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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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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智者,洛曳五人离开疏居。

她们离去之后,两道身影接连出现。

智者没有回头,而是提起茶壶又添了两杯茶放在自己对面:“阔别已久,觉得如何?当年那个连你都讨不到半分便宜的人,现在竟然是这般懵懂的模样。”

“先前分身已见过一面,不过那孩子如今的纯真懵懂的模样的确是令我意外,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看来命运给她的之前的人生留下了难以言表的伤,才让她变成那般模样。”两个身影掀起花草编织成的洞帘,从盘桓的巨树根下走出,在智者面前坐下。

说话的是个墨绿色长发男子,身上玉石金饰叮当作响,一双剑眉星眸肃穆庄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出来的人是秩序——闻先生,他身侧的白发女子便是他的夫人,颂诗。

眼见故人颂诗得以重踏入尘世,智者不免感慨:“难为你替上一任梦境守护那颗种子这么多年。不过,洛家的那孩子是如何得知晚梦的存在,并找上你们?”

颂诗和秩序在他面前坐下,拿起茶细细尝道:“那不过是我放出去的一个传言罢了,洛氏先辈信以为真,便将其记载下来,洛明堂对先辈记载的东西深信不疑,那是他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干涉他,即便噩梦让他想起之前的一切,窥得了天机。他曾因为垂涎青雁令让自己落得死亡下场,再来一次仍是冥顽不灵,甚至不惜以命为赌,手段更加激进。洛氏一族酿下的大错,其后人能存活至今已是国君对他们莫大的恩典了,他们却还在流传下来的家书中篡改编撰,现在的洛氏一族,见过家书的人,又有几人能够不被编造出来的历史蒙蔽双眼呢?”

颂诗是梦妖,能够在梦境中穿梭,洛氏一族的先祖洛祈晨曾与她是好友,也是上一个晚梦选中的作为连接法则与这个世界的桥梁,他临终前,将他结下的唯一一个晚梦之种托付于颂诗保管。

晚梦之种原本遍布很广,可到现在也只有这么一颗了,剩余的皆被噩梦吞噬,为了防止被噩梦发觉,守护住与好友的约定,颂诗以自身自由为代价布出重重禁制阻挡噩梦,直到洛氏后人前来取走晚梦之种。

这个被颂诗特地隐藏的晚梦之种,即便是接触过噩梦之人所触碰,也不会被噩梦察觉。

当年那般辉煌的洛氏一族如今只剩下这么一支,后人的领袖还无法避免地走错了路。

想起昔日旧友那般少年意气风发引领族人的场面与现今腐朽愚昧的洛氏一族对比,颂诗心中无不惋惜:“洛祈诚有恩与我们,这也是我们能为恩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智者回以淡笑:“少论赛的开赛宴,原本不是在淮洲吧?是你们做了什么吗?”

颂诗摇头:“没有,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是命运,让他们选择了淮州。”

智者沉思:“命运啊……恰好是个我们都无法窥见、预料的东西,却又不得不令我们相信它的存在……特别是,君翼这孩子的出现,她是逆转时间之后唯一的变数,简直就像是……”

秩序接过他的话:“意外闯入之人,就像是命运带来的,用以改变这一切的一人。所以命运真的存在,只不过那个存在在你我之上。”

就是不知道,这个改变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孩子身上又肩负着怎样的命运。

*

离开疏居后,殷观意和罗於逢选择先一步出发,在涯海的出入口处与三人分别。

动身去往淮洲赴少论会开赛宴之前,江舍和燕羽带着洛曳回了一趟柳州,在附近的茶楼里悄悄地望着如今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

原本被细心呵护的景观如今只剩下一大截焦黑的枯枝,房屋所在之处只余空荡荡的架子,连外边的围墙都染上一层炭黑,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漆黑与破败不堪的寂静,与往昔温馨的画面渐行渐远。

燕羽道了句有事先离开,让二人在此处等她,实则去与暗卫对接,收集这段时日有关失火的消息。

茶楼内只剩下二人。

饶是洛曳做好心里准备,可视线触及那面目全非的府邸时还是红了眼眶。

她吸了吸气,分明不想再失态,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如泉涌般流个不停。

江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覆上她的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想哭便哭吧。”

当下说得再多都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宣泄悲伤。

洛曳右手不停地眼睛,断断续续道:“……屋子里存放的阿爹阿娘的书和画,一件都没有留下,我若想要有个念想,只能看以后……有没有人家中藏有阿娘真迹,愿意转让给我……”

她把所有阿娘的字画带过来,却换来被烧的一干二净的结果,早知道、早知道……

江舍静静注视眼前的人,乌棕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白皙的脸上那因流泪而变红的眼唇格外明显,看着令人更加心疼。

他忽然想起失火那日,他脑海中闪过的模糊的场景,还有那带着哀伤的音色,满是遗憾的话语。

‘如果当时快一步,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二,但是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剩下给我。’

当时他不懂这句话是谁说的,他现在想明白了,那番话是梦里那个女人说的,她在为这件事神伤。

江舍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抹去脸上清浅的泪痕,宽慰她道:“不哭了,疏兰大师名声四海皆闻,总会遇见的,旁的不说……”

他刚想说还有那副她交到暗卫手中的那幅画,可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没事,没事。”

那幅画上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可能那画中所有人都参与了洛树夫妇之死这一事件中,若用来做遗物缅怀,太过荒唐。

字画,字画啊……

有个模糊的物件开始出现在脑海中,江舍的手蓦然顿住,灵光乍现,眼睛迸发出光!

有件东西他想起来了!

字画,他手中也有一幅!

算算日子,再过几个月便是洛曳十六岁的生辰,江舍忽然心生一个想法:要不等她生辰时再送她,当个惊喜?

可对上她泛红雾蒙蒙满是泪的双眼,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真要等到下次生辰,那这段时间她该会多难过。

他舍不得。

于是江舍抱起洛曳转了个圈,激动道:“我想起来,还有一幅画在!”

还有一幅周淑兰的画和洛树的字结合的真迹,完好无损地存放着。

在江家放着。

那幅字画,是他应下这个保护任务时向雇主提出的酬劳。

洛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听到他所言时也止住了哭泣,环着他的手紧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真的吗?你不用为了安抚我……”

江舍却打断她的话认真道:“真的,之后我取来给你,我感觉你应该会喜欢。”

脑海中是他刚答应接下此任务时的情景。

【没见过像你这般奇怪的要求,不过我刚好也是个奇怪的人,我不收钱财,不收珍宝,你们若真想付我酬劳……】

【还请小兄弟尽管开口,洛树若能做到,定尽力而为。】

【那就请尊夫人作一幅你们三口之家的画,请先生在旁边为画题字,再赠予我吧,毕竟我还不知道要保护的那个人是何模样。】

【……只有这个?】

【足够了。】

【那洛树,在此谢过小兄弟,谢过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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