该一直都很清楚才对。
她有些羞愧,便假装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还好,隋宋铭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小心思,他神色如常地招呼唐圆倾切蛋糕。
“噢,对了,得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唐圆倾切蛋糕的手一顿。
只听见隋宋铭带着遗憾继续说道:“今天来得太突然了,所以,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家里...”
“啊,哈哈,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明天我们就都回去啦。”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仰起脸,满脸期待地问:“是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吗?”
“不行。”纵然女孩笑颜灼灼,隋宋铭还是坚持住了,“明晚我亲自给你。”
“那好吧......”
唐圆倾也没纠结太久,因为她吃完蛋糕就开始犯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完全控制不住。
隋宋铭无奈只得让她先上床休息,他则快步走向浴室,准备冲个澡。
迅速冲完,他仅围着浴巾就走了出来,但方向却不是床上的人儿,而是门口的衣柜。
他做贼般地轻轻打开柜门,刚穿的羽绒服正好好地悬挂着,稍稍抑制一下心中的燥动,他伸手冲口袋摸去。
!!!怎么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