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郁转过头,看到了齐希礼。
齐希礼走到朦郁旁边,询问:“要上厕所吗?一起去。”
“走吧。”
厕所距教学楼挺远的,这里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声音那边几乎是听不到的,也就导致了这里和其他地方形成两个方面。
里里外外人很多,有结队的男生在那里抽烟,一些情侣在那里索吻,打架斗殴的不乏少数。厕所外有两棵雪松,长得很茂盛,恰好遮住了这些。
每个厕所都有隔间,并且有栏板。朦郁和齐希礼进入厕所,这里烟雾缭绕,齐希礼用手散了散周围的烟味,低头咳了咳,反倒是朦郁好像习以为常。
齐希礼跟着朦郁径直走到尽头,朦郁打开门就要进去,转头看到他。
语气不耐:“怎么,你要跟我上一个啊?”
“没有。”
齐希礼出来后,朦郁还在里面。过了几分钟,朦郁才出来。
“你在里面干嘛呀?这么长时间。”
“你这不废话吗?在厕所里能干嘛”朦郁反驳他。
“而且你身上的烟味好大。”
朦郁洗完手后甩了甩手上的水,“刚刚没看到有人抽烟啊。”
“你身上的烟味让我好难受。”
“那你离我远点。”朦郁还是拿出香水喷来喷,散散味。
“你还随身带香水,你还挺矜持。”
“谢谢啊。”朦郁又从兜里拿出香水,往齐希礼脸上快速喷了一下,然后径直的走了。
齐希礼摸了摸脸上残留的香水,放在鼻前闻了一下,那股清香依然存在。他轻笑了一声,快步跟上朦郁的步伐。
………………
下午。
放学之后,陈遥应趴着桌子上百无聊赖。他突然转过身对朦郁他们说:“要不我们出去吃饭,我听说咱们学校背后那条老街新开了家螺蛳粉店,听张青扬他们说好像还不错,反正我已经馋好久了。”
“可以啊。”张林秋表示赞同。
搞定张林秋,陈遥应又来问朦郁和齐希礼。
齐希礼说都可以,朦郁也挺爱吃的,也便答应了。
走到校门口,朦郁想到什么,问陈遥应:“没请假条,我们怎么出去?”
陈遥应突然迷之微笑,从兜里掏出来一摞请假条,每张上面都有老陈的签字。他用这些请假条扇了扇风,一脸骄傲的对他们说:“以后对我尊重点,保你们请假无忧。”
出校门后,朦郁问他哪来的这么多请假条,“你该不会是去偷来的吧。”朦郁一脸鄙夷的看着陈遥应,啧啧啧.
“本人陈遥应一生光明磊落,我犯得着去干那事。”陈遥应信誓旦旦的说。
“那当然是从我舅舅那里弄来的,我上次考试进步了,我妈一高兴给我舅舅转了5000多,我舅舅一高兴,就问我想要什么。”
“我就说我要我们学校的请假条,他原本不打算给我的。我就说我拿请假条出去吃个饭之类的,保证不干其他事,他就给我啦。”
老陈是他舅舅,当初陈遥应成绩是不能进7班的,但好歹有他这个舅舅在,也是让他进来了。陈遥应妈妈想着有他舅舅照看,他的成绩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正好朦郁也在那个班,他俩好多年的朋友了,朦郁妈妈也和她是好闺蜜,朦郁也能看在面子上辅导一下他。
“我厉害吧,快夸我,以后请叫我请假条大王!”
陈遥应把手捏成一个拳头,凑到每个人嘴边。
张林秋和齐希礼都很捧场的夸了他一句:“你好厉害,请假条大王。”陈遥应满意的笑了笑。
到了朦郁这里,画风开始逐渐偏转,陈遥应还没开口问,朦郁便抢先回答:“本人今日不接受采访,谢谢。”
“ 要采访的话得预约,预约费300。”
陈遥应:…………
………………
螺蛳粉店很火爆,里里外外站满了人,香味从屋内传到屋外。
朦郁他们来到一个卡座上,点好要的螺蛳粉。
陈遥应突然八卦之神附体,讲最近临安的一些事。
“我跟你们说,现在咱们学校有些班级真的不是特别太平,虽然咱们7班基本还好,没出什么毛病,有我舅舅撑着。”
螺蛳粉端上来了,陈遥应吸溜了一口,接着说,“就是3班有个男生,好像叫什么林祁,他是前几天转来的,和老三一样之前是同一个学校,只不过老三是今天才来的。”
“咱们学校在某方面真的有很神奇的地方,就是能够很快查到对方的父母、家事之类的,然后你们猜怎么着,那林祁的一些家事就被扒出来了。”
“阿礼,你知道林祁吗?”
