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感觉并不好受，太阳穴持续钝痛，像被重物敲击，惹得人难受反胃。

昨天晚上的记忆不太清晰，谢时昭只依稀记得，他好像住了一个梦，梦见他永远地被留在高中时代，早已大学毕业的江落恐吓他说：再不听话还得留级。

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谢时昭从房间门走出，由于醉酒的缘故，他今天起得比平常都晚，天光已大亮。

这处房子采光很好，正面向阳，唯一的缺点是早上七八点钟阳光容易照进厨房，停在餐桌上。

说好听点叫沐浴着阳光用餐，说难听点则是容易亮瞎眼睛。

江落挑了个没有太阳的角落位置坐着，餐桌桌面摆着些食物，是他早上点好的外卖。

外卖改变世界，造福人类，尤其造福江落这类不会做饭的厨房杀手。可以说是拯救了很多食材死于非命。

昨晚把谢时昭安顿好已经大半夜，睡得晚江落眼皮有点肿，倒是冲散了点眼尾上挑带来的凌厉感，头发柔软，看上去很乖：“那边是你的早饭。”

外卖很清淡，考虑到宿醉的谢时昭，特地点的是没什么油荤的蔬菜小米粥。

蔬菜小米粥旁边还安静地立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蜂蜜放得太多，沉淀在底下，甜的得发腻。

谢时昭拿起喝了一口：“这蜂蜜水是……”

“那是商家送的。”江落迅速道：“今天店家搞活动，买东西就送，所有人都有。”

“是吗？”谢时昭盯着明显是刚泡好的蜂蜜水，惊讶问：“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活动。”

“那是你的问题，反正就是有这么个活动。”担心谢时昭追问，江落决定先发制人：“你到底要不要喝，捧着杯子干什么？舍不得喝吗？”

江云山有几次应酬完回来，温书雪就会给江云山泡蜂蜜水，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酒后的不适。

江落酒量好，用不太着这些东西，又是第一次给别人泡蜂蜜水，下手没轻没重。

蜂蜜水甜得难以下咽，谢时昭抬眼看了下江落，一口气将它喝完，淡声说：“的确舍不得喝，毕竟这是店主的一片心意。”

“……”

“喝个蜂蜜水屁话怎么那么多。”江落嫌他话多。

视线沿着指节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向上看过去，普通的餐具在谢时昭手中显得贵气不少。谢时昭低垂着头，眉眼微压。宿醉的缘故，身上多了点平常没有的颓废感。

江落不爽地啧了一声，喊他：“你不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吗？”

“知道一点。”

江落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敢碰酒？自己心里没数吗？”

谢时昭诚恳向他道歉：“抱歉，我也不知道我的酒量会那么差。”

“是特别差，非常差，尤其差。”气不打一处来，末了忍不住补充：“你的酒品也很差。”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记得不太清切，谢时昭愣了一下，随后问他：“昨天晚上喝醉后我做了什么？”

闻言面前人的表情更臭，微肿的眼皮暴露出昨天晚上的混乱，记忆不堪回首。

脸颊绷起，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昨天晚上你拉着我写了一晚上的化学作业。”

“还非要我把阿房宫赋背完才能放我去睡觉。”

江落也不知道谢时昭究竟哪里来的执念。

难不成梦想是当老师？

高中谢时昭也总爱管着他、督促他学习，现在两个人大学都毕业好几年了，没想到还这样！

昨天晚上硬是压着他在书桌学到半夜，偏偏江落还挣脱不开。

有苦说不出，有气不能发。

睡意和怒意交叉打架，最终还是前者以微弱优势险胜。于是江落冷冷地忍下脾气，老老实实提笔学习。

等到通过谢时昭的考核，江落困得眼皮打架，整个人从身体到心灵，都被知识狠狠地洗涤净化，彻底无欲无求。

江落昨晚睡前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折磨人的死法，此时此刻他语气阴森寒冷：“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我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背给你听一下？”

谢时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