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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凌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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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再次醒来,已是十日后。

她揉着昏胀的脑袋,靠着床沿坐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桓娘。

她五官柔和端正,和蔼可亲:“小姐,你终于醒了。”

花解语脑海中搅作一团,她记得她从小就待在灵鹤观,她记得她有一双通晓天衍的眼睛……

她记得很多,可每一段都不真实,其中的欢乐或悲伤,她都无法感同身受。

明明记忆那般清晰,可唯独却像是缺了什么。

花解语抬起棕褐色的眼眸,迷茫地望着桓娘,半晌才开口道:“你是谁?”

桓娘牵起一抹浅笑:“小姐,你忘了,我是桓娘,你前些天买回来的下人。”

凌鹤行事周全,在生日宴之前把原先的下人都遣散了,又担心花解语一个人过得不好,特意买下桓娘,让她几日后来灵鹤观照顾花解语的起居。

花解语胸口闷闷地疼,她不明所以地捂着那处,五官拧作一团。

桓娘面色焦急,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疼感很快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失意和空缺。

花解语眸光黯淡,平静地摇摇头:“无事,许是睡久了。”

她又看看桓娘,温声言道:“你叫我阿语就好了,小姐这个称呼怪怪的。”

说出口时,她呼吸一滞,一阵莫名的难过之感蒙上心头,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曾经似乎也有人唤她“阿语”,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桓娘和花解语共同生活十五年,说是主仆,更似亲人。

第一年。

花解语外出时在郊外捡到一只受伤的白鹤。

它翅膀受了伤,鲜血将白色的软羽浸红,躺在路边唳唳地叫着,很是痛苦。

花解语将它带回灵鹤观,仔仔细细地包扎一番,留它在此养伤。

不到两月,白鹤恢复如初,却怎么也不肯走,非要赖在她身边。

两人一鹤生活在偌大的院子里,虽有寂寞,却也欢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年多。

第十一年。

花解语逐渐变得不对劲,时而正常,时而疯癫,一会儿是一种模样。

正常时,她是成人神智,端方有礼,明辨是非。

疯癫时,她恍若孩童,顽劣不堪,不论黑白,想到一处是一处。

花解语自己对两种状态是有记忆的,她深知自己病了,便炼了些丹药,嘱咐桓娘在她发病时强迫她服药。

第十三年。

花解语白日里疲惫至极,萎靡不振,像是没睡过觉一样,身体越发虚弱,面容也憔悴不少。

原是在晚上,她又会变作另一番模样,似是恢复了记忆,着一身喜服般明艳的衣裙,游荡在院里,喉间不断发出呜咽声,摸索到那间密室里,抱着灵鹤的尸体温存。

桓娘在夜里见到那副红衣模样,惊恐万分,却也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等到白日,花解语又在先前的那两种状态交换。

桓娘曾多番旁敲侧击,她却懵然不知。

凌鹤将横跨二十余年的故事娓娓道来,声泪俱下。

宋闻溪不禁道出心里话:“凌前辈,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对花前辈很不公平吗?”

凌鹤声音有些发颤:“我只是想救她,我不想让她难过……”

他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哽咽声淹没。

宋闻溪撇撇嘴,郑重其事道:“可是你擅自做了决定,剜了自己的眼睛换给她,瞒着她替死,事后还改变她的记忆,你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博览网文七八年,看过不少这样的桥段。

一人瞒着另一人以命换命,一人临死前抹除另一人的记忆。

说到底,另一人始终都是被动的状态,被动选择,被动承受,偏偏那人只是为了让爱人过得更好。

宋闻溪很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爱,以爱之名却是让另一方痛苦地煎熬着。

凌鹤顿时缄口不言。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宋闻溪抱歉道:“是我失言了,凌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哒哒——”

长廊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片刻,花解语缓步走出来。

她先见到宋陆二人,还没来得及问话,便见墙边倒地的灵鹤,以及石床上的尸体。

她霎时停在原地,神情涣散,眼眸蒙上一层水雾,骇得捂住嘴。

宋闻溪转过身来,惊愕道:“花……花前辈。”

花解语依旧没反应,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所有记忆的一下子冲进脑海,一时有些站不稳,踉跄两下。

她倏然回神,音调忽高忽低,止不住地颤抖着:“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阿鹤……哥哥……”

凌鹤的声音再次从尸体传来:“阿语,对不起。”

花解语陷入无尽的自责:“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你没有捡到我,没有救我,你就不会死了。”

一丝黑气从她体内窜出,又瞬间钻进她的识海。

再转眼,花解语就换了副得意的神色,声音也变得难听:“十五年了,我终于占据这副身体了。”

