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离开后卫宫曈又倒回床上，死死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最后夜蛾老师留下的那句话。

“硝子、夜蛾老师非要让我跟悟一起关禁闭怎么办啊？”

家入硝子替她盖好被子，又帮卫宫曈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才回道：“你们俩以前不就老是一起被罚吗，这次怕什么，两个人禁闭总比一个人无聊的禁闭要强。”

卫宫曈的语气低落了下来，把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闷声说道：“在打架之前悟就说不想理我......这次我又害得他花那么多钱，还把他伤得那么严重。悟就算是不怪我，但也肯定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了。这一周的禁闭如果他真的要和我待在一起肯定很痛苦。”

闻言家入硝子难得神色十分认真严肃，看向卫宫曈的目光里满是不认同。

“曈，你要知道我们几个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这么脆弱，你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你难道会因为我揍你一顿或是夏油五条揍你一顿就再也不理我们吗？”

卫宫曈顺着家入硝子的话仔细思索了片刻，连忙摇头。

“那就是了，那我们当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对你有什么意见啊，你不用这么胆战心惊，五条那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了些、但不可否认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你不要低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哦。”

真的吗？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可以坚固到这种程度吗？卫宫曈在认识咒术高专的同学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特别要好的朋友。那些表面上看着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们总是在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失去联络、难道真正的很好的朋友是可以包容彼此到这种程度的吗？

“是，你觉得我们是你最重要的朋友，我们当然也觉得你是我们最重要的朋友。放松一些啦，你们之间的问题也许只是个五分钟就能解决的小事情。”

卫宫曈藏在被子下的下嘴唇被牙齿狠狠咬着，她动摇了自己的想法。确实如硝子所说，如果是硝子或是悟还有杰、他们这样揍她一顿她根本就不会介意，那她也可以认为悟也是这样想的吧？

见卫宫曈的眼睛重新恢复到了亮晶晶的状态，家入硝子也露出了个笑容。

这下总算是安抚住了卫宫曈惴惴不安的那颗心，剩下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做的了，等五条做任务回来后再跟他聊一下吧。

心里暗暗打定好主意后，家入硝子再次把注意力投入到卫宫曈身上。

“饿不饿？你昏迷了三天都没有吃东西，全部靠着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呢。”

原本还不觉得，但被家入硝子一说后卫宫曈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肚子里面空荡荡的，很是孤独。

她顺从自己的心意，向着家入硝子点点头。

见她乖巧的样子，家入硝子的手不自觉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想吃什么？我去找人帮你做，但是不能太油腻辛辣。”

“那我可以吃包子吗？”

“可以，那你在这休息，我去食堂给你拿包子。”

卫宫曈乖乖点头，目送着家入硝子的身影离开。

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医务室了。卫宫曈坐起身，抱着膝盖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低垂着头仔细思索着夜蛾老师还有硝子的话。

他们都不赞成自己用那样激进的攻击手段，说那迟早会让自己吃大亏受严重的伤。在上一次与五条悟的对战中这两点都已经被证实，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做出了让自己很后悔的错事。

从现在开始，卫宫曈握紧了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一点。不能让硝子和夜蛾老师再为了她的事情担心。

以后她也一定能找到更加适合自己的攻击方式，像杰和悟那样，找到自己的道路坚定的贯彻下去。

还有悟，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要怎么才能取得悟的原谅呢？

刚醒来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自己不配得到悟的原谅，但听了硝子的话后卫宫曈改变了想法。

悟对她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卫宫曈已然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能失去这个朋友，那就一定要找到可以让他消气原谅自己的办法。

“唔、给你买一年份的甜品可以吗？可以原谅我吗？”

“不可以————”

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笑意、以及熟悉的刻意拉长的语调。

但此时这样欢脱的声音却让卫宫曈浑身猛地一激灵、是悟的声音。

卫宫曈一转头就见窗外的两人，虹龙载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飞在窗外。

见卫宫曈回头，夏油杰含笑向卫宫曈挥手打招呼、五条悟则是已经迫不及待地一脚踹开窗户，从虹龙背上跳进了房间。

动作迅速地扑到卫宫曈的床边，戳了戳卫宫曈被包扎成了哆啦A梦同款的右手。

“哇——受了超级夸张的伤欸、现在还会痛吗？”

卫宫曈呆呆摇头，反应不过来事态的发展。

五条悟随着她的动作点点头，又戳了戳卫宫曈的肩膀。

“那这里呢？还有这里、会痛吗？”

卫宫曈依然摇头，视线追随着五条悟，一刻都不舍得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等到五条悟的注意力绕了一大圈后重新回到卫宫曈脸上，就见卫宫曈的表情呆呆地看着自己。目光里的情绪很多很复杂、像是要用最后一眼牢牢把自己刻入心里似的。

