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鹊察觉到自己其实有点紧张的,毕竟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要说些什么。
但孟俣鸠却好像比她还要紧张……
他那双抱着她的手,在止不住地轻颤着,然后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到她颈间,略嫌急促的呼吸扫在她的脖子上,酥麻的痒感从她的皮肤上窜过……
惹得她瑟缩了那么一下。
察觉到她的动静,那股禁锢的力量就又立马重新痴缠了上来、再次把她圈得死死的。
“不要躲、不要动、不要拒绝,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孟俣鸠语气里充满着恳求。
商小鹊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你不是已经抱上了?再说我现在还能往哪儿躲?”
她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埋怨,但更多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柔软与羞赧。
孟俣鸠偷笑,他就是故意的,必须要把她跟自己锁死在这样一个她没法儿逃离的地方,她才不会像鱼一样滑脱。
终于抓住你了,孟俣鸠想。
他很努力地不泄露这份窃喜,但似乎还是被她觉察到了。
她有些恼羞成怒。
在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相拥之后,终于,孟俣鸠松开了他那铁桶一般的钳制,退开一步,定定地望向她。
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任由眼底的情绪泄淌出来。
商小鹊又是下意识想转头躲开他那炽烈到灼人的视线。
却被他捧住脸、强迫着与他对视。
“不许躲!”他的声音有些恼怒,像是对她长久以来一味躲避的控诉。
商小鹊一眼就跌进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里头有太多、太多她无从分辨的情绪:愤懑的、不甘的、痴迷的、热烈的、忐忑的、不安的……
她顿时又心慌意乱到不行,手指无意识地攀上他胸前的衣料,攥得生紧。
“别怕,我不会逼你现在就做抉择的。”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慌乱的情绪,孟俣鸠安抚着她,“我只是有些话想说给你听……”
“什么话?”
孟俣鸠无比真诚地注视着她,低声开口:
“我考虑了好久好久,所以今天,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确认……
“商小鹊,我想在你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能光明正大地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你;
我想在人群里一直牵着你的手,而不用再怕一转头又会找不到你;
我想在一看到你的时候就能有资格拥抱你,而不用像现在这么……忐忑。”
“我想我应该是很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线有那么一丝颤抖。
他在害怕,商小鹊总是能很轻易地感知到他的情绪,即便是以前他们没有任何瓜葛的时候。
他在害怕什么?
她又该怎么回应?
如果拒绝他的话,会不会太伤人?
但答应他?一切又会变得很奇怪。
“我……”商小鹊迟疑着开口,却被他用手指强势地封了缄,他半弯下腰,把视线调整到与她齐平的位置:
“不用急着答复我,答应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好不好?考虑到你觉得自己真的想清楚了为止,这期间我不会催你,好不好?”
说着话的同时,他的拇指轻柔地擦过她的唇瓣,眸光渐渐转沉。
商小鹊被他这大胆的举动吓到了,再一次垂眸躲避他那迫人的视线,连忙点头。
好在,这一次,他由着她逃避他的视线,没有强迫她面对。
孟俣鸠勾了勾唇角,用眼神一一扫过她轻颤着的睫毛、因为害羞而满脸泛红的脸颊,还有那两片正抵在他手指上、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
很好,第一步告白,他做到了;接下来就是等她的回应就好。
可惜,一点也不想接受,她除了“同意”之外的,第二种回应。
半晌之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指从她的唇瓣上移开,缓慢地退开身体,踱步到对面的位置坐下。
随着他从安全距离撤出,商小鹊才惊觉自己竟然有些腿软,忙扶着舱壁跌坐回座椅上。
好在,整个后半程,孟俣鸠都很规矩,没有再做出那些令她苦恼的举动。
像是故意拉开一些安全距离,让她能有空间思考跟他的关系。
回到兆柳书院,已经是半夜了,商小鹊收拾完躺到床上后,却久久不能入眠。
睁眼是孟俣鸠那双复杂到能让人在里头溺毙的眼睛;闭眼就是他死死扣在她身后的双臂。
好不容易等到了窗台上天光渐明,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结果梦境里,也全是该死的他的身影——
孟俣鸠一会儿掐着她的脖子,拼命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回应;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地控诉她没有良心。
梦境里的他言行夸张得不行,夸张到她几乎能即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就在她终于忍无可忍想上去抽他的时候……
门口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无奈地惊醒,一看时间才是早上的7:41,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开了门,门口站了个她意料之外的人——商鹭,男主那愚蠢的哦多多。
对方被她吓了一跳:“嚯!你这黑眼圈!简直比宇宙黑洞还要黑!”
