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是文情的生日,文情本来打算在家请大家吃个饭,晚上再去KTV唱唱歌,唱完他想单独邀请萧闻山去凉亭,把那封用了特别信纸,写了很长很长的信交给他。
信纸是他托人去市里买的进口信纸,光是等货就等了两个月,说是什么无酸纸质量很好可以保存一百年,文情为这信纸几乎花光了他攒了一整年的零花钱。
不过拿到手时他又觉得特别值得,信纸非常漂亮,每一页角落都有一只人工手绘的欲展翅高飞的蝴蝶,蝴蝶一半是淡蓝到淡金色渐变闪耀的翅膀,一半是被绿色藤蔓缠绕编织而成的翅膀,上面盛开着深蓝色的玫瑰,连触角都是金色和玫瑰花枝各一根,他觉得很像他和萧闻山。
萧闻山就是闪耀的像光一样照耀进他的蓝色人生,让他开出花来的存在。
信封也是同系列的淡蓝色,不过没有图案,他自己动手画了两个牵着手的火柴人,想想又在小人中间加了颗爱心,文情光是看着就能笑出来,因为他坏心的把萧闻山画成了瘪着嘴的吃醋模样,就像那个傍晚沐浴在霞光里臭着脸仍然俊美无俦,不甘呢喃着,让他发现自己爱意的萧闻山。
不过在他生日前一天准备向众人发出邀请前,他和方正方元还有五班的同学先收到了文情的生日野营聚会邀请函。
是萧闻山发的。
文情拿到的邀请函和其他人的有些区别,萧闻山说是他亲自手写的,让文情回家再拆开。
于是文情背着这份沉甸甸的邀请函回了家,故作冷静地吃完晚餐,不急不缓地回到卧室,在生日前的这个夜晚静静坐在小二楼的窗前拆开了信封。
映入眼帘的邀请函上方是层层叠叠深深浅浅各种绿叶,一条小溪静静自上而下流淌着,两侧盛开着繁复艳丽的红色野玫瑰,一只戴着由花藤编制的王冠的可爱小猫在溪水中间玩水拨弄着小鱼,漂亮精致的蛋糕在溪边石头上,蜡烛闪着金光。
好……好漂亮的邀请函,文情刚打开就被震撼到了,他摸摸玫瑰又点了点小猫,这是萧闻山自己设计绘画的吗?好喜欢!!!
可爱的小猫,小猫小猫……他突然想到,这只小猫这是他吗?在萧闻山心里他是这样的形象吗?
萧闻山怎么这样,这太犯规了,文情捂着自己砰砰直跳,要窜出胸腔的心脏。
他缓了缓才把邀请函拉开,第二页是萧闻山遒劲有力的字迹,他好像很慎重,下笔不似往常那边飘逸洒脱,一笔一划都格外仔细用心,像是在呈现一份珍贵的心意。
【文情宝贝:
算上你独属于母亲的那一年,那你已经18岁了。
你笨拙地跌跌撞撞闯过18个春夏秋冬,四季没有留下痕迹,但时间在让你成长,你漂亮热烈,勇敢阳光,你是这巍巍高山里奋力拼搏挺拔生长的树,你是自己的太阳亦在照亮和温暖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希望所有俗套的祝福都能实现在你的身上,但我又想不灵验也没关系,还有我,没有什么是我不能为你实现的,所以,今后的每一天,你做自己就好。
你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任性妄为。
我会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欢迎参加你的生日晚宴。
你将在和爱山的山巅,吻别黑夜,迎接十八岁的星光灿烂,银河落在你的头顶化作璀璨闪耀的生日王冠,以你为名的星辰将会永垂不朽,记录着你至此拥有爱和自由的每一天。
请于9月20日的傍晚,踏着落日与飞霞,来到我身边。
萧闻山诚邀,望情准时赴约。】
文情呆呆地盯着这短短的几行字许久许久,他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脏不足以支撑这样繁复澎湃的情感,耳边轰鸣着它飞速运转发出的呼啸声,身体里好像被注入了名为爱的药水,药效发挥得很快,余液从眼角溢出,剩下的为他生出一副隐藏的铠甲藏匿在身体里,温暖的守护着他,在未来那些不曾预知到的意外里,他靠着这副铠甲一路勇往直前,最终迎来真正的灿烂。
但此刻他只是把邀请函捧在手心里,郑重地亲了亲右下的落款,他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按捺住脑海里不停催促下达的指令,现在就去,跑起来,去到他身边。
萧闻山的心意太过震撼,他甚至没注意到萧闻山在抬头未经允许私心地叫了他宝贝。
很快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万分珍视的感觉又让文情开始惶恐,萧闻山是不是他凭空臆想的美梦,闭眼再睁眼还会看到他吗?如果是真的,那这一辈子这么长他们真的会永远在一起吗?
文情看了一眼邀请函上发着金光的蜡烛,他闭上眼睛,在心里虔诚地许愿,他想提前和神诉说,他希望这个生日和以后年年岁岁的生日都许同一个愿望:
希望我和萧闻山永远不要分开。
萧闻山,门耳闻,山川的山。
恳求神的保佑,应允我吧。
他要好好准备一下,明晚从山上下来,他想给萧闻山也呈现属于他的那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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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情的生日邹丽一般不会准备什么礼物,基本都是烧上一桌文情最爱吃的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午饭,再拿些零花让文情去和小伙伴玩就行了。
今年也是如此,不过她难得看儿子居然好好捯饬了一番,抓了头发还翻出来她之前去省会带回来怎么也不肯穿的衬衫短裤套装,又打上了领带。
又摘下来了。
又戴上去了。
反反复复,邹丽好像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看了一眼儿子,幽幽开口道:“怎么,一会要见对象去?”
