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五条悟站在酒店大堂，一手撑着下巴，神色认真地仔细打量着酒店内部。
见他表情严肃，夏油杰也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召唤咒灵。
“悟，有看出什么吗？”
“唔......这家酒店......”
夏油杰神色更谨慎了，咒力覆盖上双眼，也观察起了这家让五条悟难得认真的酒店。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啊，我是觉得这家酒店的甜品好像做的不错欸，光是靠闻就知道味道不错！我要去给曈打包几份~”
五条悟的表情骤然放松，恢复成了平时笑嘻嘻的模样。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见夏油杰满脸黑线，五条悟笑得更灿烂了，很不客气地揽上了夏油杰的肩膀。
“别生气啦杰，接下来还有会让你更加生气的事情哦~”
夏油杰皱眉，无情甩开了五条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带着天内理子和镜像硝子向绑架犯给出的具体位置进发。
五条悟则是站在原地，目光深沉了些，目送着夏油杰走远。
他没有想到，这次绑架黑井美里的事件竟然和诅咒师完全没关系、这里全都是些普通人的咒力残秽。
到现在五条悟还是会为人性的黑暗感到奇怪，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就要拼尽全力杀死一个国中生呢？那种为了不污染自己信仰的狗屁理由，太扯淡了吧？
但好在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这样的困惑也只是在五条悟脑中短暂停留了几秒，就被他连根拔除掉了。
管那么多干嘛，这种整天惦记着别人性命的家伙就是欠揍吧、等下去好好揍他们一顿好了。
五条悟也抬步跟上了前方几人，与他们一起踏上电梯。
到达目的地的23楼后，五条悟竖着耳朵听了听房间内的动静。
咒术师的五感比普通人要灵敏不少，五条悟更是其中翘楚。对于普通人来说模模糊糊的声音，在五条悟听来就和当着他的面大声密谋没有什么区别。
“老大我好害怕啊，他们会不会杀掉我们啊？我听说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很厉害！”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咒术界的规矩？咒术师不可以伤害普通人、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是...他们要是一气之下把我们打成残废了、那我们这一单也很亏啊......”
“哼，咒术师都是帮只知道卖弄武力的蠢货、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吗？恐怕真的那么做了，他们内部就要因此处决他们了吧。”
踏出电梯，五条悟带着笑意的眼神瞥向夏油杰、其中传达的意思很清晰易懂。
‘这就是你想保护的弱者。’
夏油杰双眸微眯，这些话他当然也能听清楚了。被自己想要保护的弱者说是只知道卖弄武力的蠢货，是个人都会生气。
“呐呐、杰，把他们从楼上扔下去吧！给这两个家伙一次记忆深刻的教训！”
五条悟笑弯了眼，凑在夏油杰跟前，说出极不靠谱的话。
从前五条悟偶尔也会冒出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但每次迎接着他的都是夏油杰的拒绝和正论输出。
不过这次，夏油杰做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后，他竟然点了点头。
“随便你，不玩死就好。”
这下轮到五条悟惊讶了，他本以为夏油杰绝对不会同意这种建议。他也只是想说出来逗夏油杰玩、完全没有抱希望。
但没想到，这次杰竟然同意了。
五条悟的双眼一下亮了不少，迫不及待地，脚下用力，直接踹开了酒店房门。
屋内只有两个年轻的白净男人，光是看外表倒像是哪所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完全想象不到刚才那样的话是出自他们之口。
此时两人正盘腿坐在地上打扑克，其中一个脸上还贴了不少纸条，看上去输得很惨。
而黑井美里就躺在两人身后几步距离的地砖上，一双眼紧闭着，还陷入在昏迷中。
天内理子一见到黑井美里就直接冲了过去，抱着黑井美里边摇晃边呼唤她的名字。还是镜像硝子看不下去，上前拦住天内理子的狗血剧式叫人、而后运起反转术式为她治疗，不多时黑井就重新睁开了双眼。
两人对视上的瞬间，眼泪都蔓延至二人眼眶。见此镜像硝子连忙退回到夏油杰身边。
“他们两个，怎么处理？”
镜像硝子指着两个瑟瑟发抖的普通人绑架犯，好奇发问。她也听到了先前五条悟与夏油杰的对话，此时好奇他们会不会真的把这两个人从楼上扔下去。
夏油杰眸色幽深，但表情看上去还是很平常的样子。听到镜像硝子的问话，他一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参与。
而五条悟则是一脸兴奋，一脚踹倒了先前那个说咒术师是只知道卖弄武力的蠢货的男人、一脚踩在他腰间，压制着他起不来。
“喂，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吧、我要录下来当手机铃声哦~”
说着，五条悟还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他要把这些话录下来，以后杰再宣扬他那些保护弱者的正论时他就把这段录音拿出来！
脑补出夏油杰难看的脸色，五条悟简直要憋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男人吓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只在几秒之间，脸上的血色尽数消失，看上去像是死了有一会儿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那些话、那些话只是我为了耍帅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五条悟皱眉，刚刚的好心情被打断。手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把刚才的录音删除掉。
“喂！老子没有让你说这种废话吧？你想死啊？”
男人此时的面色简直白到要发青了，脑袋狠狠在地上磕了好几下，这才鼓起勇气和五条悟搭话。
“这位大人真的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这张嘴就知道瞎说话、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一定会改的！”
这下五条悟真的来了几分火气，再次把录音删除，收起手机。
他一手拎起浑身无力的男人，走到窗边。另一只手轻触碰了一下玻璃，眼前的玻璃连带着墙壁都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站在破洞边缘，拎着男人的手臂伸长，让男人的身体整个悬在窗外。
“老子是让你重复刚才的话，你听不懂是吗？”
男人又惊又惧，整个人浑身颤抖不止、哆嗦着嘴唇，努力张了张口。
“大人...对不起..！啊！”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彻底失去了耐心，松开手、男人飞速向下坠落。
房间内夏油杰还是淡淡笑着，镜像硝子微微惊讶了一下便收回了对那边的关注，视线投在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身上。
而剩余的两人，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都被骤然发生的事吓了一跳、两人搀扶着彼此冲到墙壁的破洞边缘，伸长了脑袋向下望去。
“五、五条先生、咒术师是不可以伤害普通民众的...”
