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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渐晴(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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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渲嘴角笑意并未消散,回过头对上杨舟疑惑视线,似乎觉得奇怪,理所应当回答道:“事情解决,我自然高兴。”

杨舟沉默一息,看着江渲,并未开口,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想说什么。”

江渲看杨舟表情本能察觉不对,清楚接下来杨舟说的话大概会扰乱他心弦,却还是开口赦免。

杨舟左右看看,虚扶着江渲进入马车,随后跪了下来,垂着眸压低声音,道:“……公子为殿下解决一桩烦心事,获利最大的也是殿下,但公子似乎比殿下还高兴。”

“解决一桩烦心事算什么,解决秦岚我更高兴了。”江渲坐姿端正,语气不急不缓,右腿搭在左腿上,神情放松。

“?”杨舟一言难尽,抬眸与江渲对视,随后窥得江渲眼中一抹笑意,立刻反应过来。

江渲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江渲这句话并未解答杨舟方才所问,于是杨舟并未对此做出回应,眸如沉潭,静静看着江渲。

对常人而言,与另一人长时间对视很容易感到被冒犯,但杨舟眼中毫无侵略之意,眉眼间情绪淡漠,仿佛一潭死水。

江渲轻笑一声,这才正经回答:“丞相愿帮助秦岚,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在帮助我。毕竟如今我和秦岚的命系在一块……”

话说到末尾,江渲蓦地顿住,自己也反应过来。

这不是自己主动承认了不久前杨舟所说自己与秦岚二人是为一体的想法吗?!他怎么拒绝杨舟的?

哦。他说杨舟异想天开,是在白日做梦。

现在变成他在做梦了。

杨舟在江渲顿止的话音中得到答案,神情软化,似有无奈,眸中意味再明显不过,怕江渲看不分明,还主动开口道:“公子为何不正视自己心意?为何要逃避?”

杨舟不问还好,此话一出,江渲倒真要逃避了。他默默转过视线,望向马车壁,一言不发。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那个求而不得的暗恋者,怕得到一个会使自己深陷噩梦的遗憾回答而逃避一样。

最终,江渲也只能不咸不淡问出一句:“……我心意?我能有什么心意?”

此话出口,江渲便后悔了。

他身在局中看不清晰,杨舟却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到底是想随便找句话堵杨舟的嘴,还是真想借杨舟的嘴明晰自身?

“公子当真想知道?”

杨舟显然洞察到江渲内心想法,微微偏过头出声询问。

江渲不由自主抿了一下干燥的唇,觉得马车内太热,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尽后眼神落于杨舟身上,坚定道:“……你说,我行事坦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杨舟:“……”这事还是有点见不得人的。

杨舟低下头,将声音压得更轻,道:“抛却身份地位,公子与我可有不同?”

江渲心中紧绷着一根弦,杨舟开口那刹眼眸都在细微晃动着,听到杨舟问题,江渲胸口紧绷的那口气蓦然消散,却并未感到多轻松。

他思考两息,回答:“并无不同。”

倘若换到现实社会,杨舟就像他们班上一个比较高冷,直来直往,不爱将话藏在心里,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同学。

得到江渲如此回答,杨舟并不意外,慢慢抬起眸,声音缓慢而坚定,像一柄重剑压下,叫江渲喘不过气:“我与公子并无不同,但若我与公子对调,却不会与相看两厌的朋友共处一室。”

“更不会为他办事,与他一同用膳,甚至于闯入皇宫找他。”

杨舟话音停在此处,话未言尽,似乎在给江渲思考的时间。

江渲胸口那道浊气哽了好一会儿才被他缓缓吐出,他在触到杨舟目光时像被灼伤一样迅速避开,没过两秒又逼迫自己重新与杨舟对上视线。

江渲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杨舟说的是实情,无可辩驳。

他止又欲言几息,终是没开口。杨舟似乎料到了江渲的反应,善解人意朝他一礼,慢慢退了出去,过了两秒,马车便缓缓往前驶去。

杨舟没再追问,江渲无疑松了口气,但心中坠下的石块却丝毫没有减轻之意。

他伸手撩开车帘,阳光伴着微风一同闯入马车内,扑了江渲一脸沾着暖意的无形之水。

空气重新流动,江渲好像这才恢复呼吸功能一样,深深吸了两口气再缓缓吐出,抬手摸上自己额头。

温度正常,不是他的原因,是天气太热了。

江渲笃定想道。

——

与丞相交流的后续内容江渲花了半个时辰一五一十写在了信纸上,言辞犀利公事公办不沾私人感情,好像堆在皇帝桌上那一排排无趣无聊的奏折。

江渲一连写满了两张纸,随后叫秦岚的信鸽送去了,自己则留在王府像只游魂一般从主院飘到外殿,又从走廊飘到房顶,最后躺倒在草地之上。

“公子,虽说天气转暖,可如今毕竟是初春,地上寒凉,到躺椅上歇着吧?”雪茶手中抱着件蓝青色的半厚氅衣跪在江渲身边,轻声劝道。

江渲闭着眼,丝丝寒意从身后蔓延而上,甚至能感觉到柔嫩青草划过指尖带来的触感,额前发丝被风撩动,他微张着嘴,没什么反应。

雪茶劝说无果,抬眸看向靠在一旁树上的杨舟,杨舟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无计可施。