“咳咳咳咳——”文情被她吓得口水呛到气管,艰难地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整张脸涨红着含着泪,文情心虚地回她:“哪有?”
邹丽目光如炬:“不许早恋听到没,上了大学再说!”
文情不看她丢下一句知道了,转身哒哒哒上了楼,快到萧闻山来接他的时间了,他上去照照镜子,看看有没有整理好。
至于邹丽的话,只是给封信让萧闻山知道他的心意,他也没有想现在就谈恋爱,至少至少要等高考完吧,想想文情脸上原本要消退的红又深了几分。
摩托车在巷子里发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文情一把抓过书包,关上门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和邹丽打招呼的话同关门声一起抛下。
萧闻山今天好像也有点不一样,刘海撩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深邃立体的眉眼显得更加有冲击力,薄唇勾着懒洋洋的笑意,他穿着一件黑色薄皮衣外套,里面是一样黑色的紧身工字背心,好像看得见一些肌肉的轮廓,下身是黑色工装裤,裤腿扎进一双黑色马丁靴里,显得又长又直,他抱着头盔虚虚靠在摩托车旁。
在看见文情的那刻,他微微歪了歪头,黑发被风吹动,嘴角的笑意好像更深了。
文情愣在原地,向前的步伐怎么也踏不下去,他感觉萧闻山的目光温柔又冒犯紧紧锁在他身上,俊美的脸对着他笑得格外蛊人,文情不由得挺直了背,手不自觉地拉了拉裤腿。
萧闻山轻笑出声,朝他勾了勾手。
"过来。"声音低沉喑哑。
文情感觉自己被勾住浑身一紧,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动,听话地一步一步走到萧闻山面前,他有些迟钝的想到自己穿得和萧闻山一点都不搭,为什么突然觉得这身像个小学生,萧闻山怎么,怎么帅得这么犯规,显得他这样有些搞笑。
文情的脸涨红了,像白雪公主的毒苹果,艳丽的,吸引着什么。
萧闻山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带,欣赏了片刻文情低垂颤动的睫毛,忍住自己想要一口咬在这张潮红脸上的冲动,他喉结滚了滚,把头盔戴在文情头上,拨下面罩后才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今天的文情看起来非常非常可爱。
淡紫色的衬衫乖巧地把纽扣扣到了顶,一条深蓝色的领带紧紧系在其间,显得脖颈十分修长,下身是和领带同色系的短裤,一双腿笔直、纤细,从裤管里延伸出来,深蓝色的布料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脚上是双纯黑的运动鞋,白色的袜子堪堪到小腿,袜口有两条黑色的条纹,萧闻山抿了抿唇,控制住自己想要把手扣上黑色条纹的冲动。
萧闻山拍拍文情的腰,把头凑到头盔旁说道:“上车。”
文情疑惑仰头,自己伸手把面罩拨开:“我们骑摩托车上去吗?那他们呢?”
“嗯,有车送他们上山,你想坐车吗?”萧闻山看了两眼,又把面罩拨下来,因为文情一双圆滚滚的猫眼被框在里面,忽闪的睫毛像是扫在他的心尖,萌得他心脏扑腾着哐哐撞大墙。
文情拨上去,继续说道:“好吧,那你要开慢点,和爱的山路很险峻的。”
小猫认真叮嘱着,萧闻山应了一声,把面罩拨下来。
文情晃晃脑袋摆脱他的手,又自己伸手把面罩拨上去,轻轻瞪了他一眼,十分没有威慑力,并且晃脑袋的样子显得更加呆萌。
萧闻山忍不住笑开了,像是受不了那样,还别开了头笑,身体也笑得微微有些颤抖着,文情顶着头盔跟随过去,歪着头杵在他脸前,试图和他对视,他不明白萧闻山在笑什么,总不会真的是这身衣服和很酷帅的他不搭吧,文情顾不上恼怒他的笑意,有些着急地拉住萧闻山的手。
文情想:如果他不喜欢,不觉得好看,那我要回家换一身衣服。
“是不是这身衣服很怪?”文情拉拉自己的裤边。
“嗯?”萧闻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收敛了笑意先肯定文情的穿搭,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一些美好的馈赠:“这身衣服很好。”
“那你笑什么!”不是衣服的话,小猫就有些小怒了,干嘛突然这样笑。
萧闻山立刻真诚无辜地看着他:“我觉得你戴头盔的样子很可爱。”
又不是没见过,文情觉得莫名其妙,还有可爱,男人说什么可爱?他从不觉得自己可爱,但他还保持着歪头看萧闻山的样子,他希望萧闻山觉得他很帅很强壮是个以后可以保护他给他依靠的十佳好男人,如果可爱有几分是值得爱的意思的话,那倒也行。
萧闻山不再解释,索性抱起文情把他放在摩托车上,自己上了车,拧动钥匙载着文情破开呼啸的风,越过繁复的人间,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前,直至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