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娜离开后，雷古勒斯躺在床上盯着帷幔上的星轨刺绣。

那些银线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下午无意间听到的对话。

“西里斯，作为布莱克未来的家主，你该多与马尔福小姐接触。”沃尔布加的声音从半掩的书房门后传来，“我向阿布拉克萨斯暗示过，等露西娅娜满十四岁就可以正式...”

当时他僵在走廊拐角，手中准备送给露西娅娜的星象笔记本掉在地毯上。

西里斯推门而出时差点踩到它。

兄弟俩四目相对的瞬间，雷古勒斯看清了兄长眼中复杂的情绪，不耐烦里混着一丝怜悯。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小雷尔。”西里斯弯腰捡起本子塞回他怀里，指尖在烫金的署名上停顿了一秒，“不过放心吧，我对当联姻道具没兴趣。”

可母亲不会放弃的。

雷古勒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

露西娅娜发间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似乎还留在房间里。

窗外狮子座正孤独地横贯夜空。

他想起西里斯今晚反常的出现，想到某些未来安排，心脏像被看不见的手攥紧了。

床头柜上的双子座鹅卵石突然滚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雷古勒斯伸手去够，却不小心碰倒了星象仪。

黄铜行星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在月光下像一场微型星爆，就像他此刻胸腔里无声坍塌的某个角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走廊上的烛火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摇曳。

西里斯故意走得很快，让露西娅娜不得不小跑几步跟上。

“急着去投胎吗，布莱克？”她没好气地问。

“急着摆脱某个拖后腿的金发小书呆子。”西里斯头也不回地说。

走几步后由突然停下，害得露西娅娜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转身看着露西娅娜：“说真的，你为什么对雷古勒斯那些星星石头那么感兴趣？”

露西娅娜扬起下巴：“因为它们比你的脑子精致多了。”

西里斯大笑，笑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响亮：“行吧，至少你眼光不错，知道挑谁斗嘴比较有趣。”

“晚安，书呆子。”

“好吧。晚安，讨厌鬼。”

露西娅娜重重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次日清晨。

沃尔布加正在往露西娅娜的吐司上抹蓝莓酱。

“尝尝这个，”她将鎏金小碟推近，“雷古勒斯清晨采的露水蜜，配这个正合适。”

雷古勒斯红着脸盯着餐盘，银叉将煎蛋搅得支离破碎。

西里斯跷着腿窝在椅子里，故意把果酱刀敲得叮当响：“怎么不让我去采露水？我还能顺便逮两只地精当宠物。”

沃尔布加瞪了他一眼。

“小露娜，今天雷古勒斯有课程，恐怕不能陪你参观藏书室了。”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只是低头继续切割那块早已支离破碎的煎蛋。

她话音一转，“不过，西里斯可以陪你去藏书室。”

银勺掉在瓷盘上。

西里斯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南瓜汁：“我？”

“你有意见？”沃尔布加的声音冷冷的。

她的指尖轻叩桌布上的纹章：“作为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你该多了解家族藏书。”

西里斯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在母亲的眼神下闭上了。

他瞥了一眼雷古勒斯，后者只是低着头切着盘中的煎蛋。

“当然没意见啦！”西里斯最终拖长声调回答，“陪尊贵的马尔福小姐看书可比听布莱克家族的光辉历史有趣多了。”

雷古勒斯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布莱克家族的藏书阁位于老宅西翼的顶层，厚重的橡木门上雕刻着缠绕的蛇与星辰。

西里斯用魔杖不耐烦地敲了敲门锁，门扉应声而开，露出一间布满灰尘的圆形房间。

“欢迎来到布莱克的'智慧宝库'，”西里斯夸张地鞠了一躬，“又名'如何让自己在十分钟内睡着的终极场所'。”

露西娅娜无视他的嘲讽，径直走向最近的书架。

她的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皮质书脊，最后停在一本烫金封面的《古代魔法生物图鉴》上。

“真意外，”西里斯靠在窗台上，随手抛接着一枚铜纳特，“我还以为你会对《如何优雅地喝下午茶》更感兴趣。”

“你知道吗，”露西娅娜头也不回地说，“你幼稚起来还不如嗅嗅。”

西里斯让书本砸在自己脚边：“至少嗅嗅能偷到真金白银，不像某些人，只会收集石头片子。”

露西娅娜转身，手里举着一本《恶作剧魔法两百年》：“想要吗？”

她晃了晃封面，上面有个正对她抛媚眼的小丑图案，“比你那些把戏高级多了。”

西里斯眯起眼睛，一个箭步冲过来抢书。

两人在狭窄的书架间追逐，撞翻了整整一柜子的魔法史典籍。

一本厚重的图书差点砸到露西娅娜头顶，西里斯猛地拽了她一把。

结果两人一起跌进飘窗的软垫堆里。

“梅林的胡子！”露西娅娜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发带不知何时缠在了西里斯的扣子上，“你简直是个行走的灾难！”

西里斯大笑着，把露西娅娜的头发揉得更乱。

窗外的阳光由金黄转为琥珀色，藏书阁里的追逐战早已停歇。

露西娅娜蜷缩在飘窗边，膝盖上摊开着《古代如尼文星图注解》。

西里斯则仰躺在波斯地毯上，一本《高级变形术实战》盖在脸上。

“你真的会看这种书？”露西娅娜用脚尖轻踢西里斯的小腿。

书本下滑，露出西里斯半眯着的灰眼睛：“你以为我那些恶作剧道具是怎么来的？”

他随手翻开一页，指着某段复杂的咒语，“这个能把人的头发变成会唱歌的琴弦，你想试试吗？”

露西娅娜正要回击，突然注意到书页边缘密密麻麻的笔记。

那些笔记字迹工整，完全不像是西里斯潦草的日常笔迹。

西里斯迅速合上书：“看什么？天才的创作需要隐私。”

窗外传来钟声，提醒他们下午茶时间将至。

露西娅娜合上星象书，发现西里斯已经站在她身后。

“走吧，”西里斯突然伸手拉她起来，“再不去喝茶，克利切会把我的布丁换成狐猸子干。”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完全不同于雷古勒斯总是微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