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车内极度安静,Y/N原本还兴高采烈地晃着腿,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差不多快恢复了,应该只差一点点了。”
“你们有没有受伤?我现在可以......”她转向离得最近的Ghost。
Ghost直接别过头,Y/N困惑地歪了歪脑袋,目光在车内转了一圈。
Keegan盯着战术平板,Nikto开着车始终沉默,Krueger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匕首污渍,Konig把脸深深埋进掌心里。
只有副驾驶的Price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她低头玩着衣角上的血渍,小声嘀咕:“我又不会真的死掉。”
刹那间,车内温度骤降。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几双同时盯向她的眼睛。
眼里的神情是Y/N从未见过的,暴怒,戾气,痛苦。
Y/N立刻闭嘴,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装甲车终于驶入基地,车门刚开,几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Ghost大步走向训练场,一拳砸碎了沙袋,Keegan径直钻进武器库,摔门的巨响惊飞了树梢的乌鸦,Krueger翻上屋顶,扯下面罩狠狠吸了口冰冷的夜风。
只有Konig在离开前顿了顿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还坐在车里的Y/N。那双总是蓝眼睛此刻暗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就这样垂头看了她很久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融入了夜色。
Y/N孤零零坐在车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风吹起她染血的衣角,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远处传来沙袋破裂的闷响,和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连续好几天,他们都没有跟Y/N说过一句话。
这天傍晚,Y/N牵着小狗在训练场边晃悠,正巧遇上了Zimo,Horangi和Oni。
“为什么他们不理我啊?”她蹲下身挠着小狗的下巴,声音闷闷的。
三人沉默地看着她,Zimo最终叹了口气:“Y/N,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去送死。”
“我没有送死啊?”她仰起脸,眼睛里写满不解。
Horangi抬手就敲了她一个爆栗,面罩下的眼神阴沉得吓人:“疯子,你他妈那还不叫送死?”
Oni抱着手臂,赤鬼面具微微晃动:“我完全理解他们的反应。”
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如果换成是你看着我们那样做......”
Y/N愣住了,小狗蹭了蹭她的掌心。
闷的击打声从远处传来,Ghost的拳头一次次砸向沙袋,仿佛要将所有愤恨碾碎。
夜风吹起Y/N散落的发缕,Zimo突然蹲下来与她平视:“你很重要。”
他轻轻按住她肩膀,“比那些能量,比那些怪物,都重要得多。”
Horangi别过头骂了句韩语脏话,Oni的视线越过训练场。
阴影中,Keegan低头而立,面罩遮蔽了所有表情,唯有指间匕首的反光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去道歉吧。”Zimo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说,这次真的吓到他们了。”
“不光是他们……”
Y/N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残留的蓝光痕迹,小狗温热的舌头舔过她指尖。
月光下的哨塔顶端,Krueger的轮廓在惨白的光夜下描摹着,那静止的姿态不像活人,倒像一具被吊在绞架上的标本。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Y/N回到宿舍后,发现相比其他人,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Konig了。她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她抿了抿唇,直接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开灯,半开的窗帘被月光剖开,勾勒出坐在窗边的身影。
他垂着头,高大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Y/N走到他面前蹲下,这才发现Konig的手臂上有好几道新鲜的划痕,是反复自残留下的痕迹。
她凑过去想用吻治愈,Konig却猛地抽回了手。
“我错了,小熊。”她轻声说,把脑袋枕在他膝盖上,仰头望着他,“你能原谅我吗?”
Konig的身体僵了僵。他缓缓抬起手,悬在她发间,却迟迟没有落下。
冷辉笼罩下能看清他指节上未愈的伤口,和微微发抖的指尖。
Y/N抓着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对不起小熊,我保证不会再,”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扯进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Konig把脸埋在她肩窝,滚烫的泪水浸透了衣领。
他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你.….你不许再那样了......”
Konig闷在她的颈窝里,声线像绷到极致的弦,每个音节都是破碎的。
“你发誓......”
“我发誓!”Y/N捧住他的脸,指尖蹭过他湿润的眼角。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我绝对发誓,你相信我,小熊。我从不说谎的,你知道的。”
Konig的呼吸仍然不稳,那双蓝眼睛此刻泛着红,“Y/N......我......”
他的喉结滚动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怕极了......我从没......那么害怕过......”
Y/N直接掀开他的粗麻布头套,仰头吻了上去。
Konig的唇在发抖,咸涩的泪水渗进交缠的呼吸里,像海水。
他的手臂死死箍着她。
Y/N轻轻啄吻他震颤的睫毛,“我在这里.....我好好的......”
