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散去。
云苍苍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并未移动分毫。
但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围的一切，树木、山石、草丛，都像是被压扁了一般，失去了原有的立体感，变成了一张张薄薄的“图纸”。
她能清晰地看到每一片树叶的脉络，每一块石头的纹理，甚至能“穿透”它们，看到它们背后的景象。
整个世界，此刻在她眼中，就像一张摊开的巨大画卷，所有事物都一览无余，再无任何遮挡与死角。
这感觉，新奇又诡异。
那头凶悍的妖狼，此刻就在不远处。
它焦躁地来回踱步，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与暴戾，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显然是失去了目标。
它看不见云苍苍。
云苍苍却能将它看得清清楚楚。
不止是它布满狰狞利齿的狼吻，不止是它油滑的皮毛。
她甚至能“看透”它的皮肉，清晰地看见它胸腔内那颗正在“怦怦”跳动的心脏，以及连接着心脏的粗大血管。
云苍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异。
她悄无声息地朝着妖狼靠近。
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刀。
妖狼依旧毫无察觉，还在原地打转，试图嗅出她的气味。
就是现在！
云苍苍眼神一凝，脚下发力，身形如电般窜出。
手中的短刀，精准无比地刺向妖狼心脏的位置。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妖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血红的瞳孔骤然放大，充满了难以置信。
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痕，更没有流出一滴血。
但生命力，却在飞速流逝。
“呜……”
妖狼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重重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它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云苍苍看着妖狼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短刀。
“星衍。”
云苍苍在识海中唤醒星衍。
【我在，主人。】
“我这是怎么了？眼前这些景象是怎么回事？”
【您进入了芥子境。】
“芥子境？”
【是的，芥子纳须弥。】
“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您从所处的芥子境中看我们的那个世界，就像从我们的世界看一张画卷里的世界一样，一览无遗。】
“还是不明白。”
【主人，您可以把自己想象成生活在画中，周围的人和物于你而言，只有前后上下四个方向，所有东西在您眼中都只是一条线。】
【倘若有一天，您被某个力量拉到了画外面的世界，这时您再回头看那幅画，是什么情景？】
云苍苍醍醐灌顶，“整幅画都在我眼中！并且所有‘线状’物体，都以‘面状’呈现在我眼前，它们的‘内部’也都一目了然。”
【没错，您多了一个视角，能看见以前看不见的地方。】
“我明白了。”云苍苍恍然道：“难怪我能看到密闭空间里的东西，还有东西里的内部构造。”
【不仅如此，主人，您还可以在一瞬间，去到‘画’里任何一个地方。】
“是的。”云苍苍不无激动道：“一旦从‘画’中跳脱出来，‘画’中的距离便不再是束缚。”
【没想到芥子境真的存在，我也只在一本绝世的古籍中看到过。】
“要建造出这么一方芥子境得耗费大量灵力吧？”
【得是上古神力才行。】
“上古神力？”
云苍苍愕然。
她以前一直以为这条项链应该跟星衍一样，为她所匠造。
但方才听星衍如此一说，看来是另有其人。
此人与她是什么关系？
是否知晓她的过去与身世？
云苍苍意外获取目标——
她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此人。
“星衍，破甲灵髓在何处？”云苍苍收回心神，开口问道。
【左前方三十丈，一处石壁缝隙内。】
笼罩着云苍苍的透明空间依旧存在。
她按照星衍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向左前方挪去。
一路上，所有的事物都以展开的状态呈现在她眼前，她不但能看见它们的内部构造，还有内部的内部，所有细节，层层叠叠，无限延伸……
看得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她来到一处不起眼的石壁前。
在她的视角下，石壁不再是阻碍。
她清晰地看到，石壁之后约莫三指深的地方，嵌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幽蓝的晶石，正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这便是破甲灵髓。
若是平时，想要从坚硬的石壁中取出这灵石，定要费一番大工夫，甚至可能需要特定的工具。
但现在……
云苍苍伸出手，手臂轻易地“穿透”了那层“图纸般”的石壁，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块幽蓝的晶石。
微微用力，灵石便被她轻松取了出来。
入手冰凉，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手臂传入体内。
***
就在云苍苍触发项链后没多久。
翠微山中一座不起眼的山峰深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窟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和血腥气。
洞壁上隐约可见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一个神秘身影盘坐在洞窟中心。
他面前摆放着一个古朴的铜炉，炉身刻满了诡异的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突然，铜炉剧烈地颤动起来。
炉壁上的纹路像是活了一样，快速流转。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感应，从铜炉中传递出来。
神秘身影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目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采。
“是龙神之力！”
他低语，声音嘶哑，带着极度的兴奋和颤抖。
那种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三年前，那股强大到足以令整个九州大陆都为之震动的神圣力量。
它竟然重现了。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那股力量就像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用尽各种方法，动用所有关系，都无法找到它的踪迹。
那种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可现在，机会，再次出现了。
神秘身影的脸庞因为兴奋而扭曲。
他颤抖着伸出手，按在铜炉之上。
“指引我！”他嘶吼。
铜炉嗡鸣，炉身上的红光化作一道细线，笔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后山禁地。
神秘身影的笑容变得阴森。
后山禁地。
这股力量竟然出现在那里。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炉，眼中闪烁着难以形容的渴望。
神圣力量。
只要找到它。
他就能冲破桎梏，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
***
回到简陋的小屋，云苍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仔仔细细端详颈间的项链。
芥子境绝对是保命的底牌。
她必须找到项链的触发条件，不能每次都依靠侥幸。
她尝试着回忆当时的感觉。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濒临死亡的恐惧？
到底哪一个是触发条件？
云苍苍蹙眉。
她试着调动全身气血，让心跳加快，又试着往项链里注入微弱的灵力。
甚至，她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珠，小心翼翼地滴在吊坠上。
项链依旧冰凉，毫无反应。
“星衍，这项链，你知道它的来历和用法吗？”
【主人，此物未在我所记录的范畴，我无法提供信息。】
星衍的回答干脆利落。
云苍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看来，这项链的秘密，还得靠自己慢慢摸索。
不过，有了破甲灵髓，她的弓弩威力定能更上一层楼。
云苍苍将破甲灵髓小心地嵌入弓弩的特定凹槽中。
幽蓝的晶石与弩身接触的刹那，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
弩臂上原本镌刻的聚灵阵纹和加速阵纹，似乎与破甲灵髓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纹路间流转的灵气更加凝练。
她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的这把弓弩，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