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傍晚，宋琏出了校门直接去了地铁站，没回家，今天小吴约了女神吃饭，宴请一堆电灯泡，除了他还有女神的三个室友。

约在一家融合菜系店，外面坐了一圈排队的人，宋琏拍了一张照片给林祈安。

S：「今天吃大餐」

林：「去厨房赶走厨师现做？」

宋琏笑一下，「那不成，我室友相亲呢」

林：「当电灯泡去啊？」

S：「什么电灯泡，助攻」

林：「责任重大」

S：「是，成败在我一举了」

林：「怎么说？」

S：「那点老底，随便抖抖都没戏了」

林：「哈哈，手下留情」

S：「看我心情」

提前定了大厅位置，宋琏跟在服务员身后，往大厅里走。

“你让开！”

几个姑娘站在分叉口上，被一个高大男人拦住去路。

对方估摸喝醉了，心情很差，“我他妈就不让了！你他妈不会绕路啊！”

大厅人多，绕路还得重新走到店门口，醉汉犟在这儿不肯挪，见几个小女生好欺负，上手就要推人，边上伸来一只手，直接把他摁到墙上，砰！一声响。

宋琏这一推，醉汉狠狠撞到后脑勺，痛的喊了一声。

一瘦小男人从洗手间赶了过来，赶紧拉开两人，“哎哎对不住对不住，他喝高了！”

“我没喝高！”

“傻逼闭嘴吧！”

瘦小男人拖着醉汉走了，宋琏低头，发现手臂蹭上了灰，正皱眉，旁边一女生突然靠近，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有点尴尬：“给你。”

宋琏看了她一眼，“谢谢，不用了。”

他转而去问服务员洗手间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湿纸巾晾在半空中，姑娘没吭声，把它放回包里。

洗手间光线偏暗，宋琏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流水冲刷手臂，冰冰凉凉的，带走灰白的墙片。拧紧水龙头，扯擦手纸抹干手臂，宋琏卷下袖口，刚迈过门槛，就被小吴拉到边上，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琏简单解释了一下，小吴心有余悸，“怪不得呢，我说我一来看到你对姑娘冷脸，还以为出矛盾了。”

宋琏：“她们就是你白月光的室友？”

小吴：“什么白月光，得不到的才叫白月光。”

宋琏：“哦。”

宋琏：“是你朱砂痣的室友？”

小吴：“嗯。”

宋琏笑了一下，小吴不明所以。

宋琏：“朱砂痣也可以是得不到的。”

小吴：“……”

宋琏赶在小吴发飙之前，补充道：“但你俩肯定长长久久。”

“这才像话嘛。”小吴满意了，宋琏要回去，又被他拉住。

小吴往桌位上探一眼，见姑娘们都在聊天，没人看这边，才叹一口气，“宋琏哥哥，你……别太冷淡吧。”

宋琏抬眼没说话。小吴拧眉：“有没有哪个姑娘你觉得好看啊？怦然心动，蹦蹦蹦蹦，想认识认识的？”

宋琏：“都挺漂亮的。”这是实话。

但他对妹子没兴趣，从小到大就这样，这也是实话。

小吴委婉：“反正轻松吃顿饭吧，笑一笑，接接话，给人家一点面子。”

宋琏点头：“行。”

回到座位上，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气氛热络。

凉子把她的室友介绍了一下，小吴自我介绍后，简单介绍了宋琏。

一个女生好奇：“你高中就做游戏啦？有什么呀，我还挺喜欢玩游戏的。”

小吴抢先答：“有个叫knief knief的游戏，你玩过么，有点简陋，但有段时间在学生圈里挺出名的。”

另一个短发女生本来在发消息，听到这话，立刻抬头，“卧槽！那个游戏是你做的？”

宋琏：“嗯。”

女生问：“你玩过啊？”

短发女生：“我表妹玩过！”

短发女生兴致勃勃介绍起来，“这游戏很有意思，就是在高低云里弹跳，有点像后来出的那个跳一跳。”

“但这游戏很贱的，我表妹好几次玩到哭。”短发女生笑嘻嘻看了一眼宋琏。

“啊？”其他人都很奇怪。

“你知道的吧，一般这种三条命游戏，没了以后就死，死了就得复活。通常都是充值，或者看广告来换体力值。”短发女生说。

短发女生藏不住笑容了，“宋琏这游戏，死了以后就跳出来一道高考题。”

“靠哈哈哈哈哈！”

“复活全靠做题，还限时！我表妹一个超级学渣，还超级非，回回碰到英文题，一个chopsticks都会拼错的人，哭着翻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去查句子什么意思，然后苟了一条命，三分钟就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的前俯后仰，直到开心够了，短发女生问：“后来怎么没做了啊？只有几关还挺可惜的，你们没维护后，我表妹现在暑假都用旧手机回味一下abandon。”

宋琏笑笑，“精力不够，很多东西最开始也没成体系，当时做的很随意，代码其实都很混乱，没三天两头崩溃已经是运气很好了。再者，也没想出合适盈利方式，当休闲娱乐小游戏可以，但深究了要打造成产品，它其实是不合格的，核心概念与定位都挺模糊。”

