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这种词汇一直是五条悟挂在嘴边，偶尔夏油杰也会说说、但从来没在卫宫曈嘴巴里听到这个词，现在乍然听到她这么说，夏油杰还有些不适应。

以他对卫宫曈的了解，自然也知道这个看似性格跳脱的同期骨子里的狂傲一点也不比他和悟要少。但她一直把这一点藏在深处，平时是完全不会表露出来的。

“很平淡的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呢，黑猫妹妹~”

注意力又被五条悟吸走，卫宫曈捏紧手里被卷成筒的时尚杂志，用它狠狠给五条悟的脑袋来了一击。

“臭人渣！我都说了不许叫我黑猫妹妹！还有，不要在我和硝子聊天的时候骚扰我！”

卫宫曈的攻击轻易被无下限格挡，五条悟还是笑嘻嘻的样子，把脑袋凑得更近了些，鼻尖与卫宫曈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一起了。

他开口说话时，湿热的呼吸就直直吐出，打在了卫宫曈的嘴唇上，顺着嘴巴向上继续蔓延、热气像是缓缓走到了眼眶。这样奇怪的感觉惹得卫宫曈很是不适地眨了眨眼。

“悟，你离太近了、走开啦！”

说着，卫宫曈伸长右臂，抵着五条悟的肩膀，用力把他向后推、但这样程度的拒绝五条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他也伸长了手臂，用胳膊圈住卫宫曈的脖子，带着她向自己贴近。

“最近可爱的黑猫妹妹好像总是在拒绝我的靠近欸，为什么呀~你在害怕什么？”

问话的人有口无心，只是熟练地随口逗弄一下卫宫曈。但被问话的人却很心虚，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样明显的眼神变化当然逃不过五条悟的六眼，他的心脏也随着卫宫曈，猛地收紧了一下。视线牢牢锁定住卫宫曈，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会错过什么重要情报。

被他用盯猎物的目光锁定，卫宫曈更紧张了、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嗯~是因为什么？告诉我嘛、我们不是最重要的羁绊吗？你以前可都不会拒绝和我的亲密接触的、发生了什么？”

说这句话时五条悟一手摘下了自己的圆片墨镜，而后歪着头继续与卫宫曈对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循循善诱，像是一个正在进行诱供的审讯高手。

刚才只是隔着墨镜与五条悟对视，卫宫曈都感觉到了压力巨大。此时他摘下了墨镜，直面这双六眼时，卫宫曈只觉得呼吸都要被六眼中的漩涡全部吸走了、与他对视的每一秒都像是被看穿了所有隐秘的小心思。

但那个事情不能说！

想着，卫宫曈重新找回了神志，狠狠一点头，从五条悟布置好的重重陷阱中突围了出来。

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卫宫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说道：“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人完全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全距离啊、总是离别人那么近就会给别人造成困扰啊，你这家伙真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说完，卫宫曈略带心虚地瞥了眼五条悟，观察他的反应。

五条悟依旧是那副盯着猎物的表情，还很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似是看到了什么为自己准备好的大餐。

“那——那黑猫妹妹以前怎么从来都不觉得困扰，好像是从京都回来之后才突然这样的吧？很奇怪哦，这里面恐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五条悟越说声音便越兴奋，到最后眼睛完全亮了起来、定定盯着卫宫曈的双眼等待她的回答。

而卫宫曈却在这样的眼神下呼吸又急促了起来。这家伙怎么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这么敏感！

这次还真是让他说对了，卫宫曈的这点别扭确实是从京都回东京的路途中开始的。

两天前，收到夜蛾正道的简讯后四人开始准备动身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因为这次时间很充裕，几人选择了由五条家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回东京。

回东京的路程中，一开始几人还很兴奋地见到好玩的地方就要停车去看一看玩一玩，但是一天过去之后几人都有些累了，失去了玩闹的兴致。

玩的最疯的卫宫曈也是最早就困了的人，又坐在汽车这个天然的摇摇晃晃催眠装置里，很快卫宫曈就睡了过去。

剩下几人也在卫宫曈的感染下先后睡着了。本来四人外加一名司机都老老实实睡在自己的位置上，最后不知怎么的，发展成了五条悟从后把卫宫曈整个人圈抱着的奇怪睡姿。

夜色渐浓，卫宫曈白天里喝了太多饮料，被熟悉的尿意憋醒。迷迷糊糊间一睁眼就见五条悟的侧脸凑在自己脑袋边，他的一头银发也与她的黑发缠在一起、看上去亲密得不像话。

五条悟把她整个圈在怀里，自己的脑袋也熟练地搭在卫宫曈的颈窝处。也许是睡迷糊了，现在他的脑袋微微歪着、于是嘴唇便顺理成章地蹭在了卫宫曈的下颌处。

卫宫曈一睁眼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五条悟的长睫安静地低垂着，那双迫人的六眼被掩盖在眼皮之下，平日里总是闲不住的那张嘴巴此时也难得闭上了、这样的五条悟看上去还有点乖巧的意味。

想着，卫宫曈不自觉咧嘴笑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觉得他乖巧，他肯定又会吵闹着要向自己证明他的男人气概、这家伙就是很幼稚啦。

为了不吵醒自己的几位同期，卫宫曈努力憋着声音，偷偷笑了两下便准备发动术式，去附近的服务区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就在这时，五条悟抱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脑袋也向着脖子下方伸去，似是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卫宫曈想要逃跑的心思，所以才加重了禁锢。

