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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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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却还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铁环早已生了锈,像是刚被人擦过,伴随着动作在月光下泛着泠然的光泽。

梅花早就开过了,如今簌簌地落,落到地上有些许踩踏痕迹的青苔上,将田弄溪的裤脚染至幽绿。

步子有点打滑,田弄溪稳了稳,问:“你现在不读书了?”

“嗯?”戚衡安先是不解,直到目光跟着落到了梅花树上,脸微微发红,“寒风侵肌,只好、只好暂在屋内……”

他话还没说完,屋内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声。

戚衡安声色紧张起来,眉毛皱起来的同时嘴巴紧紧抿了起来,步子也迈得大了点。

戚家虽和田家比屋连甍,却不比田家只是一座一进院落,这座小院有足足三进。

第一、二进是日常活动的地方,第三进才是主人家住的屋子。

咳嗽声从关得严严实实的雕花窗棂中钻出来,就连前院都听得一清二楚。

田弄溪将手中的礼品往上提了提,三步并两步地从湿滑的青苔上跨到石头小径上,再抬头时只能看见戚衡安匆匆的背影。

她跟着戚衡安飘扬的衣带进了第三进院落,心里七上八下的。

刚戚衡安来敲门时她便知道今日在瑞阳街上遥遥一瞥并未看错,那犹抱琵琶的半张脸确确实实是戚夫人。

记忆比她先认出来。

田弄溪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去买了些恰到好处的礼品,却又忍不住有些紧张。

这是很疼爱田二娘的长辈,或许比她的家人更了解她。

戚衡安早已敲了门进去,正弯腰和他娘说些什么。

田弄溪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语气轻快:“戚夫人,您回来啦。”

“二娘来啦。”戚觅接过儿子递来的软枕靠上,朝田弄溪招了招手,声音有些沙哑,“两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还未成人的孩子像春日的柳树,稍不留神就抽条了,若是一直看着倒看不出什么,要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一会儿再去看,那变化足以让所有人啧啧称奇。

正如衡安常年伴她身侧,她就看不出什么。

二娘许多日子没见,乍一看和换了个人似的。

田弄溪走近,手被拉过去。

触感有些冰凉,她轻轻瑟缩了下。

极短的动作却被戚觅捕捉到了,她把温热的汤婆子塞到田弄溪手上,责备地瞪了眼儿子:“安哥儿也真是的,说了明日喊你来尝尝我的手艺,听见你回来却已忍不住了。”

说完戚觅才意识到这话说得露骨,忙转了话题:“家里人可还好?”

面前的姑娘不像从前一般羞红了脸,只点了点头,说:“都好,是我明日有事要忙,这才来叨扰。”

明日是三月廿一,恰逢若水书院十日一次的旬休,田弄溪本可以休息一天,但是前段时间种的白菜都长出来了,不拔不但影响口感,还会导致土壤养分消耗过度。

她想了想,准备借这个机会验证一下菜菜的作用。

如果因为它不在就做不到所谓的“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

那真的很菜了。

“谈什么打扰,我也想早点见你呢。”戚觅拍了拍田弄溪的手,打趣道,“从前都喊我伯母,如今倒是生疏了。”

田弄溪回神,乖巧地喊:“伯母。”

“明日什么时候回?”戚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接着问,“忙完来吃饭,喊上你爷爷奶奶和弟弟。”

她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这次回来也没带奴仆。

坐在一边的戚衡安看了眼田弄溪的脸色,突然插嘴:“娘,您身体不好就别操劳了。”

戚觅嗔了眼儿子,说:“这是嫌弃我了不是?”

戚家杏林世家,她这两年在家调理,身体却始终不见好。

今年开春眼瞧着是缓和了些,着实思念这片土地,便央着父亲要回来。

一来祭奠下亡夫,二来……戚觅扫了眼自己的儿子,又拍了拍田弄溪的手,“不忙了就来。”

“好。”田弄溪倒不为难,少做一顿饭何乐而不为?

二人又闲谈了会儿,田弄溪凭着记忆回复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末了,戚觅身子受不住,田弄溪松了口气,主动提出天色已晚,要回去歇息了。

她把准备的礼品拿进来,在戚觅温和的眼神下开口:“记得您爱喝茶,正巧遇到了卖花茶的便买了一盒,比不得您平日喝的名贵。”

是比不得戚家这类望族喝的茶名贵,但这花茶一盒要两百文,田弄溪磨了老板好一会儿,才以一百八十文的价格买下来。

肉疼到她回家路上步子都是虚浮的。

但若不是戚家母子的照拂,田二娘能不能捱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豆蔻年华都不一定。

田弄溪咬咬牙,还是含着泪把花茶放到了板车上。

戚觅越看越欢喜,哪里顾得是什么茶,就是酒她也拖着病体照喝不误了。

眼看马上要分别,戚衡安提醒:“娘,您不是也给二娘带了礼吗?”