商小鹊疲惫地揉着眉心,懒得跟文盲计较。
“你来干嘛?”她没好气地说。
商鹭老神在在地自顾自进门,在沙发上坐下来,动作优雅地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递了过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要结婚了,昨晚,小咪答应了我的求婚,婚礼就定在5月21号。”
商小鹊接过了请柬,随手往桌子上一放,开始送客:“好了知道了,会给你备好新婚礼物的。”
商鹭对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非常不满:“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公司也是我说了算的,你很快就会被架空了,到时候雷霆是我的,小咪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商小鹊总算有了一点反应:“所以你跟孟咪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当时是我的未婚妻?”
“当然不是!”商鹭立马跳脚,“你休想挑拨离间我俩。”
商小鹊点点头:“那就行。”
说完,直接把他推出了房门外,由着他骂骂咧咧,直接懒得搭理。
果然,半分钟后,对方就走远了。
等确定了外头没人以后,商小鹊给夏枝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孟氏最近有没有送来城南那个项目的土地转让协议。
夏枝回答:“商总,孟氏确实是送来了一个策划,但不是转让的,而是那个项目的合作开发协议,跟之前被您毙掉的那个策划案相似度93%。这个项目,小商总一路给它开绿灯,现在估计已经签好约了。”
“好的。”商小鹊挂上了电话,心说拉倒,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还是少操点心吧。
又补了一会儿觉,商小鹊才晃晃悠悠地下楼觅食。
一到客厅,就看到了商开洲和林茹两口子,外加一个孟俣鸠坐在沙发上聊天
林茹一看见她就招呼她下楼:“小雀,快来快来,我们正好在商量你跟小啾的婚期呢,你说什么时候合适呀?”
“5月20号吧。”商小鹊想也没想地说,赶在商鹭结婚的前一天。
商开洲与林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要不说你们天生一对呢?‘小啾’也是这么说的。刚好又是520,就是时间太近很多东西不好准备。”
“不用准备了!”商小鹊随口找着理由,“结婚是私人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抛头露面的想法,找个场地,请一下自家人就好了。”
“跟小啾说的一模一样!”林茹感叹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们是事先商量好了还是真的心有灵犀?好了好了随便你们了。”
林茹几次三番地把话题往孟俣鸠身上引,商小鹊这才往孟俣鸠所在的反向瞥了一眼。他端坐在沙发上,正好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商小鹊又是一阵慌乱,差点连走路都同手同脚了起来。
她飞快地钻进厨房,身后传来了商开洲和林茹的嘀咕声:
“时间太紧了,这个时间点,我都来不及从国外订购鲜花。”
商开洲安慰:“国产的也很好啊,这可是520,要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孩子们明年都结不上婚……”
林茹:“去你的!”
商小鹊回神,刚打开冰箱去拿里面的酸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来,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酸奶。
那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将她转了个个儿面向他,淡淡道:“王妈给你留了早饭,放在那边的保温垫上。”
“哦。”商小鹊咽了咽口水,“那酸奶……”
“先暂时没收,等你吃完饭再还给你。”
“……”
孟俣鸠的手又开始乱动了,他用指背蹭了一下她眼底的青黑,问了一句:“昨晚没睡好?”
商小鹊一个屈身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囔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
孟俣鸠的手停滞在半空,毫不尴尬地收回手,走到餐桌前,帮她把那几碟饭菜挪到商小鹊的面前,然后特别自然地坐下,一副要陪她陪到天荒地老的姿态。
商小鹊拿筷子的手僵在原地,她冲他指了指外头,示意他可以先出去了。
他假装看不懂,反而重新拿了一把筷子,专门帮她夹菜。
拗不过,商小鹊只能认栽,她眯了一下眼睛:“昨晚你问我的事,我考虑好了,我觉得我们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投喂了一只水煎包。
商小鹊咽下水煎包后,再次尝试开口:“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
这一次递到她嘴边的是刚剥好壳的水煮蛋。
商小鹊这一次打定了主意不吃,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昨天晚上后半程还装得很绅士,说什么会等自己的回复云云。
结果今天一大早就现出了原型,什么距离感什么绅士风度,全是装出来的。
商小鹊怒而控诉:“孟总,你这样耍赖有意思吗?说好的等我考虑好了就回复你,是只要是您不想听的,就打算一直堵我的嘴不让说话的意思吗?”
孟俣鸠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把蛋放到一个干净的餐盘里,放下筷子,然后站起身,语气极冷:“那你呢?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考虑的,那我问你,你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吗?还是……”
“还是仅仅只是刚刚习惯性地想避开我,所以随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商小鹊顿时有些心虚,她必须得承认他说的是真的……
“就算你说我耍赖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要等你认认真真考虑过之后的那个回应。”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远处的大门口,传来了开门又关上门的声音。
客厅里的商开洲和林茹察觉到了二人气氛不对。
林茹连忙皱眉询问:“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商开洲一如既往的心大:“没事的,哪对小情侣不吵架?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吵。”
“那婚礼还用准备吗?”
“应该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