卫宫曈还在暗自感慨着这家伙实在是幼稚，一刻钟也离不了人、下一秒，奇怪的触感传来。

薄唇轻轻贴在了卫宫曈暴露在外的锁骨处，还不满足似的又蹭了蹭、被他的呼吸攻击到的地方蔓延出一层鸡皮疙瘩，难耐的痒意也从尾椎开始，迅速爬上了卫宫曈的脑袋。

这样陌生的触感使得卫宫曈整个人僵硬住了、她的瞳孔连续收缩了几下，才勉强重新找回神志。

好奇怪，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平时五条悟也总喜欢黏在她身上，但都没有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今天是怎么回事？

卫宫曈伸出一只空闲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上，用手的温度来给面部的灼热降温。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从奇怪的状态中挣扎出来、卫宫曈不满的视线落在还压在自己颈窝处的五条悟。

很迟缓的意识到，这家伙好像太没有距离感了些。他们关系再好也是异性欸、这样经常的搂搂抱抱，不太对劲吧？

看来以后得和他保持些距离了，像杰就从来不会抱她，顶多只是搂搂肩膀。

不过卫宫曈转念一想，又觉得倒也正常，杰是在正常的社会关系中长大的，而五条悟则是在入学高专之前一直待在五条老宅、他不懂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再正常不过了。

很快安抚好自己乱跳的心，卫宫曈略微松了口气。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五条悟从来不会去抱家入硝子或是高年级的俺歌姬、就这样替他找好了不懂男女安全距离的借口。

因为五条悟又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卫宫曈更急了、此时也顾不上怎么才能不吵醒他了。上半身艰难使劲，带着五条悟一起靠在车窗边上，确认好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突然抽身而摔倒后才发动术式，把自己瞬移到车门外、刚站定就对上了五条悟缓缓睁开的蓝眸。

他刚睡醒似是还在迷糊，伸手揉了揉眼睛，又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空荡，这才确定车窗外站着的就是卫宫曈。

二人默契十足，只是简单的一个对视，卫宫曈也看出了他眼里的询问之意。

你要干嘛去？

上厕所。

卫宫曈给他比了个手势，又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五条悟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右边车窗睡着的家入硝子，然后放轻动作，也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二人维持着安静，走开了十几米后对话声才传来。

“你干嘛跟着我？”

“唔、我也要去——”

好吧，这是最理所当然的答案。但是卫宫曈怀疑的目光还是在五条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

总觉得不是很对劲、算了，这种小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他想去就一起去吧。

很快卫宫曈从服务区的卫生间出来，就见五条悟靠在门口的一棵树上，闭着眼养神。等她一走近，他又闭着眼跟上卫宫曈的脚步，而后长臂一伸，把她重新揽在怀里。

这样的动作在二人之间经常发生，但是经历过刚才的事件，卫宫曈开始觉得别扭。

正想找个机会挣脱，一侧头就见五条悟还闭着眼睛，跟着她的动作往车子的方向走。

很困吧？

原本她还有些怀疑五条悟跟着自己有什么目的，此时也明了了、他大概是担心她吧，所以也强打着精神挣脱困意来陪她一起去卫生间。

这个发现让卫宫曈心下感动，很快就放弃了前不久才决定好的要和他保持安全距离的打算。

这家伙完全是小孩子心性，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他讲吧。

时间又回到现在，五条悟的目光还牢牢锁定在卫宫曈的眼底，见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走神、颇为不满地伸手戳了戳卫宫曈的眉心。

“喂曈，你给我好好回答问题啊，不要总是走神！”

卫宫曈的注意力被这一声拉回，抬手拍开五条悟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哪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完全没有安全距离的概念嘛、总是缠着我，这样很冒犯女孩子欸。”

五条悟目光深了深，声音有些飘忽。

“我们可是最重要的羁绊欸、你也会觉得被冒犯吗？”

这个问题......实话说，卫宫曈真的不会觉得五条悟有冒犯到她，只是那天晚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那种从尾椎一路蔓延到后脑的麻痒感，让她很是难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于是卫宫曈瘪瘪嘴，说着违心的话。

“当然会啊，很冒犯我欸。”

话音还未落，五条悟刚才还很有攻击性的双眸瞬间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不少、像是被严重打击到了。

卫宫曈看到了，于是她马上开始后悔。怎么能说出这种会伤害到悟的话啊！

懊恼着，卫宫曈连忙开口，话没过脑子就全部吐出来了。

“不不、我说错了、不会冒犯我啦，我也不会讨厌、但是、但是......”

五条悟唇角不受控制地轻勾了一下，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重新恢复成唇角向下的可怜样。

“曈也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完全不如杰讨人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接触也是正常的......”

十分了解自己挚友的夏油杰攥紧拳头、强忍着想揍这家伙的冲动。

要不是看在他很喜欢曈的份上，想着要帮帮他、现在夏油杰的拳头早就落在了这个家伙的脑袋上。

而卫宫曈却是个好骗的，见五条悟装出的可怜神情，一下就心软了，把手中握着的时尚杂志都扔开了。两手按在五条悟肩膀上，又向上托起五条悟的脸，带着他的眼睛看向自己、语气很是认真。

“对不起悟，我错了啦、刚才真的是骗你的，你和杰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如杰呢？”

五条悟的眼睫低垂，牙齿咬了咬下唇，神色松动了些。

见状卫宫曈连忙继续说道：“你看嘛、之前你也总是抱我，我都从来没有表现出反感对吧？今天、额，今天只是心情不好！我保证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