他把她抱到膝上,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像个迷路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Y/N把Konig劝上了床休息,将他身上的伤一一治愈,轻抵上房门,踩着月光爬上哨塔。
Krueger正摊坐在哨塔角落,军靴随意地支着,手里削着一块木头。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只是手上的刻刀力道重了几分,木屑簌簌落在裤上。
Y/N蹑手蹑脚蹭过去,挨着他坐下,伸出手晃了晃:“你看,戒指都没丢呢。”
刀在木头上划出深深的一道痕。男人的指节绷紧,但仍旧没说话。
Y/N歪头想了想,忽然像只耍赖的小猫般,把脑袋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口音比平时更重,
“你他妈......”刻刀狠狠扎进木板。
Y/N突然想起赛琳娜教她的话术,于是放软了声音,“我错了,Krueger。我真的错了,你别再凶我了。”
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Y/N看见男人手背上未愈的伤口,有几处皮肉外翻着,显然是他故意不让愈合的。
她下意识要俯身去吻那些伤痕,却被男人猛地扣住后颈。
“别动。我要留着这些伤。”Krueger的声音里像蜷缩着一只垂死的野兽。
“让你每次看见......都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Y/N趁机把脑袋又往他肩窝里埋了埋,“我发誓不会再那样了。”
Krueger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却从战术腰带里掏出个东西,“啪”地拍在她手心。
是只歪歪扭扭的木雕小猫。
粗糙的刀痕遍布全身,右耳尖上刻着个歪斜的“K”,像是被人反复描摹过许多遍。
月光下能看清小猫脖子上还刻着道浅浅的伤痕,和他手背上的如出一辙。
Krueger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瞳孔里翻涌着某种近乎绝望的执念。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脸颊,力道极重。
“小猫,别再那样了。我也会疯的。”
他说话的声音低下去,低到几乎听不见。手指碰了碰她的睫毛,
过了一会,Krueger突然笑起来,面罩下的气息闷闷的,带着体温,压在她嘴唇上。Y/N没动,像是等着那口气自己散掉。
“要是你死了,我会杀光所有你喜欢的人。”
男人的指尖陷进她后颈的皮肤,“记住我的话。”
Y/N轻手轻脚从哨塔爬下来,夜风吹乱了她刚被Krueger揉过的头发。
她站在空地上挠了挠头,现在剩下那两个,才是最难搞定的。
房车的灯还亮着,透过窗帘能看见Keegan修长的身影斜靠在副驾驶座上。
Y/N钻进房车,月光从车窗斜斜地洒进来,他双眼紧闭,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像是睡着了。
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改天再来。刚转身,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
瞬间跌坐在Keegan腿上。
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面罩下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静得像深潭,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始终沉默,Y/N顺势趴伏在他胸前,耳朵贴着他心跳的位置。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
Keegan的手从她手腕移到后颈,带着薄茧的指尖轻抚着她发尾的小卷毛。
Y/N偷偷抬眼,正对上Keegan垂落的视线。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把脸埋进了她的发间。
Y/N伏在Keegan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借着月光确认男人真的睡着了
Y/N踮着脚尖溜出房车,她知道Keegan还在不开心,但没关系。
明天轮到Keegan带她外出猎杀异变体,到时候,她再好好道歉吧。
……
这几日训练室里的闷响就没停过。击打声从早到晚回荡在走廊里。
Y/N知道,那是Ghost在发泄怒火。
他会不会打她啊?Y/N蹲在训练室门口瞎想,要是真挨打,那也是她活该吧。
门突然被拉开时,Y/N猝不及防向后栽去,坐在地上。
Ghost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骷髅面具上还沾着汗水和沙粒,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说话,转身又走回沙袋前。Y/N爬起来,轻手轻脚关上门。
训练室里弥漫着汗水与皮革的气味,地上散落着七八个爆开的沙袋,填充物像内脏般洒了一地。
Ghost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拳头依旧砸向沙袋。
“你打我吧。”Y/N猛地窜到沙袋前。
男人的拳头硬生生停在离她太阳穴半寸处,带起的风掀动她额前的碎发。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一把攥住她的后领,将她甩到旁边垫子上。
“滚开。”他的嗓音极低。
Y/N跌坐在垫上,看着他又开始疯狂锤向沙袋。鲜血顺着绷带滴落,在橡胶垫上溅开猩红。
Y/N抱着膝盖看Ghost把沙袋打得摇晃不止。
哎!她就知道,Ghost是最难搞定的那个。
Konig要的是承诺和安抚,Krueger要的是她服软认错,Keegan至少愿意听她解释,可Ghost呢。
Y/N揪着自己裤腿上的线头。道歉肯定没用,赛琳娜教的那些撒娇手段更行不通......
“咚!”Ghost最后一拳直接把沙袋打穿,填充物哗啦啦洒了一地。
他扯下浸血的绷带,转身走向器械区,又提起新的沙袋,全程当她不存在。
眼看着天快亮了,Y/N困得眼皮直打架,在训练室的垫子上蜷成一团,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新一天的月亮透过窗缝洒进来。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