陆青衍神色一变:“不好,是鬼气,那缕鬼气一直都在花前辈体内。”

凌鹤自嘲:“难怪我没受鬼气影响,原来我根本没有引出鬼气。”

他正了正声:“陆小友,借你灵力使使,这件事该结束了。”

修仙之人是可以相互传送灵力,只要双方神识尚在,且遵从自我意愿。

当然,若无神识,传送灵力便是妄谈。

陆青衍没拒绝,合眼凝神,运转灵力传入凌鹤体内。

少时,凌鹤的身体突然起身,冲到花解语面前。

尽管他丧失双目,但身手敏捷仍旧敏捷,和花解语打得有来有回。

灵力传送对输出灵力之人损耗极大,费心费神,陆青衍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

宋闻溪赶紧到他身侧扶稳他,向缠打的两人望去:“凌前辈,还请速战速决。”

凌鹤躲过花解语一掌,干脆利落道:“给我半刻钟。”

此刻他已经熟悉这副十余年没用过的身体,使起招来得心应手,而花解语体内的鬼气才占了身体的主导,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不到半刻钟,凌鹤反钳制住她,用尽余力将鬼气赶出。

那缕黑气还想再进入花解语的身体,却一下子被吸入青玉,不见踪影。

他抱着花解语,如视珍宝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我会变作灵鹤,一直伴你左右,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凌鹤截断灵力,语气郑重:“好了,多谢二位了。”

他瞬间变回冰冷的尸体,颓然倒地,而花解语则是跟着他倒下去,贴在他的身上。

陆青衍灵力损耗过多,眼前顿时一黑,侧身倒在宋闻溪怀里。

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一下子压到身上,她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又伸手揽过他紧实的腰身。

陆青衍此刻面色苍白,轻抿着唇,安静地靠着她,长长的睫羽垂下,微微颤抖。

宋闻溪侧目盯了好一会儿,惊觉他果然生了张长在自己审美上的脸,当然是不说话的时候。

斯时,石室里就她一个人还清醒着,手上抱着个晕过去的美男子,旁边躺着一人一尸体,墙角还搁着一只鹤。

多少有些诡异了。

唯一清醒的宋闻溪也要晕过去了,她先是把陆青衍送出去,而后又分别把花解语、凌鹤以及那只哥送出去。

来来回回四趟,给宋闻溪累得够呛。

宋闻溪守在陆青衍身边,抓着他的手,否则他只有躺地上的份了。

而花凌二人以及那只鹤被安置在另一间房。

临近傍晚,金乌西沉。

守在床边一个下午,宋闻溪精疲力竭,昏昏欲睡,终于枕着手臂睡着了。

但枕着的手臂不是她的,是陆青衍的。

待他意识回笼,养足精神,刚睁开眼便见到脸颊肉被挤得变形的脸。

宋闻溪呼吸平缓,睡得很熟。

陆青衍也没叫醒她,只静静看着,除了手臂有些酸麻。

两刻钟后,花解语来了房间。

她整个人比之前更憔悴些,但眉宇间的愁思散尽,显得开朗不少。

灵鹤跟在她身后,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唳唳地叫了声。

宋闻溪正好醒来,脸上印着红痕,睡眼惺忪地看看面前的陆青衍,又看看门口的花解语和灵鹤。

半晌,她才恍然出声:“你们都已经醒啦。”

她又单独问陆青衍:“你什么时候醒的?”

陆青衍活动下酸麻的手臂,平淡道:“你睡得最香的时候。”

说罢,他下床拎着宋闻溪来到桌案前:“花前辈,坐。”

花解语应声坐下,倒了三杯热茶,端起其中一杯:“以茶代酒,多谢二位了。”

宋闻溪熟练一手捏一杯,一杯自己喝,一杯送到陆青衍面前:“顺手之劳,要谢也是谢他。”

陆青衍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抿了一口茶:“我们本也有事相求。”

花解语眼睛转了一圈:“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好像是问重塑肉身的法子吧。”

宋陆二人点点头。

花解语念了道咒,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聚起灵力点在额头。

少时,她放下手,细细道来:“焕生草,也称还生草,传说中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草,可根据神魂重塑肉身。”

宋闻溪认真地听着,微微颔首:“花前辈,那应该到哪寻找焕生草啊?”

花解语思忖一息,道:“幽境,幽境是不归川内的一处秘境,每五年开启一次,今年恰好距上次五年,再过一月便要开启。”

她继续补充道:“焕生草不惧水火,生于冰火两重天交界处,再具体的便不知了。”

陆青衍开口道:“多谢前辈,这些信息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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