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宸驱车来到一家店面古朴的小笼包子铺门口。

门面不大，店里却几乎坐满，蒸笼里冒着热腾腾的白雾，香气扑鼻。

何岁音怎么也没想到晏景宸会带她来吃这种接地气的早餐，她以为晏景宸这样的高岭之花，应该是家里的佣人给他准备好精致的西式早餐，他拿着刀叉，边听着古典音乐，边动作优雅地进食。

霍朗然倒是一点不吃惊，他好像也经常来这里，没看菜单就点好了。

包子上桌的时候，何岁音是真的饿了。

汤汁香浓，一口咬下去，差点被烫到，她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尝着。

“怎么样？”晏景宸问。

“味道好正宗。”何岁音连连点头。

霍朗然：“老板是无锡人，在这里开了十几年了。”

霍朗然风卷残云，吃饱喝足，然后开始对晏景宸挤眉弄眼，“晏哥，听说你前几天去温家吃饭了？”

晏景宸听闻这话，手一顿，瞥了霍朗然一眼，眼神强调，此事与你无关。

何岁音默默吃包子，但早已竖起耳朵。

霍朗然仿佛没看到晏景宸的眼神警告，他依旧嬉皮笑脸：“晏哥，听说温小姐挺喜欢你的，你俩从小青梅竹马，我啥时候能吃席啊？”

晏景宸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而认真：“晏家和温家上一代的关系很不错，有些生意也是一起合伙做的，所以家里有些往来，我们从小也认识，但是——”

他话语停顿片刻，期间看了一眼正不动声色看似毫无兴趣且认真吃饭的何岁音，继续道：

“但这都是上一代的交往，我和温小姐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算不上什么朋友。”

何岁音察觉到了这一目光。

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解释，是说给自己听的吗？

霍朗然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目光意有所指。

何岁音吃的八分饱，她擦擦嘴。

突然，手机来电。

这一大早的，还是一个同城陌生号码。

何岁音接通电话。

十几秒后，她挂断电话，神色毫无变化，她对着两人说：“临时有约，我得先走了。”

对着霍朗然说了声再见，和晏总用眼神打了招呼，何岁音匆忙离去。

她先是打车回家，洗澡化妆，再选了一套得体的搭配，打车去约定地点。

坐在车上，她想起刚才接电话的女声，声音娇柔清脆，听着年纪不大的样子。

“我是沈良湛的女朋友，我们见一面吧。”

对方在电话里这样说。

原来沈良湛有女朋友么？

是演奏会之后？还是之前？

那为什么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柔和深情？

何岁音努力让这些没用的想法排出脑袋外。

到达约定的咖啡厅，她远远就望见靠落地窗边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

她穿着黑色低胸V领上衣，搭配短裙和高筒靴，看着倒是性感，但是和脸部的稚嫩感完全不搭。

像是刚成年的小女孩偷穿成熟大人的衣服。

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通话之人。

果然，进店后，这个女生对她招了招手。

何岁音走近，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中落座。

她也毫无避讳、直直地对上对方的视线。

何岁音今天一袭裸色丝质长裙，上身的一字翻领露出直角肩和锁骨。

她从进入店里到走到窗边，通身雅致的气质吸引了店里仅有的几个人的注目。

“何小姐，我叫洛文萱。”

洛文萱冲着何岁音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但转瞬即逝。

“你好，洛小姐，”何岁音回之一个礼貌的笑容，“不知道洛小姐电话里说要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这时，服务生端来了咖啡。

“我给何小姐点了一杯Espresso。”洛文萱说。

“谢谢你，”何岁音瞟了一眼小小的浓缩咖啡杯，“但我不喝这个。”

洛文萱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她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香囊，扔在桌上，“这个还给你。”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香囊还在。

