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头微微往右偏了点，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灰原？”柯南见哀一直没有动静，又叫了一声。

“我说江户川同学，让一个累了一下午的妙龄少女帮你跑腿这种事，你也真的是干得出来啊。”哀斜眼看着柯南说。

没等柯南说什么，哀又开口了，“说吧，要买什么？”

柯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哀又会借机发作威胁他一番，“樱木女士吃的这种葡萄糖方糖。”

“没问题，大概十五分钟我就能回来。”哀对着包装纸拍了张照片，就往最近的药店去了。

*

没过一会儿，哀回到店里，一边喘气一边把一个袋子递给柯南，“给。”

“谢了。”柯南接过袋子，见哀满头大汗，不禁问道：“你不会是全程跑着赶路的吧？”

哀两手撑着膝盖，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觉得好受了些，“有什么问题吗？”

柯南看了一眼手表，才过了不到十分钟，“没有，只是有点惊讶，你居然有这么拼的时候。”

哀长长地舒了口气，“搜查一直没有进展，我担心目暮警官会当作意外结案，而且你手上又没有关键性证据，到时候就算想拦也没有理由。”

“不错，你现在的干劲已经赶上步美他们了。”柯南说。

“那当然。”哀整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刘海，“毕竟我也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嘛。”

“没看出来啊，原来你还挺喜欢这个身份的。”柯南笑了笑。

哀瞥了柯南一眼，“要你多嘴。”虽然是在表示不满，但哀的嘴角还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柯南拆开哀刚买回来的那盒葡萄糖方糖，拿出一颗，和密封袋里的包装纸仔细对比了一下，“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里面的方糖换了？”哀问。

“没错。”柯南点了点头，“只不过我还不清楚凶手是用什么东西封的口。”

另一边，接受警方又一次询问的小川杏奈终于有了空闲，她坐到一张椅子上，俯下身揉捏着自己因为久站而有些酸痛的腿。

“杏奈姐，喝点水吧。”步美见小川杏奈的唇纹有点深，猜测可能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关系，于是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

小川杏奈已经渴得受不了了，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干得冒烟的嗓子经过温水的浸润，终于不再那么难受了。

“谢谢你啊，步美。”小川杏奈温柔地笑着向步美道谢。

“不用谢。”能够帮到别人，步美自己也很开心。

小川杏奈伸出手，摸了摸步美的头发，“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

“真的吗？！”步美站起来，在小川杏奈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说：“这个发型是小哀带我去做的，还有这个发夹，也是小哀送给我的。”

“抱歉，如果不是遇到了这种事情，今天对于你们来说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小川杏奈的话听起来有些愧疚。

“这又不关杏奈姐你的事。”步美见小川杏奈的情绪有些低落，想找点什么安慰她，“杏奈姐的发型也很好看，跟我前几天在杂志上看见的很像，你能跟我说一下是在哪家店烫的吗？”

听了步美的话，小川杏奈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不过这不是在店里烫的，是今天上午真绪去确认比赛行程，我在等她的时候自己用卷发棒卷的。”说着，小川杏奈从包里翻出一个便携式卷发棒，“你看，就是这个，还是充电款的，出门带着非常方便。”

小川杏奈和步美还在聊着什么，可后面的内容都不足以引起柯南的注意。

柯南嘴角上扬，“灰原，你听到了吗？”

“嗯。”哀点了点头。

*

“今天的搜查就先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了。”目暮警官宣布。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目暮警官。”柯南出声制止，“现在让大家离开的话，可是会让凶手跑掉的哦。”

“你说的是真的吗？！”目暮警官快步走到柯南面前，“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没错。”柯南举起了手里用密封袋装着的包装纸，“这就是线索。”

“鉴识人员已经鉴定过了，上面只有樱木女士一个人的指纹。”高木警官说。

“关键不在于指纹，而是包装纸的封口处。”柯南说。

“封口处？”高木警官有些疑惑，随后突然明白了，“你是说有人把里面的葡萄糖方糖给换掉了？！”

“没错。”柯南转而对步美说：“步美，你今天有带零食吗？”

突然被问到的步美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小包糖果，“有的。”

柯南接过糖果，递到目暮警官面前，“目暮警官，你看这两种包装有什么不一样？”

目暮警官接过糖果，又和密封袋里的包装纸对比着看了好一会儿，“嘶......他们的封口处都是锯齿形？”

