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义武和他的人商议一番,同意了路桓的提议,路桓一行人也整装准备继续前往疾控中心。
临行前小团子又趴在路桓背上把玩着头发,还薅下自己头上一根粉丝小皮筋扎到路桓头上。
路桓没发现,也没人提醒,直到祁晔第三次揉他脑袋,他才顺着手摸到头上多出来的小玩意儿。
走出不少路,路桓便想着回程再还给小丫头。
“钱博士。”
钱潜回头,看见周尧成靠了过来。
虽然他确实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盛言溪她们的话,但还是没看出来周尧成哪卑鄙无耻了。
虽然有点时候行事偏激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大错。
钱潜觉得,可能他单纯就是人际关系处不好,这点他也一样,活三十多年了,一说话容易得罪人,还是做实验简单。
因此,钱潜对周尧成态度照常。
“怎么了,周队长?”
“没什么大事,就是……”
周尧成欲言又止。
“就是啥?”钱潜不明所以,还当自己又干什么拖后腿的事儿了,毕竟在武器库就是自个儿最先被人擒住的,还好最后没出什么大事儿,不然他就是罪魁祸首。
“没事,有事说事,我有哪做的不对我改。”
“不是您,是祁晔,他跟您是一个专业的,也研究病毒学之类,临大博士生,但是脾气不好,容不得人,这次去了疾控中心……”
周尧成话还没说完,钱潜先眼前一亮抓住他的胳膊,
“你说真的,那孩子也是病毒学专业的?他怎么不早说?”
周尧成一愣,他本意是想挑拨离间,钱潜在基地的地位高无非是因为他是唯一的病毒学领域的专家,如果现在,不止他一个呢?
他想让钱潜有危机意识,意识到祁晔会剥夺他身份的唯一性,帮他除掉祁晔。
借刀杀人,还能把自己摘干净。
但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钱潜不是他,钱潜的想法也和他预想的不同。
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钱潜对祁晔的称呼瞬间从名字变成“那孩子”。
说完不等周尧成反应,火急火燎跑到前头,很没眼力见地把祁晔和路桓分开。
祁晔还以为这人又过来找路桓,还臭着一张脸,见钱潜找的是自己,脸色缓和几分。
不是找我老公就行。
“找我有事?”
“小祁啊,我刚听说你也学病毒学啊,还是我母校,那我可是你学长,这么巧,你要不要来我的研究室啊?你导师是谁啊?说不定我还认识……”
求贤若渴的钱博士一连串问题砸过来,一边的路桓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算,我主修的是药学。”
“那感情好啊,药学好,这些理论都是通的。”
钱潜之前的研究一直停滞不前,自叹年纪轻轻,才年近四十而立之年头发就大把大把得掉,这样下去,没等研究有什么进展,就得先成谢顶老汉。
嘿没想到,现在来了个年轻的,虽然看上去不好惹脾气冷了点,但是拉过来当牛马……啊不是,当徒弟还是不错的。
钱潜兴奋地搓着手,祁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小祁啊,回去之后跟我一起做实验呗。”
“不了。”
冷冰冰的话语没有劝退处在兴头上的钱潜,
“我那有先进设备,搁末世前可都要上千万,还有不少病毒医药学的书,《Fields Virology》,《The Science and Practice of Pharmacy》,《Bentley and Driver's Textbook of Pharmaceutical Chemistry》……现在很不好找的。”
“可以。”
“你再考虑考虑啊,你跟我……啊?你同意了?”
