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茲.校長室?深夜】
旋轉樓梯無聲開啟,古老的石面在夜色中泛著微弱的光。
月光斜斜灑入高聳的窗櫺,映出一地斑駁與書影。銀製鳥架靜靜佇立,鳳凰福克斯早已沉入沉睡,只餘微微羽光在胸前跳動。
一個人影出現在房間中央。
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空抓著西維亞·弗利——昏迷不醒,氣息微弱,衣袍沾血,魔力如殘燼。
但那人的神色不曾動搖。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敲門——因為他知道,即便不需言語,這扇門也能知道來的人是他。
果不其然——
一道溫和卻深沉的聲音在書架之後響起:
「我等你多時了。」
阿不思·鄧不利多站在書櫃之後,雙手交疊,神情既沉靜又複雜。他望著那人懷中的少女,眼中浮現出短暫的沉默。
「她……已至極限。」
那人聲音低沉,語調不疾不徐,卻掩不住一絲藏在骨子裡的疲憊。
「若再不介入,恐怕……她會在霍格華茲的石板上,引發一場無法收拾的災變。」
鄧不利多沒有回應,而是緩緩走近,揮杖讓沙發自動後退,一張繡有金線紋路的矮榻緩緩浮現於壁爐前。
那人將西維亞輕輕放下,指尖在她額心停留一瞬,將最後一道封印術式穩固。
「她會睡到魔力回復為止。」他補充一句。
而鄧不利多只是緩緩坐下,望著壁爐跳動的火光,沉默良久後語氣輕柔地說:
「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救她了。」
那人沒有回答。
良久,他只說了一句:
「我只是不希望她步上她母親的後塵。」
鄧不利多輕輕閉上眼。
他沒有將那名字說出口,但鄧不利多聽懂了。
窗外的風掠過塔尖,沙漏裡的星塵一粒粒隕落,如同無聲的時光在悄然倒數。
【萬聖節翌日清晨.霍格華茲東塔二層】
黎明未至,雲層厚重如鉛。
走廊依舊濕冷,廢棄女廁所的門板已被修復過,表面乾淨無瑕;地面也被清理得一塵不染。
——太乾淨了。
西奧多站在門外,眉心微皺。
他再次走了一圈,檢查牆面、門框、氣場流向、魔力餘震——
什麼都沒有留下。
像是有人刻意將整個夜晚「擦除」,包括那灘血,那層魔力,那個女孩——
西維亞·弗利。
他站在原地許久,直到天色由鐵灰轉淡。他終於轉身離去,袍影掃過轉角。
【雷文克勞塔樓外牆.上午課堂前】
塔樓石牆邊,大衛·羅齊爾背靠著石壁,手中轉著一枚銀製書籤。而旁邊的泰瑞看起來像沒睡好,正背著書包打哈欠。
兩人見到西奧多出現,都不約而同的收起表情。
「還是沒有她的消息。」西奧多開門見山。
「我們也查不到任何人進過醫療翼。」大衛語氣冷靜,「麥格教授說昨日事發後全員皆返回學院交誼廳,沒有一人落單。」
「也沒有學生目擊她撤離。」
「根本沒人看見她出現過。」泰瑞皺眉,「這是我最不舒服的地方——感覺她好像被這座學校『吞了』。」
西奧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她不可能會自己離開,也不可能是學生級別能做到的隱匿。」
「你懷疑有教授插手?」泰瑞立刻問。
「不是所有教授。」大衛低聲接道,語氣意味深長,「是某些……不在課表上出現的『大人』。」
西奧多轉過頭,看向窗外迷霧下的湖面。
「我更傾向於是某種高階魔法干預,足以斬斷魔力殘痕、封鎖氣場流動。就算是斯內普教授,也沒這麼乾淨利落。」
「你的意思是……?」
「校園裡有第三方勢力,而且早就已經盯上她了。」西奧多語氣平靜,「它趕在我們之前就已經行動,並刻意讓我們什麼都找不到。」
三人陷入沉默。
風聲自高塔之巔掠過,於石磚縫隙間低鳴不歇,彷彿有什麼正在沉沉甦醒,亦或是某種早已遠逝的存在,在無聲之中悄然回返。
【霍格華茲.圖書館深處?黃昏時分】
光線從高窗斜斜落下,染黃書頁與書架邊緣的陰影。學生們逐漸散去,只餘一抹沉默的身影靜坐在最靠牆角的書桌前。
伊凡·羅齊爾正翻閱著一本書,但目光早已停留在空白的頁緣許久。
他看似平靜,指節卻抵著下巴,整隻手自書頁邊沿緩緩滑過。
沒有人知道——在萬聖節當天早上,他其實察覺到了那股魔力震盪。
【回憶?萬聖節早晨】
他原本走在通往地下溫室的長廊,空氣濕潤,溫差微大。
然而,就在穿過鐘樓轉角時,他忽然頓住了腳步。
一股難以忽視的魔力波動斜斜壓下,伴隨而來的,還有衣內那枚羅齊爾家族護符,驀地發燙——