雪茶只好抱着氅衣离开,没过一盏茶从殿中拿来条两人长的毯子,抬手一翻,铺在草地上,道:“公子至少垫条毯子吧?”

江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无知无觉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前起伏平缓稳定,雪茶都要怀疑江渲是不是生病了。

雪茶咬了咬下唇,表情十分为难,视线在江渲与毯子上交错几回,突然灵光一闪,“要是……要是公子生病了,殿下定会担心的。”

“?”这回江渲不装木头人了,半睁开眼偏过头看向雪茶,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跟他有什么关系?”

雪茶呼出口气,松开了紧锁的眉头,平缓道:“公子哪次身体不适殿下不担心?一日三次召雪茶问呢,公子从前生病那几日,殿下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江渲跟第一次认识秦岚一样,眼中满是质疑。他生病归生病,不瞎也不聋,披着毯子窝在大殿不愿出门时都是秦岚来找他,语气神情一如往昔,一句话能怼上三回。

“是真的,不信公子问杨大哥。”雪茶自然察觉到江渲写在脸上“你蒙我呢”的情绪,细声解释道:“公子不得见的地方殿下才展露出真实一面,三番五次给我们下封口令。”

“……”江渲回过头,视线复又投于蓝天,不知信与不信,淡淡道:“他给你们下封口令,你们还告诉我。”

察觉江渲态度软化,雪茶乘胜追击,眼角弯下,语气中带上轻微笑意,道:“殿下也是主子,却比不过公子去的,公子若问,雪茶自然知无不言。”

说罢雪茶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看着江渲。

江渲察觉到雪茶目光,轻叹一声,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什么,几息后还是移了尊驾,从凉软泥土换到毯子上。

雪茶喜笑颜开,没再多说什么,暗叹一声这招可真好用,转身去备茶。

而江渲还没将心中思绪理出个一二三,就听到一阵扑棱羽毛的声音,想也不想就知道来者是谁。

江渲连眼皮都没撩,抬起左手,那只雪白信鸽便乖乖落下,停在江渲左臂上。

江渲盯着信鸽看了两秒,才缓缓从它脚上取下回信。

相比江渲写得满满当当的两大张纸,秦岚的回信略显单薄,只有一张,透过墨迹可以看出——连一张都没写满。

江渲展开信纸前脑中划过四五条秦岚可能做出的反应与信的内容,面不改色,慢吞吞展开信纸。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秦岚的回信相当简单,只有一个符号。

“?”

江渲没忍住笑出了声,笑意不及眼底,但面上看着好歹没有那么苦涩了。

“……”杨舟站在一旁,将江渲反映看了个一清二楚,不忍直视般闭上眼转过头。

这两个人真是……何苦呢。

江渲透过这个问号几乎能想象出远在宫中秦岚的表情与想法。

那抹笑意还没来得及从江渲嘴角消散,江渲便又听到一阵挥动翅膀的扑棱响声,意外抬眸,却见又一只信鸽出现在树枝上。

“……?”江渲迟疑抬起手,那只鸽子便乖顺落了下来,翅膀末端是灰色的。

江渲视线向下偏移,果不其然看到那灰色翅膀的信鸽脚上绑着信纸。

江渲将停在左臂上的两只信鸽重新放回树上,甩了甩手,这才展开新的信纸。

“是本人?跟我写什么报告?”

这封信前端染了几点墨迹,秦岚大概迟疑许久,久到墨汁从笔尖滴落才堪堪下笔。

透过一张单薄信纸,江渲都能察觉到秦岚的疑惑与不解。

也不怪秦岚疑惑,毕竟他送出的那封信不似往日风格,就像被谁夺舍,或是请谁代笔了一样。

江渲垂眸看着信纸,忽得又听见一声熟悉声响,半是无语半是震惊抬起头,就见树枝上又落下一只信鸽,眼睛周围一块黑。

三只鸽子整整齐齐站了一排,啄啄翅膀又晃晃头。

那只眼睛沾黑的信鸽又带来一封新的信。

江渲似乎已经料到信的内容,动作凝滞几息才缓缓展开信纸。

内容言简意赅。

“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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