宋琏的话顿了一下，看一眼小吴，“最开始会有这个想法，也是泽霖提出的概念。”

小吴赶紧摆摆手，“方案还是你拓展的，我就是前期起了个毛线球，微不足道的，很小的事儿。”

宋琏想让他在妹子面前出风头的好意，小吴心领了，但这功劳太大了。他参与了，但也就是优化了个标题的作用，帽子太大，戴的心里慌。

宋琏想了想，“明年我们有一个游戏会送展，有兴趣可以来看看，主要概念都是泽霖做的。”

凉子：“吴泽霖，你好低调哦，平常都没听你提过。”

她旁边的女生调侃道：“人家肯定怕你听不懂，你一个王者都不打的人，和你没话题了怎么办。”

凉子：“哎你说什么呢！”

另一个女生道：“哎，小吴你快带她打游戏，回回开团没有她，以后你们还能夫妻双双走下路。”

凉子：“小凡我pia飞你哦！！”

凉子的三个室友都很上道，话题一刻不停地往小两口身上拐，变着花样调侃。没一会儿，两个人的脸都红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随时都要被捅破。

自诩脸皮厚的小吴也招架不住调侃，一杯一杯地喝酒，宋琏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狼狈，笑的不行。

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笑容逐渐凝固了。

林：「对了」

林：「刚才忘了问你」

林：「周六的活动你也在？」

宋琏犹豫一下，回复：「在的」

立刻，林祈安下一条消息发来了，「之后一起吃个饭？」

宋琏盯着这条消息，如同是听到了黑夜里的平地一声惊雷，五味杂陈，咀嚼不出什么滋味。

其实只是吃个饭。

这想法一冒出来，宋琏自己都想笑了，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天底下设计海报做好的人可太多了，审美在线的人也不少，正常交流谁这么频繁试探。他一个副总，还真是每天闲的没事做么。

可林祈安是个男人，宋琏把手机盖上。

小吴今日愿望实现，不懂事的宋琏难得懂事，饭桌上十分之配合。听得懂的随便搭两句，听不懂的随便笑笑，半听不懂的一律夸好看与合适。

姑娘们手拉手去换衣服拍照了，宋琏才又打开手机，往后一靠，神色复杂。

他刚点开微信界面，小吴就凑了过来，“你们又猫友聚会呢。”

小吴顿了顿，“发两张图给我呗。”

宋琏看他：“怎么？”

小吴：“这招挺好用啊，追客户，追妹子，话题一下子就来了啊。”

小吴摩拳擦掌，描绘美好未来，“我这回真有戏，昨晚我们俩聊到凌晨三点！电话粥三个小时怎么着也该熟了，我打算计划提前，琢磨琢磨告白的事了。”

宋琏在选照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小吴美滋滋说道：“想想还真美好，下个月基金下来，我大四前脱单，以后小两口手拉手走在街上，气死你们这群单身狗。”

宋琏选图片的手停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小吴，这重色轻友的厮沉浸式畅想未来，眼里一片闪耀星星。那姑娘是个实习狂魔，为了方便加班，也是在校外住，离他们那儿还挺近的。

宋琏抿了抿唇，忽然在想，水到渠成之时，他是不是得自觉点，该搬出去了。

等这顿饭结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小两口去结账了，在等开发票。从市区回学校得倒两趟地铁，姑娘们也都离开了。

宋琏站在门口，摸出手机，看着聊天记录，两个小时前就没有回复。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对林祈安的喜欢，有一点，起码比别人多。

但，林祈安是个男人。如果是个妹子，他大概毫不犹豫就去了，选择一条世俗意义上，更正确的道路。

夜幕低垂，商业街人来人往，宋琏伫在店门口，终于是把手机放回兜里，长长叹了一口气。灯牌明亮如昼，宋琏的侧脸很好看，此刻更加白皙。他抓了抓额前的发丝，漆黑眼眸如幽幽森林，深处是迷雾般的茫然，是浓浓的躁郁。

“嘿！”一个女生跳到面前，手背在身后拿包，眉眼弯弯。

是之前跟醉汉对呛的姑娘，宋琏虚起眼，记得她似乎是叫小凡。

宋琏：“你不去赶地铁？”

小凡往他身后看了眼，“我和凉子一块儿的，我也没住学校。”

宋琏也回头看了眼，小两口有说有笑地下楼。木楼梯有点滑，小吴虚手扶凉子，想抓她的手却不敢，脸上的笑容腼腆又紧张，凉子脸上也挂着笑，干脆地搂过小吴胳膊。

小凡：“哎哟喂，酸臭味都飘到门口了。”

小凡抬头，看着宋琏，却没说话。

宋琏心里想着没回复的消息，瞥了她一眼，“做什么？”

“哎，帅哥。”小凡笑了起来。

“我们一起回去吗？”她眨了眨眼，“我可不想给他们俩当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