那是他早前交給她的印章,與他身上的感應符文相連。符文本應沉寂,此刻卻閃動著淡淡光芒,而它的邊緣微微顫動,如同某種警示。
不是黑魔法。
是某種……斷裂的東西在往外湧。
熟悉,卻失控。
他眉頭驟皺,眼神沉了下來,轉身往魔力湧動的方向疾行而去。卻在接近東翼廢棄區域時,忽然像是撞上了某堵無形的牆。
他穩住身形,額際浮起薄汗。
——這種術式,他見過。
他緩緩閉上眼,指尖輕敲結界,試圖偵測魔力結構。
三秒鐘後,他停了下來。
「……是他。」
那種結界的佈置方式與能量牽引特性,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也只有一個人——會在這個節點出手。
潘墨。
伊凡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明白,若是潘墨出手,即意味著情勢已至「不容他人插手」的境地。
那是一種極冷的訊號,無需言語,卻讓人背脊發涼——
不是在宣告接手,而是在宣判結局。
『你若想救,已是不及;此後之事,與你無關。』
他沒有再逼近。
只是站在轉角的陰影中,靜靜守在那層結界之外,像一尊等候判決的雕像。
他知道,這不是他的戰場。
【圖書館.現時】
書頁隨風微動,伊凡垂眸,看著那一角空白許久。
他收回手指,輕輕敲了三下書脊,像是結束某段無聲的對話。
——沒有人看見,也不會有人問起。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終究,沒能更靠近一步。
【萬聖節當夜.特洛伊·弗利視角】
南瓜燈在天花板搖晃,笑聲與甜點香氣繚繞在大廳上空。
但她的位置,是空的。
特洛伊·弗利坐在雷文克勞長桌的中段,目光掃過整排史萊哲林長桌,舉目所及皆是熟悉的人影,唯獨她的位置從早餐起就沒人坐過。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張揚。只是安靜地、一次又一次的數著那張空缺的椅子。
她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缺課、缺席活動的人。
即便她不喜歡,也還是會勉強出現在眾人面前,好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但如今,她從早膳開始便不見人影——這不是偶發的疲倦,而是……徹底的消失。
他難以下嚥,只好靜靜握著湯匙,將眼神藏在銀製酒杯的倒影裡。
然後,奇洛衝進來了。
他跌跌撞撞地大喊:「山、山怪——在地下!」全場大亂,學生尖叫、長桌震動、南瓜燈顫抖。
特洛伊沒有動。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她並不在這裡。
太巧了。
巧得讓他無法忽視。
格蘭傑昨日那句話,突然在他腦中炸響——
他猛地站起,第一個衝出大禮堂。
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們正驚慌失措。
但他不是在逃。
——而是在找她。
他從寢室尋到走廊、從圖書館尋到地下通道、再到她平常喜歡安靜獨坐的觀星塔後階,每一處——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晚風很冷,牆角的火盆被吹熄了好幾盞。
他望著長廊盡頭,那條連接東翼與舊塔的通道,被幾個教授暫時封鎖。
有人說山怪曾在那邊出現,有人說那裡有學生受傷。
但沒人說得清楚受傷的是誰。
他走向通道,正打算靠近時,卻被更高年級的學生擋下了。
「回寢室,弗利,這裡不安全。」
他應了一聲,看似退開,卻沒真正離去。
他轉身隱入牆邊陰影,靜靜等待。
直到整條走廊恢復寂靜,直到教授們散去,直到最後一盞燈熄滅。
她還是沒出現。
他靠在石柱後閉上眼,指節微微收緊。
他不是不知道緊張是沒用的。
但這是第一次,他無法感覺到她的位置。
像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在他與她之間,切斷了所有牽連。
這一夜,霍格華茲沸騰如火。
而他,在火光之外靜靜坐著,什麼也沒說,什麼也做不了。
——當她不在他的身邊時。
——那才是真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