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娜·马尔福说出人生第一个词的那个清晨。

马尔福庄园东翼的晨光正透过菱形窗棂，在育儿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十三个月大的小女孩坐在镀金摇篮边的软垫上，小脚丫悬空晃荡着，脚趾蜷缩在丝绸袜子里。

七岁的卢修斯单膝跪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只银线刺绣的小袜子。

男孩淡金色的睫毛随着他专注的动作轻轻颤动。

“左脚，露西娅娜，”他轻声哄着，声音里带着耐心，“不是这只，是另一只——”

小女孩突然咯咯笑起来，粉嫩的掌心轻轻地拍在卢修斯高挺的鼻梁上。

“哥...哥！”

这个音节如此清晰地从她玫瑰色的唇间蹦出来，带着甜腻的吐息。

卢修斯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缓缓抬起眼帘，瞳孔微微扩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魔法生物。

晨光中，他看见妹妹淡金色的卷发边缘泛着细碎的金芒。

大大的眼睛里盛满得意，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梅林的胡子啊...”咪咪手中的的茶盘掉在地上，薄荷茶泼洒在波斯地毯上，立刻被吸收得无影无踪，“小主人会说话了！咪咪要立刻告诉主人——”

“等等！”卢修斯猛地抓住咪咪皱巴巴的手腕，丝绸袖口滑落，“父亲今天要接待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官员...”

他的声音低下去，“等晚餐时再告诉他。现在...”

男孩转向露西娅娜，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这是我们三个的秘密，明白吗？”

露西娅娜回应似的踢了踢刚穿好袜子的脚，丝袜上绣着的银色小蛇随着她的动作扭动起来，仿佛活了过来。

育儿室的雕花木门突然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卢修斯的后背立刻绷直了，他下意识把妹妹往身后挡了挡。

直到看清来人是负责照顾露西娅娜的保姆精灵泡泡。

“泡泡给小主人带来了新玩具。”年迈的家养小精灵捧着一个黑檀木匣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个会变换季节的微型水晶球，“是主人从威尼斯带回来的。”

露西娅娜立刻被闪闪发光的水晶球吸引了注意力。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小手抓住匣子边缘。

“哥...哥！”她又喊了一声，献宝似的举起一个正在飘雪的水晶球。

卢修斯的心脏像被施了膨胀咒。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丝缎般的金发。

“我们去阳光房玩，”他轻声说，小心翼翼地把露西娅娜抱起来，感受着她沉甸甸的温暖压在自己臂弯里，“那里可以看到真正的雪。”

阳光房位于庄园南翼，是个由上千块彩色玻璃构成的穹顶建筑。

卢修斯抱着妹妹穿过挂着历代马尔福肖像的长廊时。

露西娅娜趴在他肩头，好奇地戳了戳画框里一位祖先的银质假发，惹得那位18世纪的马尔福族长在画中吹胡子瞪眼。

“别闹，”卢修斯捏了捏她的小腿肚，声音里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曾曾祖父埃德蒙会咬人的手指头——”

他的玩笑话戛然而止。

透过阳光房的玻璃穹顶，他看见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正在花园里漫步。

那人的手指抚过一朵绽放的金百合，花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露西娅娜突然在卢修斯怀里剧烈扭动起来。

“汤姆！”她脆生生地喊道，小手拍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掌印。

窗外的身影猛然抬头。

即使隔着彩色玻璃，卢修斯也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冰锥一样刺过来。

汤姆·里德尔，或者说正在逐渐抛弃这个人格的黑魔王。

此刻的面容出奇地接近人类，黑玉般的头发垂在轮廓分明的脸颊旁，连眼睛都暂时恢复了深邃的棕色。

“不，露西娅娜，”卢修斯迅速后退两步，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是里德尔先生。你要称呼他'先生'。”

一股冷风突然席卷阳光房。

卢修斯猛地转身，看到里德尔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三英尺处，黑色靴子上还沾着花园里的露水。

他的长袍下摆无声地拂过地面，像一条蓄势待发的巨蟒。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嘴角噙着完美的微笑弧度。

露西娅娜立刻从卢修斯怀里挣脱出来，跌跌撞撞地朝里德尔跑去。

“汤姆！"她张开双臂，丝袜上的小蛇在跑动中扭来扭去。

卢修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袖口藏着的的银质小刀。

接下来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了原地。

里德尔弯下腰，真的把露西娅娜抱了起来，甚至还调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聪明的小月亮，”里德尔轻声说，修长的手指拂过露西娅娜发间的金百合，那朵花立刻黯淡了几分，“让我们看看今天能教你什么...”

“她刚满一岁，先生，”卢修斯鼓起勇气插话，声音比平时高了些，“连完整句子都说不了...”

里德尔的目光甚至没有从露西娅娜脸上移开。

他不知何时抽出了魔杖。

一根手指骨制成的魔杖，轻轻点在露西娅娜眉心。

“你妹妹的魔力水平相当于五岁巫师，卢修斯。”

里德尔的魔杖尖渗出银色的雾气，缠绕在露西娅娜胖乎乎的手指间，“难道你没发现她能让玩具自己飞回盒子里？”