“瞧我,糊涂了。”戚觅轻轻拍了拍脑袋,从木柜上方取下一个镂空镶金木箱。

她本想明日收拾好了再给二娘,却不曾想被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漏了口风,骑虎难下,索性直接送出去。

盈箱满笥,要找到一把小小的木梳实在太难。

戚觅忍着不适将层层布料取出来置于一旁,翻到箱底了都还未找到,只好又回过头来在布料中翻。

田弄溪困极,偷偷打了个哈欠,眼泪盈满眼眶,消下去时看见戚觅拿着布料,顺手便接了过去。

“谢谢伯母。”她自认为甜甜地道谢,“正好可以做些香囊。”

戚觅却没接话,上下打量了田弄溪几眼,这才说:“你且等等,还有一把木梳,你忙着刺绣难免头晕,年纪小也得在意,日常多用用能通经活络、助眠安神。”

她从云锦中间翻出一个螺钿木盒,递给田弄溪,“看看。”

这是一把漆艺的紫檀木梳,梳齿上方用描金技法绘制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菊花,触感温润。

田弄溪抬起头郑重道谢,谢绝戚衡安的送别,端着满满当当的礼出了戚家。

她专心于手中的物件,自然也没听到身后的感慨。

“确实变了很多。”

……

回到家时,不知谁给她留了个门缝,田弄溪钻进院子,轻轻锁上门。

主屋也没了烛光,她借着月光洗漱。

洗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洗完竟然没困意了。

田弄溪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子里捣樟树叶。

等到把前几日采的樟树叶都捣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无意识的机械运动终于做完,久违的困意涌了上来。

田弄溪出门洗了个手,脱了衣服躺上床。

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睡得不甚严实,做了个断断续续的梦。

梦中,她又回到庄家门口。

殷勤的门丁换了副嘴脸,目下无尘,拿着刀就要把她赶走。

刀砍下来的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恢复时,她已经莫名进了庄家。

庄雪翎端坐着,颐气指使。

身边的小厮强压着她跪了下来,庄雪翎姣好的面容逼近,竟变得有些扭曲。

“你来干什么?”

梦里情绪翻滚,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炙热妒意四溅开来。

田弄溪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走错了。”

她推开小厮,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径直走出庄家。

梦中的天黑得浓稠,沉甸甸的乌云几乎压在田弄溪头顶,在她出了庄家门的同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打在身上的滋味很不好受,粘稠、湿漉漉的,像被人扼住脖子塞进苦涩的海水里。

终于,一把纸伞隔开了人与雨,她带着期待转身,看见田农乐似笑非笑的脸,“好孩子。”

“好孩子。”田牛、黄氏、田耀祖,已逝的、模糊的其他田家人七嘴八舌地开口。

她踉跄着推开田家人,湿透的头发沉甸甸地贴在脸颊处,模糊了视野。

凭着记忆摸索到庄家大门时,冷意直钻心底,哆嗦止不住。

门早就被关上了,就连看门的小厮也不知去向。

田弄溪抬起手,袖子里的雨水和蛇一样钻了出来。

“咚——咚——咚——”

……

“咚——咚——咚——”

“起床了吗?”

没过多久,木门被从里打开。

男女有别,林峦本应在听到回答时就离开,却没想到田弄溪直接开了门。

一脸恹恹的田弄溪站在屋内,只穿了中衣,疲态难掩。

林峦一时忘了分寸,皱眉看向田弄溪,问:“身体不适?”

田弄溪打了个哈欠,摆手快于回答,“没事,就是太困了。”

今日活不多,因此林峦也没太早喊她。

往院子里看,就连田奶都早已熬好了药,坐在石凳上喝着。

此时正放了碗,不住地打量二人。

田弄溪靠在门边缓了缓,脑子略清醒了些,便关上门要添衣服。

她留了一个正好塞头的小缝儿,对着转身要走的林峦说:“一定要等我呀。”

声音小小的,带着还没睡醒的慵懒,像刚出壳的雏鸟,急于寻求庇护的羽翼。

“嗯。”林峦垂眸掩下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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