这是何岁音快高考的时候，送给沈良湛的香囊，里面有多种中药，改善睡眠的。

现在，香气恐怕早已散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玩意。

没想到他会保存这么久。

“他说这个没用了，又舍不得扔，所以让我还给你。”洛文萱捕捉到了何岁音的眼神变化，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

何岁音把香囊收进包里。

“还有，你既然已为人妇，就不要再和他见面了好吗？你知不知道，他前两天因为你差点受伤！”

“我又不是故意和他见面的，”何岁音听到这里，觉得可笑，“难道我为了不遇到他，要在家禁足不出门吗？”

“你明明知道那是他参与开的饭店，还选在那里聚餐，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洛文萱的眼神变得凌厉：“那家饭店要提前几个月订座，你以为你们家提前一周能订上座位是因为运气好吗？”

何岁音沉默。

回想起那天的偶遇……

所以，沈良湛知道她家要在那里聚会，帮他们走后门订了座，还专门去店里和她见面？

除了盛总的出现，一切都是有所预谋？

“无聊。”

何岁音的声音冷下来。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我今天说清楚，我跟他早已毫无关系，你不需要在那里胡思乱想。”

何岁音扬起一抹微笑，自己无需自证。

“洛小姐，你是对自己多没有自信，所以来我这里找存在感？”

洛文萱的脸部变得僵硬。

“沈良湛只是不甘心当年，所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早就不是当时的样子了，”洛文萱说：“他喜欢的只是当初的你，不是现在的你，可是他一直没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呢？”何岁音耸耸肩。

洛文萱注意到了她精致白亮的锁骨，视线被瞬间吸引。

“所以，”洛文萱收回目光，“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待在越城？你去超一线城市吧，那里对你的发展肯定更好。”

何岁音见她眼神恳切，不像是在开玩笑。

于是她伸出手。

洛文萱一时不解。

“看来你电视剧看的不多，”何岁音的笑容宁静，像湖面泛起的淡淡涟漪，“跟人谈条件，不能只要求，不付出，对吧？”

洛文萱皱眉：“你要什么？”

“一千万。”何岁音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疯了？”洛文萱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我哪有……”

她闭上了嘴。

“这点钱都没有，看来沈良湛也没有那么喜欢你。”何岁音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等你有了能跟我谈条件的资本，再来找我吧。”

何岁音起身：“时间不早了，谢谢你的咖啡。”

洛文萱用怨念的眼神看着何岁音离开的背影，她的手指紧紧攥着。

这才不到中午，时间还早。

她的背影优雅美丽，让人止不住地盯着看。

洛文萱知道，自己现在还无法代替何岁音在沈良湛心中的位置。

即使明白这一点，但她还是不甘心。

-

遮光窗帘严实遮挡住窗外灿烈的阳光。

沈良湛睡醒，闭着眼伸手在床边摸了半天，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打开床头灯。

原本放置香囊的地方，现下空空如也。

掉地上了？

他立马坐起身，打开房间的灯，四处寻找。

还是没有。

他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小萱，我床头的香囊呢？”

洛文萱依旧在座位上没有离去，接通电话后，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扔了。”

“扔了？”沈良湛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洛文萱，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动我的东西？”

洛文萱听到沈良湛这样叫自己，知道他生气了，但是自己一直以来也很委屈，她的语气瞬间带了哭腔：“那个东西早就没有意义了，还留着放在眼前干嘛？你自己犹豫不决，我帮你做决定！”

“洛文萱，咱俩什么关系一开始就说好的，”沈良湛的语气怒中带了几分失落和难过，“你不应该这样挑战我的底线。”

说罢，他挂断电话。

接着，他看到自己账户打来一笔钱。

备注：饭钱。

打款人：晏景宸。

-

金助理边转钱边叨叨，谁家好人吃饭吃几万块啊，晏总这是什么时候吃了大餐，都不带自己。

还有明明说去给何小姐送公司礼品，结果礼品没拿，还要半夜让自己跑腿买东西。

自己老板最近是愈发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