“他之前是我隔壁班的,我在一班,他在二班,听说过他名字,但是和他不太熟悉,在我之前那所学校好像就是被霸凌的,但具体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林祁,好熟悉的名字,朦郁好像听他妈讲过。
朦郁又低头扒拉螺蛳粉,喝了口汤,香味顺着空气进入他的鼻腔,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这时候,齐希礼把他碗里的鸭掌放到朦郁碗里,点头示意让他把这个吃掉。朦郁一脸疑惑的看着齐希礼。
齐希礼面色如常,“我不爱吃鸭掌,刚好我刚刚看你吃了,那你帮我分担掉吧,就当节约粮食。”
真是个娇气鬼,朦郁心里想。但还是手上实诚的把那个鸭掌吃掉了,反正要节约粮食。
陈遥应又开始说:“刚刚不是说到扒到他的一些家事了吗,结果说他妈是小三,他就是个私生子,然后因为这件事情他在他原本那个学校被霸凌了,所以才转到我们学校来。”
“但咱们学校总是有些自认为自己很正义的人,于是他才刚来这几天他又被霸凌了。”陈遥应叹了口气。
小三,姓林,这人朦郁想起来了。朦郁亲爸姓林,只不过后来他和他妈离婚了,朦郁判给了妈妈。这个男生貌似是他爸的私生子,反正他妈是这样跟他说的,具体他也不太了解。
一些不好的回忆又想起来了,这让朦郁的心情又不好了,脸色也垮了下来。
齐希礼担心的问他:“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你别管我了,赶紧吃你的。”
朦郁站起身来,停顿了一下,他现在感觉非常难受,他很需要一个缓解的空间。于是他对他们说:“我去上一个厕所,你们先吃。”
朦郁进了一个公厕,他用冷水抹了抹脸 ,试图让自己清醒。接着他进了最里面的那个隔间 ,瞬间,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咔嚓声,那间隔间隐隐透露着一点火光。
等朦郁出来后,看见齐希礼在等他。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张林秋和陈遥应吃完了?是要走了吗?”
“没,他们还在吃 ,就是我想来找你而已。”
“那走吧。”
朦郁从齐希礼身侧穿过,齐希礼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朦郁身上特有的那股淡淡的清香。他轻轻握住了拳头,手掌已经被夹的红紫了。他缓了缓。
回到店里,那俩人也吃的差不多了,结完账之后,他们打算回学校了。
……………………
……………………
朦郁曾经以为只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忘记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自己心中的那些不想回忆的事情就能被时间冲淡,但是他现在认为,这些都将随着时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朦郁闭了闭眼,他认为他现在有些难以呼吸。
碗被砸在地上,发出一些刺耳的声音,此时原本坐在饭桌上平和的俩人也开始争吵起来。
“林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隔壁岑樊都和我说了。”女的一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筷子渐落,差点打到旁边的小男孩。男孩被吓的一颤。
“朦诗,来,你来说说我做了什么。”林甯也硬气,也开始甩东西了。
无硝烟的争吵开始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在外面找小三了吧,昨天岑樊逛街都遇到你们了,还看到那女的旁边牵着一个孩子,和郁儿差不多年纪。郁儿现在才7岁,你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郁儿吗?”
“我都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出轨,是你一直疑神疑鬼,那女的是我老朋友的老婆,我老朋友对我有恩,他现在死了,我不救济一下他老婆不显得我不感恩吗?”
朦诗讥笑出声,“可显着你了,用你感恩啊,你直接把钱拿给人家不就行了,搞这一套干什么,我还听说那女的可是你初恋呢,你们不会还要搞旧情复燃吧。”
林甯突然脾气一下起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搞什么旧情复燃,朦诗,你可不要思想龌龊,我们又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况且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是你自己不听,是你自己胡乱猜测。”
朦诗低沉下来,“林甯,我20岁就跟你了,23岁我就生下了郁儿,曾经的你是多么的耀眼啊,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啊,但是爱情总是禁不住考验的,你变了,一开始变得早出晚归,每次来帮你脱衣服,你的身上总会有不同女人的香水味,我忍了。”
“但是郁儿越来越大了,你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竟然带着三逛街,三的孩子都和郁儿差不多年纪 ,之前为了郁儿,我可以忍气吞声。但是现在我不会了,我会和你斗到底。”
在这一段爱情里,有幸福,也有破碎,爱情经不住考验,时间会证明一切。
两人平静了一会儿,小男孩在他们旁边瑟瑟发抖,他不敢打断父母的对话,他也无法左右父母的想法。他感觉浑身冰冷,情不自禁的发抖。
朦诗突然情绪上头,将桌上的饭菜全都一起扒在地上,她抹了抹滴落的眼泪,脸上的妆花了,但还是看得出以前的温婉模样,和现在完全不同。她抬起眼,眼神锐利,目光坚定。
与林甯继续争吵,争吵声很大,连外面的蝉鸣也遮不住。而他们全然没有注意朦郁默默淌着眼泪,而眼泪顺着脸滴在了地上。
两人都态度坚硬,坚决不后退。
最后,林甯开口:“那就离婚吧再这样下去,对我们不好,对郁儿更不好。”
“离婚可以,郁儿的抚养权归我,我可不想让三养我自己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
“不行,郁儿的抚养权我必须得争,朦诗,你现在太偏激了,孩子跟你不行。”
朦诗脸上再没有以前温婉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痛苦。“郁儿的抚养权我必须要拿到,就算付出什么,我也一定要拿到。”
“郁儿会成什么样也和你没关系,我会帮他解决。”
最后,朦郁的抚养权在朦诗那里,朦诗给他改了名,随母姓。而林甯却回到桑初那里,两人虽没什么太大的进展,但也相当于在一起了。朦诗却没再嫁,独自抚养一人抚养朦郁。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朦郁开始有了些许变化,但没有任何人发现。
有一股热流,从脸上滑落,朦郁伸手摸了摸,是他的泪。他感觉呼吸不上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其他人还在睡觉,他不能吵到他们,他轻手轻脚的去到阳台,不断的呼吸。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月光下映着他的泪水更加晶莹,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他慢慢调节着自己,时刻注意着其他人有没有被吵到。
其实有时他也是个很敏感的小男孩。
他回到床上时,眼睛还是红红的,连带着眼睑下的那颗痣也略微泛红。
他想躺下,等身下有一种切实的东西让他不舒服。
他拿起来看了看,看不太清,他把台灯打开,是一张纸条。
不知道是谁放的,也不知道是给谁的。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别伤心。”
写的真丑。
但朦郁好像被这三个字感染更伤心了,也更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