“我知道了！”高木警官看出了不同，“步美的糖果封口处有一条一条凸起的横线，而樱木女士的葡萄糖方糖封口处是平整的！”

目暮警官又仔细看了看，“真的！”但他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两种食品包装方式，有横线的这一种是直接用机器压出来的，只能从锯齿的缺口处撕开，而平整的这种......灰原。”

哀走上前，拿出一颗葡萄糖方糖，“这是我刚才从药店买回来的，目暮警官，您看。”说着，哀将葡萄糖方糖竖着拿在手上，沿着封口垂直的方向捏住包装纸，轻轻往两边一拉，封口就被完整地扯开了，里面的糖也轻松地被拿了出来。

“这种平整的封口处是用少量的胶水黏合的，很容易就能撕开，经过加热又可以重新粘起来。”柯南说。

“什么？！”目暮警官满脸震惊，从袋子里拿了一颗方糖，果然很轻易就能撕开，而且和柯南说的一样，撕开的地方真的有少量的胶水。

“真的诶！”高木警官也拿了一颗试了试，结果也是一样。

“你们再看这里。”柯南指着包装纸左上方的商标说，“这些包装纸上的商标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被压在了封口处，而这些全新的则没有，这就是封口被人动过的最好证明。”

目暮警官对搜查人员说：“立刻检查樱木女士包里的那些糖！”

“是！”搜查人员立刻行动起来。

“报告警官！这些糖全都有被重新黏合过的痕迹！”搜查人员说。

目暮警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也就是说，凶手趁樱木女士不在时，把包装纸撕开之后，将里面的糖换成了其他东西，再把封口重新封好，这样，樱木女士就不会察觉到了。”

“那凶手又是谁呢？”高木警官问。

“凶手就是——”柯南突然转身，指向站在人群边缘的小川杏奈，“小川杏奈女士，凶手就是你！”

小川杏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今天到了店里之后，有谁动过樱木女士的包吗？”柯南看向哀。

哀摇了摇头，“没有，从樱木女士进店到她去休息室，没有任何人碰过她的包。”

“也就是说，只有在到店里之前就一直跟樱木女士待在一起的小川女士，才有行凶的可能。”柯南又对小川杏奈说：“而且，你身上不是正好有能用来封口的工具吗？”

步美看向小川杏奈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卷发棒，“是卷发棒！”

“没错，而且正因为是圆柱形的卷发棒，才不能精准地控制封口宽度。”柯南说出了小川杏奈的犯罪过程，“我想应该是今天上午，樱木女士确认比赛行程的时候，拜托小川女士帮忙看包，而小川女士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葡萄糖方糖都换掉了，再用卷发棒重新封口，为了避免被樱木女士发现卷发棒有使用过的痕迹，小川女士又给自己卷了头发，至于用来替换的东西嘛......”

“柯南，是什么？！”目暮警官急切地问。

“我想应该是代糖和降糖药。”柯南说。

就在这时，千叶警官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目暮警官！包装纸上残留物的鉴识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

“三氯蔗糖和瑞格列奈！”

“三氯蔗糖的甜度是蔗糖的六百倍，也就是说，除了极少量的三氯蔗糖，里面几乎全是瑞格列奈，然而瑞格列奈这种降糖药见效极快，糖尿病患者吃了都有可能引发低血糖，如果是低血糖发作的樱木女士吃了，会怎么样呢？”柯南沉着脸，盯着小川杏奈问。

小川杏奈紧紧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哀说：“樱木女士会血糖骤降导致昏迷，又没有及时被人发现，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小町未来泪流满面，她拽着小川杏奈的西装外套，抽噎着问：“杏奈姐，真的是你吗？”

小川杏奈双手握拳，做着最后的挣扎，“你又没有证据！”

“证据不就在你身上吗？”柯南说。

小川杏奈原地晃了几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小川女士，这么热的天气，你为什么不愿意脱掉外套呢？你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哦。”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小川杏奈后面，故作天真地问道。

小川杏奈的眼睛瞬间睁大，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川女士，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脱掉外套吗？”哀再次追问。

看小川杏奈的反应，所有人都知道了证据就在她的身上，于是，目暮警官示意两名女警上前，“小川女士，请你配合我们搜身。”

小川杏奈没有任何动作，就在大家以为还会继续僵持下去时，她从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摸出一把葡萄糖方糖，它们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融化了。

“不用了，杀死真绪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