这样的表情虽然也很动人啦，但是看着还是让人不由得觉得心疼呢。不自觉的，五条悟的声音放温柔，安慰着情绪不正常的卫宫曈。

“好啦，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会误以为你是爱上了帅气的五条大人哦~”

卫宫曈被他的话逗得想笑，但目光触及五条悟脖子上还没完全消失的疤痕，心脏猛地抽痛、像是被人一拳狠狠打到了她的心口。

于是这个只扯起了一小半的笑容在半途变了味道，卫宫曈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盯着五条悟脖子上的伤疤、泪珠无法自控地接连落下。

抬起的那只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轻轻抚上了五条悟的伤疤。吐出了见到五条悟后的第一句话。

“你呢、你痛不痛？”

五条悟也沉默了，他想告诉她不痛、一点都不痛、但他知道这样的话她不可能相信。

五条悟的右手向上，握紧了卫宫曈颤抖的那只手，然后用力按在了自己的伤口处。

“一开始会痛吧，不过硝子很快就帮我治好了哦，现在一点都不痛了呢、不信你可以使劲戳戳我。”

卫宫曈匆忙摇头，大串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撒到了五条悟深色的制服上，又顺着制服的防水布料滑落到洁白的床单、留下了个深灰色的水印。

这道灰色的水印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许会有短暂的插曲会在他们之间留下痕迹。但是五条悟知道，这些印子能停留的时间很短很短，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影响、因为他们是最重要的羁绊嘛——因为他真的超喜欢黑猫妹妹的！

五条悟放轻了动作，凑近卫宫曈，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脑袋搭在她低垂着的头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故作的搞怪。

“既然黑猫妹妹没有否认我之前的话，我就当做你是爱上了最帅气的五条大人哦~所以不要哭啦，最爱你的五条大人怎么可能会怪你嘛~”

卫宫曈整个人缩在五条悟的怀里，用力点头，沉浸在情绪中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五条悟的第二句话是‘最爱你的五条大人’而不是‘你最爱的五条大人’。

只是一个语序前后的差别，但其中藏着的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虽然卫宫曈对五条悟话里的转变一无所觉，但二人身后的夏油杰却眼神幽深了些。

他从来都没有把五条悟对卫宫曈的感情当成儿戏，但令夏油杰没想到的是，悟比他原本预想中陷入得更深。

那天两人一场大战之后，在家入硝子的治疗下没过多久五条悟就醒了过来、但卫宫曈还深陷在噩梦中无法挣脱，就连梦话的内容也全都是对不起和让五条悟杀了自己。

到现在夏油杰回忆起当时五条悟的表情都觉得后怕。茫然中掺杂着恐惧、那种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无力感死死萦绕在五条悟身侧。难得没有被墨镜遮挡住的六眼死死盯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卫宫曈，一瞬不瞬。

在场的高专众人还有与五条悟并不相熟的几位辅助监督都看出了五条悟的不对劲、但是除了自己和硝子，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多说任何一句话。

作为挚友，夏油杰大概能懂现在五条悟的状态。这两个人打架的时候都那么上头，但是理智重新回归后又开始害怕失去对方。曈是这样、悟也是这样。于是一个被困在害死了对方的噩梦中，另一个清醒着后怕。

卫宫曈昏迷了三天半，这期间五条悟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卫宫曈身边，就连他输血的过程都是在卫宫曈床边的椅子上完成的，期间夏油杰与家入硝子试图劝过他、但这家伙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就跟听不到别人说话似的。

好在现在卫宫曈醒了过来，这两个人也终于可以好好沟通了。

这段时间夏油杰本身就被这两个幼稚鬼的莫名冷战夹在中间身心俱疲、好不容易找出空想着解决一下他们俩的问题，但又害得他们俩打了起来。这三天里夏油杰大概是两个打架当事人之外最难捱的人了、又要担心他们的身体健康、又要发愁他们的心理问题。

此时见两人抱在一起把话都说开了，夏油杰重重舒了口气。

这下终于不用为他们俩的事情发愁了。

“你们回来这么快吗，事情都解决了吗？”

家入硝子从外推门进来就见五条悟怀里抱着卫宫曈，而夏油杰站在一旁一脸欣慰的看着，活像个看着两个孙子玩闹的慈祥老爷爷。

见三人之间的气氛也知道，这两个幼稚鬼又和好了。她就说嘛，他们之间的问题明明不到五分钟就能解决，还硬是要发展成殊死决斗。

闻言夏油杰的注意力从两人身上抽离，回忆起今天的任务。

“那个咒灵很奇怪，她也不杀人，目前出手的几次都是把人打成中伤的程度、基本上修养个几个月就好了。而且我发现那个咒灵打伤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有家庭暴力倾向的男人。”

“嗯？你是说这个咒灵还在除恶扬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