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驶过沿海滨路，海风穿进半开的车窗。

林祈安醉恹恹靠在副驾驶，脑袋抵窗边，搭在额头的手，被风吹的冰凉。

他支着额头，目光直白打量宋琏。

宋琏专心开车，偶尔看一眼导航。车里没开音乐，两人谁也没开口，静的出奇。狭小空间里，只听得见轮胎驶过沥青地面，刷的一声声响。沿路大灯的光落在宋琏脸上，忽明忽暗，愈发显得五官立体，眼窝深邃。

恍恍惚惚的，像上个世纪的一段夜色剪影。林祈安眯上了眼，或许是酒精酥软了筋骨，麻痹了大脑，才会让他觉得，就这么安心流淌进一场旧梦里，不失为一个好决策。

……

车不知道停了多久，林祈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区里的大木桩路灯，大灯直白照人眼，他抬手挡住眼睛。

“醒了？”宋琏正发消息，没看他。

“……我睡多久了？”林祈安坐直起来，摸出手机看了眼，都两点多了。

还好明天不上班。他摸了摸嘴角，确认没不雅迹象，转头看宋琏，“不好意思啊。”

“没事。”宋琏对他笑了一下，眉头紧皱，像在烦什么。

“什么事了？”林祈安留意到，宋琏手机抓的有点紧，通常是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有的反应。

“我室友，”宋琏叹一口气，眼睛注视前方，“带姑娘回家了，估摸本来没打算留人过夜，然后阴差阳错的吧……”

没说话的话，带着无奈的“你懂吧”，林祈安笑了，“他让你别回去了啊？”

“他也不是这么说的，”宋琏揉了揉额头，“他问我能不能去朋友那儿借一晚。”

宋琏把手机转了个方向，林祈安看见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对方给转来一笔钱，但宋琏退回了。

宋琏好笑又无奈，“哥儿们还挺够意思，让我去五星级酒店打发一晚上。”

林祈安笑了声，推开车门下车，宋琏紧跟着也下了车，车钥匙一抛，林祈安伸手接过。

“行了，我去找地方打发了。”宋琏拍了拍车顶，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

林祈安勾了勾手，转身朝楼道走。

宋琏怔了一下，模糊意识到这动作什么意思，但下意识觉得肯定理解错了。

走开几步，没听见跟上的脚步，林祈安偏头，“你还有地方去？不是朋友醉的不省人事，你也没带身份证？”

说完话，他也没多停留，溜溜达达地迈上台阶。没一会儿，宋琏小跑到他边上，表情稀奇，“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你至于愁成那样么。”林祈安瞥他一眼，进了电梯。

“哪样啊？”宋琏笑了。

这一下子，笑得很好看。不是一路回来那种高深莫测的笑，也不是咖啡厅里淡定盖住不快的微笑，而像是符合他这个年纪，和他朋友在酒吧里打闹时该有的，没什么多余想法的，快活的笑。

“花枝招展。”林祈安说。

宋琏笑的更开怀，还挺乐意的接受了。

“不过我没带换洗衣服什么的，你小区边有二十四小时店么。”电梯到了，宋琏按住门，犹豫要下去。

“不用。我常出差，一次性用品很多。”林祈安走到家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回头打量了一眼宋琏，发现这人比他高出一点，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于是说道，“衣服有新买洗了没穿的，我看咱俩身材差不多，用我的就行。”

宋琏听出了言外之意，故意的蹭到林祈安身边，下巴刚好能贴到他耳朵高度，“确实差不多。”

“起开。”林祈安手肘撞开现眼包，面无表情用钥匙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