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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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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猝不及防被她推出门槛,只觉心头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想甩手不干,可阿姐的嘱托犹在耳边。更要命的是,他回头想警告温蓁别跟着,可一抬眼就撞进那双映着烛火的眼眸,里面竟全是急切和担忧,像小时候他生了病,阿姐看他的眼神。

“哼!”他把所有反驳咽回肚子,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跟紧了!我可不等你!”

他转身举高烛台,脚下的步子却终究放缓了些许。然而,被温蓁这一打岔,他几乎忘了阿姐是让他去叫人帮忙的。满腔被指使的郁闷和对魏无羡的担忧交织,他大步流星,脚步不由越迈越快,手中的烛火被风带得拉长了摇曳的影子。

温蓁腿脚不便,起初还能勉强跟上,渐渐地气息就乱了,脚步也踉跄起来。距离越拉越大,前面那点飘摇的火光在浓重的夜色里小得像萤火虫。她追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算了……温蓁绝望地想着,都有烛火了……应该……不会了吧?

念头刚闪过——

噗通!

一声闷响伴着短促的、压抑的痛哼,清晰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温蓁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她顾不得腿上撕裂般的疼痛,失声惊呼:“江澄!”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声音来源!

土坑边缘,小小的身影摔得狼狈不堪。江澄脸朝下趴在坑底的腐叶堆里,肩膀正一抽一抽地耸动,显然是摔疼了在强忍哭泣。那支烛台可怜兮兮地躺在几步开外,火苗已然熄灭,仅剩一缕青烟袅袅。

“呜……”温蓁看着坑底那个蜷缩的小身影,眼泪瞬间决堤。

“你……你又没掉下来!你哭什么啊?!”坑底传来江澄带着浓重鼻音、却兀自强撑凶狠的质问。他挣扎着坐起,抹了一把脸,仰头瞪向坑边哭成泪人的温蓁。

温蓁一边抹泪一边抽噎,声音含混不清:“我拉不动你啊……有……有烛台……怎么还掉下去了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江厌离背着昏迷的魏无羡匆匆赶到。看到坑底的弟弟,她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一半。

“阿澄!”江厌离立刻奔到坑边趴下,借着月光查看坑底,语气又急又心疼,“阿澄?摔疼了没有?不是让你去喊人吗?怎么自己……”她的目光扫过熄灭的烛台,落到正哭得一塌糊涂的温蓁身上,满是诧异与担忧,“阿蓁?!你怎么……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她明明记得自己离开时温蓁是躺着的。

汤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厨房。

江厌离揭开砂锅盖,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锅里的莲藕排骨在乳白色的汤水里微微翻滚。温蓁、魏无羡、江澄,三个小的围坐在小矮桌边,眼巴巴地望着锅里。

江厌离用汤勺轻轻搅动着,小心翼翼地撇去浮沫。浓郁的香气更加霸道地钻进鼻腔。温蓁双手捧着自己那只空了的粗陶碗,碗底只剩一层薄薄的、温润的釉色。胃里仿佛有个小爪子在轻轻挠着,让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偷偷瞟向旁边。魏无羡正低头,嘴巴凑在碗沿上,咕咚咕咚,把最后两口汤也灌了下去,喉咙明显滚动了一下,发出意犹未尽的吞咽声。

他放下碗,和温蓁的视线在空中默契地相撞,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同一个强烈的渴望:续碗!

目光又齐刷刷地射向还在慢条斯理用调羹戳着碗里排骨的江澄。

江澄慢吞吞地夹起一小块莲藕,刚送到嘴边,就感觉两道火辣辣的、充满暗示的目光牢牢钉在自己身上。

他筷子一顿,警惕地抬眼:“你们……想干什么?” 不自觉地往小凳子上缩了缩,仿佛温蓁和魏无羡是随时会扑上来抢食的饿狼。

“师姐!我来帮你!”温蓁立刻挺身而出,试图转移目标,站起身就要去接江厌离手中的汤勺。

一只带着汤水温热气息、略有些粗糙却格外安稳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温蓁一怔,抬起头。

江厌离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砂锅翻腾的汤面上,语气依旧轻柔似水:“阿蓁,夜深了,你该回房歇息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将这满室的烟火气瞬间隔绝开来。

江澄和魏无羡都愣住了,错愕地看向姐姐。

江澄:“阿姐?”