见路桓突然答应地这么爽快,钱潜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那那咱回基地细聊哈。”
钱潜乐呵呵地走了,路桓不解,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他的权限高,设备也更好,方便我验血。”
路桓撸起祁晔袖子,胳膊上的针孔有的已经淡了,有的还很扎眼。
“下次要不抽我的试试,说不定我也免疫。”
祁晔把袖子拉下,挡住路桓的视线,
“那也没办法验证,让你送上门让丧尸啃一口啊?那可不行,只有我能啃。”
路桓脸上蓦然红了一片,什么虎狼之词。
祁晔还继续说着,
“队长心疼我啊?那晚上要不要……”
想到之前的某些经历,路桓忙捂住祁晔的嘴,直觉告诉他,祁晔接下来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这时彭谢跑过来说前面发现一辆能开的卡车,存油虽然不多,但撑到疾控中心附近应该没问题。
被两人怎么一打岔路桓也暂时忘了抽血的事儿。
卡车空间不算大,带上东西挤一挤还是能装下十五人。
队里一个驾龄丰富的大哥开车,重点保护动物钱潜坐副驾,其实本来钱潜为了证明自己对后生的爱护,想让祁晔来前边坐着。
祁晔怎么可能放路桓一个人在后面,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钱潜也乐得轻松自在。
路面多杂物崎岖不平,祁晔本想让路桓坐自己身上,但周尧成硬是坐到对面
。
中间相距不过半米,这怎么成。
于是变成祁晔坐在路桓身上,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坐下来将后面略显娇小的一米八三男子挡得严严实实。
路桓没感觉到腿上有什么重量,知道身上这人暗暗那腿撑着劲儿,于是膝盖上顶,手也环着腰将人彻底搂到怀里。
能有多重,左右也不过一百五十来斤,这点重量他路桓还是抱得动的。
车子颠簸,祁晔也在路桓腿上一颠一颠的。
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祁晔还能在周尧成投来目光的时候冷冷瞪回去。
怕油耗太快,车子前进得不快不慢,天黑前赶到疾控中心是没指望了。
早已进入郊区附近也没什么房子,好在出发前带了简易睡袋能凑合一晚。
找了出相对安全,方便随时逃跑的空地,一行人便停好车安营扎寨。
几人一组清理干净方圆百米的丧尸后,进入休息时间。
天色不早,夏季最燥人的时候已经过去。
白天毒辣的阳光晒着还是热,到了晚上月光一照,微风一吹,衣服穿得少了还真能觉出那么几分凉意。
啃过干粮,安排女生们睡车上。
轮到路桓和祁晔守夜,靠在棵老树旁,树冠长得很茂,莹莹的月光透不下分毫。
两人缩在硕大一片阴影里,十指相扣。
路桓又想起白天钱潜想来找祁晔做实验的事。
“前几天听青姐说医疗室那台螺旋CT机零件找的差不多了,还剩什么球管,探测器,高压发生器需要更换。”
说着路桓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
“我拜托她给我写了个单子,明天应该就能到疾控中心了,应该能找到替换的零件。”
路桓有些语重心长地摸了摸祁晔的头,
“且不说你做研究最好恢复上学的记忆,你这失忆都两年多了,一点想起来的迹象都没有,别是脑子里有什么血块,不早点解决万一哪天突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怎么办?”
祁晔顺着路桓的动作在手心里蹭了蹭,像只大型犬。
“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就算得痴呆我也不会忘记你。”
路桓想到当时在临川宿舍看到的那几样东西,
“那个玉坠看上去不便宜,说不定还是祖传的,还有那根红绳,你记得收好。”
祁晔:黑玉坠吗?已经当掉了。。
心虚两秒,祁晔坦白。
路桓瞬间瞪大了眼看祁晔,被小鹿似的眼睛盯着,迷得祁晔瞬间心神荡漾。
“那东西看上去就不一般,说不定跟你身份有关,你说卖就卖了?那红绳呢,也卖了?”
“那倒没。”
祁晔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根看上去做工精细的红绳递到路桓手上,红绳尾端系着颗缠丝玛瑙,粗糙的工艺刻着一个“晔”字。
不像是机器,倒像是手工刻的。
路桓接过红绳细细摩挲了下,
“像桑蚕丝,就剩这个你可得好好收着了。”
虽然祁晔好像对自己身世不太在意,但路桓还是不想让他放弃寻找家人,哪怕希望渺茫,至少还有希望。
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那一丁点儿对亲人的执念吧。
路桓把红绳还给祁晔,祁晔却反手将红绳系到他手腕上。
红豆粗细的绳线小蛇一般缠绕在白皙脆弱的手腕上,煞是好看。
“那队长帮我好好保管。”
路桓感到有些好笑,翻着手腕前后看了看,
“这有可能是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戴在我手上算什么,你家人认错了怎么办啊?”
祁晔垂眸似认真思考,
“算……定情信物。”
祁晔小拇
指勾住红绳往手心一拉,握住路桓的手。
“你是我已知唯一的家人。如果这红绳真的跟我的身世有关,更应该戴在你手上。现在你是我的全部了。”
微凉的嗓音顺着风送入路桓耳中,脸上莫名有些热,路桓抽回手。
这人说起这种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那,算我替你暂时保管。”
月亮在天空中悄然移动着。
“路队长,你冷不冷?”
“嗯……还好。”
后半夜其实有点冷,但路桓总感觉要是说冷的话,祁晔又会把他搂怀里。
结果祁晔起身去车上拿了件薄外套披在路桓身上。
路桓:呃,好吧,是我多想了。
“路队长,你困不困?”
“不困啊。”
“困就睡会。”
祁晔拍拍自己肩膀,期待地看着路桓。
好吧,配合一下小朋友。
路桓将头靠过去,动了动脖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假寐。
可能是太舒服了,没过一会路桓就真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