第一次直面眼前少年的可怕，黑井美里有些畏惧，但还是开口提醒道。
五条悟无所谓地笑了，一手搭在眉骨上，向下眺望着。
“有什么所谓嘛、这是人渣欸，又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弱者啊，普通民众之类的人。”
闻言黑井美里咽了咽口水，还想继续跟五条悟说什么。
“哦吼，快要摔死了哦、杰——”
夏油杰回了五条悟一个无所谓的笑，转身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不会插手的决心。
夏油杰这样的反应倒是超过了五条悟的预想。他原本以为夏油杰一定会忍不住出手让咒灵救下那个家伙。
但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五条悟很开心，一扬手扔掉架在脸上的墨镜，术式瞬间发动。向下瞬移，接住了那个已经被吓晕的男人。
很快他又带着那男人瞬移回到了房间内，献宝似的把人拎到了夏油杰眼前甩了甩。
“杰你看，我是不是很靠谱呢、这个人完全一点伤都没有受！”
这样的结果早在夏油杰的预料之中，他勾唇笑了，为自己对挚友的了解。
他们二人之间是夏油杰更擅长揣摩人心。他明白五条悟在用一种特殊的视角看这个世界，所以他们之间的理念会有一些冲突。
但是把视线再放长远一些就会发现，其实五条悟在做的事情和他是一样的。
他嘴上总是嚷嚷着麻烦之类的话，但面对任务也从来不会去推脱。面对普通人时，他也可以做到向下兼容。
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讨厌正论吗？也许只是讨厌冠冕堂皇的‘正论’说法，也许只是不喜欢卫宫曈没有自己的想法而盲目追随他的脚步。
总得来说，在夏油杰看来、
“悟是一个超级好的人呢。”
“哈？你突然在说什么恶心话啊、我真的要吐了！yue——”
“呵。”
一声轻笑过后，夏油杰没有再和五条悟闲聊，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被五条悟随意扔在脚边的昏迷男人。
他是非术师，身上的咒力也很微弱、属于是那种一辈子都见不到咒灵的类型。
他看不到咒灵，不知道咒术师每天在面对的是什么、却狂妄地叫嚣着咒术师是只会卖弄武力的无脑者。
也许咒术师确实不太擅长思考。他们面对这个糟糕世界时选择的应对方式就是赌上自己的性命，赌上自己的一切、去为普通民众搏出一条生路。
可是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吗？
从踏入咒术界开始，他们几乎只有一两周的时间来熟悉这个‘咒术界’，然后他们就要成为咒术师、去不停的做任务。从第一个任务开始的那个瞬间，他们就已经身不由己。
他们好像变成了只知道‘保护世界’的NPC。每天重复的日常就是接任务、袚除咒灵、回到高专、接受治疗、然后再接任务......
这很无聊吗？其实这是最棒的结果了。更加残忍的是，很多咒术师根本做不到‘回到高专’或是‘回到家’。
他们往往死于各种原因，实力太弱不敌咒灵、情报错误导致低级的咒术师白白送死、还有一些，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某个黑暗的角落。旁人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找不到归路。
这就是咒术师，没有时间来思考的咒术师、只知道炫耀武力的咒术师。
夜蛾老师说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
他是对的，这样为世界付出自己的一切，他们得到的是什么？非术师的普通人会把他们当成怪物、当成邪｜教成员、当成精神病。
他们无知无觉地倚靠着咒术师的强大，但又无比畏惧咒术师的强大。
夏油杰从来都没有动摇过自己的理念。他想要保护普通人、保护弱者。
但在两个月前的一件事后，他的思想有了些改变。
两个月前在和卫宫曈出任务时，夏油杰成功收服了一只实力已经接近特级的一级咒灵。咒灵这东西，强大就意味着吸收了更多人的恶念、害了更多人的性命。
相对的，味道也就会更加恶心。
当时沉浸在收服了强大咒灵的喜悦下，夏油杰毫不犹豫就咽下了那颗异常恶心的咒灵玉。
味道通过味蕾传来的瞬间，原本还喜悦的心瞬间被一层看不见的黑雾包裹。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捂住胸口，压抑着异常的心悸。
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即使是早已经习惯了咒灵玉恶心味道的夏油杰也不愿意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