魏无羡:“师姐?让阿蓁再……”

江厌离没有解释,只是握紧了温蓁的手腕。她的手心温热干燥,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宁静力量。“阿蓁听话,”她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低柔如晚风拂过睡莲,“夜深了,回房去罢。”

那语调里的疲惫和一丝深重的忧虑,终于穿透了汤水氤氲的雾气,传递到温蓁心头。

温蓁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在维护着什么?或是……在躲避着什么?或许是那随时可能踏入厨房、带来无边寒霜的目光?

最终,温蓁沉默地抽回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温暖的厨房,带着满腹空落落的疑窦和对莲藕排骨汤的无尽思念,独自走向那片属于她和江厌离的、带着香草气息的昏暗房间。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和所有嘈杂隔绝开来,意识沉入带着莲藕汤余温、却也飘着未解愁云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艰难地从厚重的黑暗中挣扎出来。

眼前的光线陌生而黯淡。

鼻腔里没有莲藕汤的香气,却弥漫着一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尘土的潮湿气味。

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温蓁刚想开口呼唤那个熟悉的名字,一阵猛烈的咳嗽先撕裂了寂静。

“咳咳……咳……”

肺部剧烈的起伏牵扯着不知名的伤痛,她咳得蜷缩起来,眼前金星乱冒。

终于,撕心裂肺的咳嗽稍歇。温蓁抬起满是泪水和冷汗的脸,模糊的视线捕捉到床沿旁一个熟悉的、清瘦的背影。

江厌离背对着她,坐在一张简陋的矮几前,单薄的双肩微微下塌,像是正对着什么东西出神。

“……”嗓子火烧火燎,温蓁急切地想询问,想确认,却只发出破碎的嘶声。她猛地伸出手,用尽刚凝聚起的所有力气,死死攥住了江厌离放在膝上的手!

那手冰凉得让她心惊!

“师……姐!”温蓁顾不上喉咙的剧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盯着江厌离转过来的脸,声音嘶哑不堪,几乎不成调子,“……这是哪?……阿溪……阿溪她没事吧?!欧阳……欧阳公子呢?!大师兄……大师兄他们……在哪?!”

江厌离的眼眸深处似有水光一闪而逝,如同云层遮蔽的星光。她默默倒了杯温水,递到温蓁唇边,看着她小口啜饮润湿干裂的喉咙,这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里是金麟台。阿澄和阿溪在斗妍厅,正随舅舅与各家主商议要事。欧阳公子……他的灵柩已由欧阳氏族人护送,回返巴陵安葬了。”

江厌离微微停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像是在安抚一颗即将破碎的心:“阿澄回来了。只是阿羡他。”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在夷陵,便不见了踪影,至今杳无音信。”

一切尘埃落定,宿命的轮齿依旧按着冰冷的轨迹严丝合缝地转动。

射日之征,便在这流血的序幕中,轰然拉开!金麟台俨然已成风暴之眼,兰陵金氏、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四家为砥柱,仙门百家闻风汇聚,厉兵秣马,只待那最终号角吹响。一场席卷整个修真界的滔天血火,已如弦上之箭!

只是……那曾经试图拨动琴弦的微澜,那本不该卷进来的欧阳笙,却已永远沉入了冰冷的黑暗。他曾是意外,如今,亦成了这场铁血征伐中无数必然消亡的第一个祭品。

温蓁喉头滚动了一下,那口水咽下,却只觉一片冰凉。她定了定神,追问:“那我怎么会在金麟台?”

“是泽芜君。”江厌离脸上终于漾开一丝真实的暖意,转身走向小厨房,“……是他和阿溪送你们过来的。阿澄从夷陵脱险,直奔眉山寻我们汇合。我们三人,是跟着舅舅一道来的。”她拿起水瓢往锅里添水,声音温和,“你醒来便是一堆问,饿了吧?饭快好了,阿澄他们也该回……”

话音未落,院门已被推开。

“阿姐!饿死了!午饭……”江澄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闯入小院,却在看到灶台边的温蓁时戛然而止。

温蓁的身体先于思想做出了反应。她猛地从灶膛前站起,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没有预兆,也无需语言,积蓄多日的担忧、恐惧和后怕,瞬间化作滚烫的泪水,汹涌而下!她攥紧拳头,毫无章法地用力捶打着江澄的肩膀,声音哽咽破碎:“……江澄!你!你怎么才……才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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